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寒眼睫颤了颤,“那你怎么想?”
他想知道,她会不会来跟他服软。
秦筱筱抬头看向他,“你说呢?”
墨北寒一顿,她肯定不会,她明艳的像是天上的太阳,太阳怎么可能会给任何人服软?
果然,便听秦筱筱嗤笑一声,“让我服软,还不如让我去死。”
“那新月这边,你准备怎么办?”墨北寒问。
秦筱筱摇了摇头,“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淑妃也总不能天天来这里找麻烦不是?”
墨北寒闷哼一声,“嗯。”
他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明明她所犯之罪,已经够她死一千次一万次,但他就是不想让她死,甚至,只要她对他笑,他都舍不得让她吃苦。
“对了,你等我一下。”
秦筱筱走到桌前,拿出了一个空的小瓶子,然后拔出了匕首,手起刀落没有一丝停留便对着掌心划去,顿时三四寸长的口子,渗透出鲜红的血来。
她攥着拳头,微微拧眉,将血一点点的往小瓶子里面挤去。
鲜红色的血生生刺痛了墨北寒的眼,亦是刺的他的心一揪。
这血不是普通的血,是秦筱筱凝聚了丹田内的五行之力,凝结在这血中,一同挤出来的,所以这里面蕴含着她的精气神。
十数滴下去,秦筱筱的脸色变开始泛白。
再挤甚至快挤不出来的样子。
墨北寒快步上前,扣住了秦筱筱的手腕,“别挤了。”
“不行,你还得用这个来解毒呢,每天都要喝的。”秦筱筱执拗道。
墨北寒削薄的唇瓣微抿着,心头一动,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秦筱筱被他这眼神看得心跳漏了一拍。
墨北寒微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愫深深压了下去,“没事,现在皇上已经知道下毒者是陈长歌,只要再抓住些实质性的证据,拿问陈长歌就能逼问出解药。”
“所以,你不用挤那么多血了,这些够了。”
秦筱筱点了点头,“好。”
她将瓶子用塞子塞好,送到他的掌心,“那你记着每天都喝。”
“嗯。”墨北寒闷哼一声,只觉得这装着血的瓶子滚烫。
秦筱筱瞧着他这凝重的神情好笑道,“没事,放心,这么一点血,我多睡睡就好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多换取资源罢了,你看这天快冷了,到时候皇上那边也不一定给我碳,你就想办法多给我点碳吧。”
“嗯。”
墨北寒又是闷哼一声。
他知道,她这么说,不过是刻意掩盖而已。
难道,她已经对‘夜锦风’动情了?
想到这里,墨北寒心中腾的升起纠结、恼怒。
“你怎么了?”秦筱筱捕捉到他眼底的情绪。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碳,我会想办法的。”
话毕,墨北寒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秦筱筱只觉得墨北寒奇怪的很,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忽然一下,就又像是生气了一样,难道……是因为她说让他去弄碳?
真是奇奇怪怪,男人的心海底的针,深不可测。
忽而,秦筱筱的心一阵抽疼,她伸手捂了一下,强撑着坐在床边。
阿奴从秦筱筱的怀里钻了出来,担心的看着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秦筱筱浅浅笑了笑,然后从枕头下面摸出了那把古玉,通透的玉上,没有什么装饰,但里面却飘着一抹翠色,仔细看仿佛是三片竹叶。
“夜锦风……”
她指尖摸索着玉,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喊出来之后,秦筱筱自己都吓了一跳。
阿奴飘到了她的面前,往后退了一些,然后用力的撞向秦筱筱的额头,撞得秦筱筱一痛,伸手抚摸着额头,瞪向阿奴。
“你干什么?”
阿奴挥舞着布手,快速的比划着。
‘你清醒点啊,不要说你是废后,你就是没被废,也不能想除了皇上之外的第二个男人啊,你忘了你之前是怎么被六王爷利用落得什么凄惨的下场么?现在居然又想这个夜锦风。’
“嘶,我当然知道了。”
秦筱筱低呼,“嚯,你现在倒开始教训我了!”
她要是不知道,以她的手段,这夜锦风早就是她的裙下之臣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我不是为了你好嘛!’
