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淑妃就要将玉佩收到怀里去。
秦筱筱抢先一步捏住玉佩的坠子,先一步拿了过来,浅浅的笑了笑,“淑妃娘娘,这个算是证物,可不能随便的拿走哦,还要取证调查呢。
淑妃脸色变了变,唇瓣微微咬了咬,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秦筱筱笑了笑。
“证物就证物吧,曹贵人这个人向来手脚不老实,此前因为偷窃被本宫责骂过许多次,想着都是本宫宫内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本宫就没有把事情闹大,倒是没想到,现在倒是变成证物了。”
说着,淑妃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墨北寒。
墨北寒神色淡淡没有说话。
淑妃心头松了一口气。
夜锦风藏在袖笼里的手,紧了紧。
她不过入两三年而已,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从前将门虎女的气势是一点都没有了,将宫里面那些不阿谀奉承、虚与委蛇学得十成十。
尸体被摆在了长条桌上。
秦筱筱先翻看了一下,曹贵人的手掌,指尖十指呈现舒展的状态,指甲缝隙中也很干净,指甲面上涂的蔻丹也保存完整。
然后秦筱筱又翻看了一下曹贵人的脖颈。
只瞧见脖颈上有一条泪痕,深红泛着紫。
最后秦筱筱翻开曹贵人的眼皮、口鼻看了看,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物。
初检结束之后,秦筱筱走到了墨北寒的面前,拱了拱手,“皇上,初步检查,曹贵人的确是上吊死的。”
话音刚落,齐长峰便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对着墨北寒道。
“皇上,在曹贵人睡觉的床榻枕头下面,查到了一封遗书。”
齐长峰双手拿着遗书,呈给墨北寒。
墨北寒接了过来,扫了一眼,上面大致写着。
我不想活了,来到这宫里两年半,一年到头见不到皇上,还要被淑妃娘娘天天打骂虐待,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尊严,也没有盼头,不如死了算了。
我要是死了,就算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淑妃娘娘。
我一定要让淑妃娘娘死无葬身之地。
曹婉婉。
墨北寒收了信,眸色一敛,睨了淑妃一眼,将信掷到淑妃的怀里,“你自己看看。”
淑妃被墨北寒这举动吓得一怔,将信展开看了看,尔后瞳孔睁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道:“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从不曾苛责过这曹贵人,即便是偶有责罚,也是因曹贵人的确是犯了宫规在前。”
“皇上,请您相信臣妾。”
秦筱筱捏着曹贵人的下颚,翻看了一下曹贵人的脸,低声道:“曹贵人生前不久还被你打过一巴掌?”
淑妃一怔,腰弓了下来,“那,那是因为,因为昨夜皇上来用膳,她吵着闹着非要到皇上跟前伺候,本宫怕她惊扰圣驾,一时气不过就扇了她一巴掌。”
秦筱筱继续看了一下她的嘴角。
“曹贵人死前还曾被东西堵过嘴,嘴角有一丝红肿。”
然后她又掀开了曹婉婉的衣袖,“手腕也有被绳索捆绑的痕迹。”
淑妃抽吸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你还有什么话说?”墨北寒挑眉低问。
“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淑妃低喊。
她难受的并不是此刻受冤枉,她难受的是墨北寒的眼神。
墨北寒眼神里的质问、鄙夷和不屑。
就算她真的虐待了曹贵人又如何?她是贵妃,曹贵人有错,她还打不得,骂不得了?
淑妃心底有怨,连带着这声音里都充满了怨气。
夜锦风见状也双手抱拳,“噗通”一声给墨北寒跪了下来。
“皇上,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冤情,皇上三思。”
秦筱筱心沉了沉,心里苦笑一声,果然,夜锦风就不是那个人。
她刚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目的就是逼着看夜锦风对淑妃究竟有多在乎。
墨北寒淡淡的看向夜锦风,凉薄的唇瓣微动,“朕有说过朕要立即追究了么?”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夜锦风,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淑妃。
夜锦风这人潇洒飘逸,登基前给了他诸多帮助,登基后他要论功行赏,夜锦风只求了一条赏赐,便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并且可以不用下跪。
现在,这夜锦风却主动跪,墨北寒心里大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淑妃一慌,连忙开口,转移墨北寒的注意,“皇上,妾身贵为皇贵妃,即便这曹贵人行事不规矩了些,妾身要责罚她,也会按照宫规来,绝不会动用私刑的,皇上,您要相信妾身。”
“那上次把废后关入暗室,启用私刑的是谁?”
