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将一切挑明

很早以前楚进就告诉过楚榆桉，不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接近项星洲，未来的第一夫人一定要是楚家的人，如果他不行，楚进会另外选择接替他的人。

从那以后，楚榆桉似乎都在积极的制造与项星洲偶遇的机会。

楚进知情，甚至暗中撮合过。

“去吧，机灵点，有东西过犹不及。”楚进略一思索，随后问楚榆桉道：“你最近几天都去见了少宗主？”

楚榆桉苦恼道：“虽然有暗中派人调查过少宗主的行程，但是他们的保密措施实在是太好了，能见到他的机会少之又少，而且我也不敢过于频繁的接近，怕引起他的怀疑。”

事实上自从上次见面的时候，楚榆桉就要求项星洲偶尔告诉他一次出现的地点，他们碰面交流，也能敷衍楚进这边。

不过到现在为止楚榆桉也只跟项星洲碰过两次面。

第一次见面楚榆桉提供了楚进的一些行程，又项星洲派人跟踪寻找进一步的佐证材料，项星洲告诉他陆和豫愿意跟他们合作。

第二次见面楚榆桉拿到了陆和豫那边的一些材料，这些材料都是针对指控楚进私自挪用国宝九色鹿骸骨的。

这一次见面楚榆桉准备把手上的东西全部交出去，做最后的收网准备……

“你今天准备去李家跟他见面？”楚进又问。

楚榆桉点头，并假装疑惑的询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楚进回他：“没什么不妥的，但是你今天不用过去了，待在家里吧。”

楚榆桉还想追问，却看见楚进身后的楚析对他摇了摇头，他顿时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好。”楚榆桉应下。

楚榆桉暗暗咬牙，他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他没有露出破绽，那倒是项星洲的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被楚进抓住把柄了？

……

几天前陆和豫在兴源大厦内见了项星洲。

这个大厦是专服务于机密会议的约见活动，保密性很高，地方是陆和豫选的，项星洲赴约后开口直接挑明：“殷夏黎的病是你造成的。”

两个人才刚坐下，项星洲开口挑明了所有的事情，一丝余地都没有留下。

陆和豫给项星洲到了一杯水，他当然知道项星洲口中的“病”指的是殷夏黎会变成怪物的事情，事实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项星洲知道这件事情了。

毕竟那个时间段正是殷夏黎犯病期间。

那小山庄所在的山林是私人的，陆和豫也找了一些人巡山，可是总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陆和豫怎么也没想到那些巡山的人拿了钱却不做事。

因为他的失察，让殷夏黎一个人待在深山老岭，作为一个父亲他真的很失职。

陆和豫没有说话，项星洲又将自己手里的文件拿了出来，一一摆放在桌上。

项星洲将最左边第一份文件往陆和豫的方向推了一点，说道：“这一份是殷伯父的病历报告，心脏疾病，二十年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他活下来了，代价是身体一直不好。”

“第二份是殷夏黎这些年的病历报告，”项星洲拿起第二份文件，拇指下意识的摩挲两下，动作温柔，眼睛里的凌厉之色也收敛了几分。

继续说道：“先天性的心脏疾病，六岁的时候你们找到了业内最权威的医生为他治疗，但那位医生判定他活不过七岁。”

说着，项星洲眼神忽然落在刚刚从文件里拿出来的那张照片上，那个时候殷夏黎只有五六岁而已，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也不知道未来迎接他的是什么。

陆和豫从事生物研究，研究的方向几乎全是围绕生命进行的，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却要一辈子被“生命”，这个抽象的概念折磨。

听着项星洲拆穿自己瞒了那么多年的秘密，陆和豫并没有多震惊，这些事情早晚都是会被人发现的，他也知道跟那个人合作，他最终的结局只能是成为替罪羊。

陆和豫拿过桌上的照片，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啊，他苦笑道：“是啊，黎子才七岁，他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这个世界。”

陆和豫当时没有别的选择了，为了挽留殷然和殷夏黎的命他只能选择妥协，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殷然和殷夏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会比现在更好的！所以拼尽所有也要救下他们，哪怕让他去死

有了那个人的帮助，研究进行得很顺利，陆和豫已经快要成功从九色鹿的骸骨里分离出在生细胞，只要用再生细胞在殷夏黎的体内存活下来，他已经坏死的细胞就可以被修复，殷夏黎就可以活下来

