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阿奴歪着脑袋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
齐长峰进来了,阿奴吓得赶紧装作一动不动的样子。
秦筱筱放下手中的活,转过身看向齐长峰。
齐长峰被秦筱筱双手沾染的鲜血和残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在古代,开膛破肚算是最高的刑罚了,很多尸体就算有疑惑,但家人不愿意开膛破肚验尸,那么真相就会不了了之。
让尸体说话,便是仵作应该干得事情。
秦筱筱看向自己的手,反应过来,勾过一旁干净的布擦拭了一下。
齐长峰瞧着秦筱筱肩头的阿奴诧异了一下。
秦筱筱垂眸,随手把阿奴塞进了怀里,浅浅一笑,“一点小爱好,不要见怪。”
张小敬本就是一个怪人,怪癖之多,怕是整个宫里,都没人比得过,齐长峰早就见怪不怪了,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了?齐大人?都已经问好话了么?”秦筱筱转移话题问。
“嗯,您看,都在这里。”齐长峰将一叠纸,双手递给秦筱筱。
秦筱筱扫了一眼,接过来,翻看了一下。
都是大同小异,大家都证实,曹贵人的确是手脚不干净,性格也有些刁钻,因此被淑妃娘娘当众责备过多次,也责罚其抄写过经书、当众下跪。
其中一封和其他的证词略显不同,她从里面抽了出来。
上面写着:曹贵人于昨夜被淑妃娘娘打了一巴掌,然后还扭送回房里,绑了手脚,曾扬言,就算死也不愿意放过淑妃。
还有一封上面写着:曹贵人身子骨不好,时常咳嗽,曾让淑妃娘娘为自己找一名太医来查看身体,被淑妃娘娘严厉拒绝。
秦筱筱将这些证词收了起来,若有所思。
齐大人道:“是不是这些证词没有什么用?要不要我再去将曹贵人的贴身宫婢,严刑拷问一下?”
“不用了,够了。”秦筱筱道。
“张大人验尸可验出什么来了?”齐大人问。
“没有验到毒,目前只发现了一条致命伤便是曹贵人脖颈的勒痕,而这勒痕也的的确确是上吊造成的。”秦筱筱仔细的答着。
齐大人迟疑道:“难不成,真的是曹贵人以自杀控诉淑妃?”
“这……还不好说。”
“那些宫婢、太监呢?”秦筱筱问。
“在暗房里,大人要亲自审问么?”齐长峰问。
秦筱筱微微点头,“嗯,带我去看看。”
齐长峰转身朝着外面而去,秦筱筱跟在后面,反手锁上了验尸的门。
到了暗房。
宫婢、内监,被要求靠着两堵墙,笔直的站好,稍稍有一点松懈便会被严厉呵斥。
这是询问的一种方式,有些胆小的,在这种威慑之下,便会全盘托出。
秦筱筱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掠过,就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划在他们的脸上。
齐长峰大掌一挥,一名属下便端了一张圈椅放在了秦筱筱的身下,秦筱筱坐了下来,腿随意的翘着一个霸气的二郎腿。
大多数人的面相,都没有问题。
但,秦筱筱的目光停顿了一下,她瞄见了一个人的脸上有些偏白,但五官长相都很周正,是乖巧胆小的性子,秦筱筱没有管,继续搜索着。
最后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脸上。
秦筱筱目光锁定住了她,这面相犯了凶煞,印台中央有一团黑气,一看便是厄运当头,要么害人要么害己的面相。
她站起身来,朝着那个人走过去,低声问道:“你叫什么?”
那宫婢心头一慌,目光明显的闪躲了一下,不敢和秦筱筱对视,压低着声音道:“奴婢锦鲤。”
“锦鲤?”秦筱筱问。
“嗯。”
秦筱筱微微摇头,怪不得了,一个小丫鬟叫锦鲤,命格压不住名字,自然是要厄运当头的。
秦筱筱又问:“昨晚,曹贵人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昨晚,昨晚奴婢在洒扫院子,奴婢是三等宫婢,只配在外院洒扫,奴婢是接触不到曹贵人的,这件事不是奴婢做的。”
说着,锦鲤的语气明显激动起来。
“既然不是你做的,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秦筱筱一针见血,锦鲤脸色惨白,吓得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奴婢做的。”锦鲤目眦欲裂,拼命的摇着头。
忽然,有一个小太监想起了什么似得,连忙跪在了地上,对着秦筱筱道:“张大人,奴才瞧见了这锦鲤昨夜慌慌张张的从内院跑出来,她是外院洒扫的宫婢,是不能进内院的。”
秦筱筱弯下腰来目光如炬的看着锦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锦鲤见已经不能隐瞒,只能咬了咬唇瓣,吸了一口气道:“奴婢,奴婢不过是听说皇上来了,奴婢从未见过皇上,所以奴婢好奇……就悄悄的往内院去了,奴婢就是一时猪油蒙心,乱了宫规,但是奴婢真的没有杀过人啊,求求您,张大人,求求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
她用力的朝着地上磕着头。
秦筱筱疑惑了一下,既然没有,为什么这么激动?