墨北寒垂眸,看向淑妃。
淑妃诧异的看着墨北寒,解释道,“妾身的确是让人将废后关进了暗房,那也是因为妾身以为废后要害您,一时情急才做出那种事,而且妾身并未对废后动用私刑。”
“并未动用,那为何废后会在暗房昏迷不醒?”墨北寒又是一声质问。
淑妃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气的喘不过气来。
夜锦风也拧了拧眉,知道墨北寒对废后情真意切,却没想到墨北寒居然为了废后来质问淑妃。
废后已经被废了,而淑妃现在却是皇贵妃。
淑妃唇瓣动了动,喉头沙哑,最终垂下眸来,“好,皇上想要如何便如何吧。”
现在,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枉然。
墨北寒眼角余光扫向夜锦风,他想看看,事关淑妃,夜锦风的底线在哪里。
果然便瞧见夜锦风呼吸都急促起来,背脊微挺,眼看就要替淑妃争辩。
秦筱筱快速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件事情,应该另有隐情,虽然这曹贵人看着像自缢,至于是不是自缢,得进一步验尸才知道。”
所谓进一步验尸,就得开膛破肚,看看肚子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了。
墨北寒转身看了她一眼,单手附背,“好。”
“这里,保护现场,淑妃宫中人,不可放出去一人。”
话毕,墨北寒转身离去,临了丢下一句话,“夜锦风,你随朕来。”
淑妃一僵,看向夜锦风,夜锦风微微朝着她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跟着墨北寒离去。
秦筱筱上前扶了淑妃一把。
淑妃甩开秦筱筱的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回了自己的厢房。
秦筱筱摇了摇头,朝着一旁的齐长峰道,“齐大人,麻烦您帮忙拿些验尸的工具来,另外麻烦您再对这宫中的人一一盘问,做好笔录。”
“是。”齐长峰双手抱拳,转身离去。
秦筱筱看着躺在长条凳上的尸体,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折在这深宫之中,心中满是惋惜,这若是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
墨北寒和夜锦风一路来了承乾宫。
宫门关上,殿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墨北寒双手附背,看着高高在上的龙椅,夜锦风站在身后候着。
许久,无一人说话。
墨北寒唇瓣微动,先开口说了话,“从前,朕因不受宠,总是被外派,最苦最累的活,都落在朕的肩膀上,西北抗旱抗饥,开河道、挖井渠、开荒、种粮;云州大水,良田淹了十万亩,受灾民众三万万人,抗洪、引流,防疫;还有边关倭族屡屡挑衅,三年十战,三万将士三百归;这些事情,你都同朕一起经历过来了,朕把你当兄弟,你把朕当什么?”
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
夜锦风心中酸涩,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若是墨北寒还未登基为帝,他自然是将他当兄弟的。
只是,现在,墨北寒是高高在上的帝皇。
帝皇孤寒,怎么能有兄弟呢?
墨北寒深吸了一口气,“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只想说,朕没变。”
他转过身来,看向夜锦风,抬手按在了他的肩头:“若朕知道,她是你心许之人,朕绝对不会让她进宫。”
夜锦风瞳孔微缩,睁大眼眸定定的看着墨北寒,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这件事,非淑妃的主责,若她愿意,朕也会想办法放她出宫,许你们一个未来。”
“若……”
话说道这里,墨北寒没再说下去。
夜锦风眼睫颤动,蓦地双手抱拳,单膝下跪,“谢皇上。”
墨北寒单手拖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跪,“还不明白,今天朕为何生气?”
他的眸色一沉,语气又严肃起来。
夜锦风轻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知道。”
两人相对而立,没有再说话。
夜锦风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皇上,放心,淑妃娘娘绝对不会做这件事的,她志在疆场,非后宫,她是不屑于做这些阴损之事的。”
“嗯,那就好。”墨北寒点头。
-
暗房。
曹贵人已经被秦筱筱给剖开了,肠胃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毒药的迹象。
阿奴从秦筱筱的怀里钻了出来,趴在她的肩膀上,歪着脑袋问,‘为什么曹贵人死后没有怨灵’?
秦筱筱耐着心解答道,“不是每个人死后都记得生前的事的,就例如你,你只知道是梅妃,但却不知道具体被梅妃怎么害死的。”
“而这个曹贵人,怕是连具体是谁害死自己,有没有人害死自己,就稀里糊涂的入了轮回了,根本来不及成为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