陆和豫怎么也没有想到，殷夏黎的病情会突然恶化，他可能活不过那个夏天。

六岁的孩子瘦的可怕，白的慎人，陆和豫心疼啊！那是他的孩子，从小捧在手心，磕一下碰一下都舍不得的孩子。

病痛却将它折磨成那个样子…

更让陆和豫受不了的是，殷然得知殷夏黎遗传了他的心脏病，快要死掉了，心力交瘁导致旧疾复发，原本适配的心脏，出现排斥反应……

一夕之间，仅仅一夕之间！陆和豫如遭雷劈，整个人都麻木了，他不得不将研究的半成品用到殷夏黎身上，他妄想症能救回来…

陆和豫想过，如果殷然和殷夏黎都死了，他会随他们去了。

束手无策的感觉已经快要将陆和豫掏空，他每天笑着去逗弄偶尔清醒的殷夏黎，安慰倒下的殷然，可最先放弃的人明明是他自己……

“最后找到你的人是谁？你口中的那个人是谁？”项星洲问。

陆和豫不同于项盛，项盛本质上就是乐天的性格，在外人面前的高冷全是演出来了，为了符合自己宗主的人设。

可陆和豫本质上就是一个清冷的人，他理智的可怕，似乎所有的事情全都算准了，每一步每一件事都经过再三思量。

如果不是那个人用殷然和殷夏黎要挟，上一世的他一定有办法救自己，不会成为替罪羊，也不会凄惨死去。

陆和豫没有回答项星洲，反倒说：“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会接近黎子，”他目光忽然冷厉得盯着项星洲，语气不急不缓没有波澜，冷静得可怕：“你是不是也想要我的研究成果？”

陆和豫忽而又道：“可是你不都看见殷夏黎的样子了吗？我的研究是失败的，再生细胞根本救不了人，反而会让人变成怪物。”

“他不是怪物，”项星洲看着陆和豫一字一句的强调，“阿黎，不是怪物！”

“他是你的孩子，是你和殷叔叔的所有！”

是我的爱人。

陆和豫怔然看着项星洲。

项星洲将两份材料都推到陆和豫面前，突然反问：“你就没有怀疑过楚进吗？”

陆和豫表情皲裂，他震惊得看向项星洲。

楚进这个人这件事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殷然，项星洲怎么可能会知道！

“阿黎生病的时候你是瞒着殷叔叔的吧，你就丝毫不怀疑是谁将消息透露给他，让他旧疾复发的吗？”

“我私下派人调查过你们当初找的那个医生，他医术高超，不会轻易下定论，可既然他说过殷夏黎能活到七岁，病情怎么可能突然恶化！”

“还有您又是怎么知道，九色鹿骸骨中可以提出再生细胞？”

一连三个问题，项星洲几乎是将陆和豫的过去整个扒开来看，他知道这些事情陆和豫肯定私下查过，陆和豫知道的肯定比他多。

前提是陆和豫肯配合，愿意告诉他一切，这样他才好安排下一步，于是项星洲又说道：“有没有想过，如果您出了什么意外，殷叔叔和阿黎会怎样？您愿意为他们去死，难道以为他们对您的感情会比你少吗？”

人人都有无可奈何，有自己能做或不能做的事，这是最真实的人生。

“您是个聪明人，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要有人将这件事情捅出去，您一定会成为替罪羊，楚进会继续用阿黎和殷叔叔威胁你，到时您又该如何？当真替他去死，留下妻儿在世上无依无靠？”

“您有没有想过，一旦您死了，楚进会不会遵守承诺放过殷叔叔和阿黎？”

陆和豫一死这件事情就尘埃落定，但是楚进那样的人，保不准会杀人灭口，毕竟殷夏黎是试验品，即使没有成功……

谈话结束后，陆和豫找到殷然说了他要离开。

殷夏黎去了项家，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午睡起来的殷然睁眼便看见坐在他床前的陆和豫。殷然看了看时间，以往这个时间陆和豫应该还在研究所。

他还没开口询问，就听陆和豫说：“黎子的药研究失败了。”

话音落下，室内落针可闻，殷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似乎没见过陆和豫这么颓废的样子。陆和豫一直都是给他希望的人，陆和豫说可以治好他的病，他病情缓解了；陆和豫说可以给他幸福的一生，他无条件信了；陆和豫给他的承诺一一实现…

所以在知道陆和豫用殷夏黎做实验的时候，他才会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