阿奴双手叉腰,一脸生气。
大白也摇晃着大拖把似得长毛尾巴走了出来,“喵呜”了一声。
臭女人,她说的对,你一个修玄术的,居然对男人动情了,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啊。
秦筱筱看着这一鬼一猫的就头大。
“行了,放心吧,我不会动心的。”
她低呼一声,抽过蒲团,就坐在了地上,然后就听见她唇瓣微动,默默念着:“心若冰心,天塌不惊,心若冰心,天塌不惊。”
这是清心咒……
默念一百遍之后,秦筱筱整个人终于平静了下来。
墨北寒回了承乾宫。
坐下之后,朔风便从房梁上飞下,单膝跪在地上,“皇上,查到了。”
“嗯,说。”墨北寒低声道。
“我盯着梅妃娘娘的院子许久,终于发现,经常有同一只乌鸦,飞到娘娘的窗户边又飞走。”朔风低声道。
“你是说梅妃会鸟语?”墨北寒挑眉。
朔风点头,“正是。”
“那你可知那乌鸦飞往何处?”墨北寒又问。
“我跟了许久,最终跟到了城外酒楼,但到了那个地方之后,我就跟丢了,那个乌鸦,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跟了几次都是。”朔风继续道。
墨北寒指尖敲打在桌面上,看来这个酒楼有问题。
“什么酒楼?”墨北寒问。
“丰吉酒楼。”
“好,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朔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殿前。
墨北寒从怀里取出了秦筱筱给他的那个瓶子,捏着摇了摇,鲜红的液体透过瓶子透出来,散发出淡淡的红晕。
他脑海里浮现出秦筱筱方才对着他满是期待的样子。
可刚才的‘他’又不全然是他,刚才的‘他’在秦筱筱的心里是‘夜锦风’。
她把过往一切都忘了,但又爱上了夜锦风。
想到这里,墨北寒心里一阵抽疼,难受的心肺翻腾,口中一阵腥甜,他捂着心口,闷哼一声。
这是他体内的情毒又犯了。
墨北寒拔开瓶塞,倒了一滴透红的血进了纯白的茶盏,用水冲开,然后一饮而尽。
血和着温和的水在腹部化开,让他的心平静不少。
-
又是一夜过去。
秦筱筱先去看了一眼新月,新月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还没有醒,她给新月喂了些药,便去院子里盘坐。
一连几天。
新月总算是醒了过来,只是气息还是有些不稳,身子虚弱。
秦筱筱坐在床边,看着她。
“新月,我给你开个绣楼,送你出宫,好不好?”
新月眼睫一颤,伸手揪住秦筱筱的衣裳,“主儿,你又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现在我已经引起其他嫔妃的注意了,这次的事情,就是借着你的手,想要除掉我,你要是一直留在我身边,你有危险不说,还会连累我,所以,我想送你出宫,你出去好好开个绣楼,多赚点钱,等我出去好么?”
秦筱筱反握住新月的手,目光恳切道。
新月看着秦筱筱,心里明白秦筱筱的话,也知道自己又笨又蠢的还不听话,成天除了哭哭啼啼什么也不会。
可是,出宫之后,她能做什么呢?
秦筱筱看出了新月的心思,“我觉得你刺绣很有天赋,无名山的姐妹里面肯定有刺绣高手,我让她们教你怎么样?”
新月听了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十分心动。
无名山上的可都是从前的妃嫔,这些妃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刺绣这种事情,更是信手拈来。
其中有一个前朝陈妃陈璇玑,一副刺绣价值千金,但最后也是被人从绣品丝线上动了手脚,前朝皇上让她绣的一副绣品赠送给玉祁,结果绣品掉色,玉祁便用这个为借口,攻打过来,丢了一座城池。
陈璇玑因而入了冷宫。
新月想了想,点了点头,“好,那我便在无名山等主儿。”
“嗯。”秦筱筱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新月羞涩的低下了头。
秦筱筱端过一碗汤,送到新月的面前,“这个喝了。”
“嗯。”新月接了过来,将汤一饮而尽。
两人相视一笑,秦筱筱扶着新月躺下,然后回了房间,写了一封信,唤来银环红蛇送了出去。
她让拾月她们三日后在宫外老地方接新月。
三日后,夜深。
秦筱筱给新月换了身夜行衣,然后就搂着她,足尖一点来到了先前冷宫枯井里。
新月缩在秦筱筱怀里,吃惊的看着身下。
“主儿,你什么时候会轻功了?”她低呼一声。
秦筱筱浅浅一笑,“在这后宫里,多学一样本事总没坏处的,我临时学得。”
“临时学,就能学得这么好了?”新月诧异,但心里面却信了。
她们家主儿本就是这般聪慧的。
来了枯井跟前。
却发现枯井上面被压了一块巨石,足有三百来斤重。
秦筱筱走上前,伸手推了推,巨石纹丝不动。
她蹙了蹙眉,难道上次的事情,墨北寒发现了所以才让人封了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