藏在秦筱筱怀里的阿奴,戳了戳她的心口,‘因为外院的宫婢私自进内院是重罪啊,要是被人知道,几十板子是少不了的,打下去人不死也废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会吓成这样。
也怪不得,锦鲤的脸上,会呈现出这种灰黑色。
秦筱筱叹了一口气,线索到了这里又搁置了。
“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私自进内院,定是你害死的曹贵人,否则你心虚什么。”
站在一旁的剪桐姑姑,忽而眸色凌厉的低呵一声。
锦鲤吓得腿软,“奴婢没有。”
“来人,拖下去,打!”
剪桐一声令下,便有两名内监要上前。
锦鲤吓得脸色巨白,抽吸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等一下。”秦筱筱不满的眯眸。
剪桐姑姑看向秦筱筱,浅浅的笑了笑,“怎么?张大人要护着这丫头么,她犯得可是宫规,自然要严惩,如若不然,将来宫里的人都有样学样,视宫规如无物,该如何?”
秦筱筱眼眸微抬,睨了剪桐姑姑一眼,冷笑了一声。
先前她是冷宫废后,没办法好好的收拾这个剪桐,现如今她的身份可是大理寺卿正二品,岂容一个大宫婢牵着鼻子走?
剪桐姑姑被秦筱筱这个冷笑笑的一恼,见她不说话,继续道,“怎么?张大人想要和宫规作对?”
秦筱筱自然之道她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只要她那边一番屈打成招,就算不是锦鲤做的,也能让锦鲤自己认下是自己做的。
到时候,淑妃娘娘那边就能脱掉嫌疑,省心、省事、省力。
“那倒是没有,就是本大人这案子都还没有审完,你这里若是把我的证人给了结了,这案子还怎么审?直接冠以淑妃娘娘一个逼迫人自杀的罪名?嗯?”
秦筱筱声音轻慢却透着威逼,朝着剪桐姑姑问道。
剪桐姑姑被戳中七寸,顿时接不上话,支支吾吾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屈打成招,直接让这个锦鲤认下是她杀了人?”秦筱筱反问,嗤笑一声。
剪桐在这院子里掌权已久,平日里撇开淑妃娘娘,便是她最大,就连曹贵人她都没有放在眼里过,此时却被秦筱筱当众责备,脸上有些挂不过去。
不过,好在她也算是宫中的老人,心思缜密,转念便将情绪压制了下来,低声道:“张大人,您说笑了,奴婢说了,奴婢只是要惩戒她擅自闯入内院的事情,惩罚完之后,您想怎么查案,便怎么查案,和奴婢无关。”
“况且,她既然入了内院,那便有嫌疑,自然是要好好盘问一番。听闻大人向来风流惯了,如今这般护着锦鲤,莫非生了些别的什么念头?”剪桐姑姑挑眉,面上流露出嘲讽。
你来我往之间,气氛僵硬下来。
周围的纷纷吸了一口气,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齐长峰见状,上前一步,对着剪桐姑姑说道:“剪桐,此次的事件干系甚大,皇上既然已经全权授权张大人负责,您还是好好配合的好。”
“齐大人,您哪里瞧见奴婢,没有好好配合了?”剪桐看向齐长峰。
都说好男不如女斗,齐长峰又是个忠义耿直的,被这么怼了一下,更是说不出话来。
秦筱筱挑眉,单手附背,大掌一挥,“剪桐姑姑涉嫌妨碍公务,来人押回大理寺。”
两名侍卫立即抱拳,高亢应声,“是!”
“你,你敢。”剪桐无力的低呵着,但心中十分的虚。
秦筱筱冷笑,“淑妃娘娘如今都被勒令在自己的地方不得出入,带你回大理寺,有什么不敢的。”
话毕,秦筱筱看向侍卫,“你们没有听见么?”
两名侍卫快速上前,按住了剪桐姑姑。
剪桐姑姑挣扎间发丝也乱了,气的顿时甩袖,“奴婢自己走。”
侍卫却没有松手,而是看向秦筱筱,秦筱筱点了点头。
侍卫这才松开了剪桐姑姑,带去大理寺。
齐长峰看着剪桐的背影担心道:“张大人,这剪桐可不好对付。”
“好不好对付,先把案子查出来,才是正事。”秦筱筱扫了地上的锦鲤一眼,低声道:“我要单独审问锦鲤,其他人,先带出去。”
“是。”齐长峰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