第二天蒋昭昭醒得格外晚。
临近正午的阳光盛大,被厚重的窗帘全部隔绝在窗外,她轻轻翻身,整个人都像拆解重组般疼。
两周没见而已,江临舟用自身行动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就是苦了蒋昭昭不爱锻炼的胳膊腿。
想到这里,她抓起身旁的枕头,用尽全身力气朝坐在卧室外间沙发上的江临舟砸去。
奈何力度不够,枕头慢悠悠起飞,沉甸甸落在地板上。
羊毛地毯吸收了大量的声音,可由于江临舟时刻观察着床上的情况,还是听到了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转过头,问道:“醒了?”
他今天在家办公,穿了简单干净的白T和驼色长裤,回头的一瞬间,眉目明朗,精神状态极佳。
蒋昭昭跟他迢迢对视上,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夜间运动难道不是他更累吗?
他为什么不累他是永动机吗?
江临舟无法窥探她的颅内想法,单手合上电脑,捡起枕头走回床边,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柔声问道:“醒了?”
蒋昭昭刚想张口说话,却发现嗓子有点痛,只好点了点头。
江临舟似乎发现了她的窘迫,眼底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明知故问道:“嗓子不舒服?”
他这一问又把蒋昭昭带回到那段被逼着承认许多羞耻难堪的话的记忆。
她有点不好意思,干脆转移他的注意力,双臂一张,撒娇道:“抱抱。”
江临舟眼底那点儿笑意更明显了,很自然地给蒋昭昭搂进怀里:“怎么大早上就这么黏人?”
蒋昭昭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他胸口蹭了蹭,反问道:“你不喜欢吗?”
她刚睡醒,声音软绵绵的,又有点哑意,娇媚性感。
江临舟揉了揉她的头顶,一本正经道:“喜欢。”
蒋昭昭继续撒娇:“既然你喜欢,那就抱我去卫生间。”
江临舟挑了挑眉:“嗯?”
蒋昭昭小声说:“我浑身都痛。”
她本来就不是愿意运动的类型,被江临舟摆着不同姿势要了一晚上,早就散架了。
“下次我轻点儿。”
江临舟双手抄到她的腿下,一把给人抱起来。
到了卫生间,蒋昭昭双脚落地的一瞬间,才发现双腿打颤这词不是虚的,她几乎站不稳。
江临舟给她调好水温,又帮她挤好牙膏放在一边,柔声道:“迷糊虫,洗脸刷牙。”
盥洗池上面摆着一对情侣牙杯牙刷还有情侣毛巾,蒋昭昭看着心情就好,把牙刷放在嘴巴里,一边刷牙一边观察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好像总(肿)惹(了)。”她指了指自己,含糊不清道:“不好康。”
江临舟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悠悠道:“哪里不好看,昭昭不是仙女么?”?
这彩虹屁也吹得太六了吧。
蒋昭昭咬着牙刷看他。
江临舟以为她不满意,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的仙女。”
蒋昭昭震惊:“你系不系疯惹。”
她咬着牙刷,皮肤白嫩,眼睛亮亮,像是个乖乖的小朋友。
江临舟倾身在她脸颊上亲了口,道:“仙女乖乖刷牙,然后出来吃饭。”
蒋昭昭:“?”
仙女昭昭一大清早被这狗男人的糖衣炮弹围攻着,心情美滋滋,吃饭也认真了不少。
吃过不早不午的一顿饭,两人拉着奶酪出去玩。
奶酪虽然年纪不小,但依旧活力无限,橄榄球一被蒋昭昭扔出去,它就颠儿颠儿跑去捡。
捡回来又眼巴巴地看着蒋昭昭,想要接着玩。
晚上被人消耗体力,白天被狗折腾,蒋昭昭只想躺平。
好在下午江临舟有个视频会议,蒋昭昭又懒洋洋地躺会床上。
左右无事,她开始轰炸宋乔:【宝贝在吗/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pg】
宋乔:【?】
蒋昭昭:【天呐今天江临舟叫我仙女嘿嘿嘿老男人终于铁树开花了】
宋乔:【?你大中午发消息难道只是为了秀恩爱吗】
蒋昭昭:【是的呀】
宋乔:【……】
蒋昭昭:【他还给我挤牙膏!】
宋乔:【……】
蒋昭昭:【他还叫我宝宝】
宋乔:【他叫你宝宝以后叫你俩孩子什么】
蒋昭昭:【?好问题】
【那裴羡叫你什么?】
宋乔:【宝宝】???
您这和我半斤八两还有battel的必要吗。
宋乔又发消息:【所以他现在都叫宝宝小孩儿,说是只有我一个宝宝】
被反向喂狗粮的蒋昭昭:【老男人们真难懂】
宋乔:【也不是】
【告诉你个事儿,前两天江临舟一直在问裴羡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蒋昭昭:【?】
宋乔:【还有,裴羡也帮我挤牙膏,晚上帮我喂孩子】
所以,这一切操作都是裴羡教得咯?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总之是不太开心,蒋昭昭把手机放到一边,情绪低落地在床上滚了两下。
她就是想要唯一的偏爱和喜欢,别人有的都不想要,可是江临舟却如法炮制别人的恋爱心经,就让她感觉他没有多对自己上心。
这种奇怪的想法导致她脑子里乱想一通,明明困得很,还是睡不着。
越想越清醒,越想越清醒,突然,脑子里某根弦“啪”地断了。
一瞬间,蒋昭昭猛地想通了。
江临舟本来就是不会表达爱意的那种人,甚至之前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爱都很令人窒息。
现在为了她改变爱人的方式,虽然老土了点儿,新意也差了点儿,但也只是她特有的。
蒋昭昭这么一想,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又把手机摸过来,给江临舟发了条微信。
【爱你/亲亲】
浑身都疲惫再次找上来,蒋昭昭很快就睡着了。
像是置身一片甜甜的棉花糖,四周冒着粉红色的泡泡,身下有柔软的花瓣给她接住,让她可以安心地下陷。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进怀里。
刚睁开朦胧的眼睛,江临舟就在她眼皮上亲了下,触感很轻,带着濡湿,像是落下一片桃花。
“这么快就开完会了吗?”蒋昭昭迷糊地嘀咕着。
江临舟低声回她:“嗯。”
蒋昭昭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左右啊。
她突然想到某种可能,赶紧印证自己想法:“你该不会是看到我发消息就直接过来了吧?”
“嗯,”江临舟双手在她纤细的后背上紧扣,他呼吸着她身上清甜的香气,满带笑意道:“沉迷昭昭,无心工作。”
狗男人说起情话来一套套的,蒋昭昭满意地笑了笑,双腿不安分地盘上他精瘦的窄腰。
然后她就发现……
狗男人情话的背后,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关于吃干抹净的那种。
果然,江临舟呼吸渐粗,带着严肃似的拍了她一下:“好好躺着,别乱动。”
蒋昭昭立马反驳:“你自己贴上来主动抱我的还来怪我?”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江某人身体力行什么叫嘴上吵不过就让人闭嘴。
他一翻身,给人压在身下。
温热的呼吸扑在脸颊上,隔着衣衫贴着的是硬邦邦的肌肉,蒋昭昭伸出手指触碰到他深深的眼窝,又微微往下,到睫毛。
江临舟微微闭眼,又把湿热的嘴唇贴了上去。
外面的日光盛大,透过明亮的窗子照进室内,在被单上拖出一道痕迹。
明媚的光线随着床单的褶皱程度不断变化,像是被截断的几何线条。
街道上车子路过几辆,又有多少行人匆匆,夏日烟火祭的烟花绽放几朵,南半球的夜晚又有灯火明灭几盏。
时间总在不受约束地奔流,巨大的悲痛和快乐都被不算什么。
可他们拥抱在一起,做着缠绵又互相喜欢的事,万物都在一瞬间失色,他们是悠长岁月里唯一的永恒。
念及蒋昭昭的承受能力,两人只做了一次。
阳光有微微倾颓之势,江临舟汗涔涔地给人抱进怀里。
蒋昭昭也不好过,额角都是细密的汗珠,却也莫名喜欢这样咸湿的拥抱。
所谓的肌肤相亲,大概就是彼此贴合,拥有最圆满的愉悦和爱情。
蒋昭昭将手插/进他的头发,触感微硬。
“你看,以后我们就每天一次,你也开心,我也快乐。”蒋昭昭喃喃自语似的。
江临舟笑着捏了下她的腰间软肉,声音低哑道:“每天都有每天的分量,可不是这么拆开算的。”
蒋昭昭:“?”
“我说你是狗不委屈你吧?”
江临舟干脆狗似的在她锁骨处咬了一口,力道不大,但也留了一排牙印:“随便。”
蒋昭昭:“……”
*
傍晚时刻,两人徒步去商场吃饭,顺带着蒋昭昭又去金店取了买给宋乔小孩儿的金锁,又钻进爱马仕给宋乔买了支喜马拉雅。
娃娃满月宴时蒋昭昭刚好在外地路演回不来,所以明天得去看看她,顺便看看一个多月还没长开的小娃娃。
回程的路上,蒋昭昭叼了串糖葫芦。
夏日的天气很热,酸楂外面裹着的糖很快就融化成汁往下流。
蒋昭昭吃得手忙脚乱,江临舟在后面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帮她拿湿纸巾也是手忙脚乱。
不是很长的回程路上,两人走走停停,消磨掉了很多时光。
似乎两人在一起无事可做,可偏偏能在一起,就胜过了很多激情的充实的娱乐或工作。
晚风浩浩,蒋昭昭拢了把凌乱的发丝回头,对给她拎包的男人说:“江临舟,爱你呦。”
江临舟的嘴角翘了翘:“我也是。”
这是他们相遇的第九年。
相爱的第八年。
从头来过、心无旁骛的第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