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锦风定定的看着墨北寒,只觉得墨北寒是疯了。
这种话任何人都可以说,唯独他不可以。
他是谁?他是皇上,是站在权力中心的人,只要他愿意,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手中的一粒棋子,身边的一个物品。
现在他却说出了这种话?疯了么!
墨北寒唇角微微勾勒,眼眸里噙着柔色。
这神情,夜锦风从未见过。
“你听说过无名宫么?你听说过无名宫的宫训么?”
墨北寒朝着夜锦风问。
夜锦风诧异了一下,“倒是听过无名宫,宫训?什么宫训?”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墨北寒铿锵有力的念了出来。
夜锦风听得心中震撼。
‘无名宫?那不是收留女子的地方么?这种有力量的话,居然是那群女子说出来的?’
墨北寒继续道:“无名宫的女子在她们宫主的带领之下,会纺织、耕种、医术、也会走镖、所赚之银不但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帮助山下的弱小贫民。”
“所以,无名宫的女子可以这样活,为什么皇宫中的这些嫔妃们不可以?你也曾说过,淑妃和其他女子不同,她志在疆场。”
夜锦风听到这里眼睫颤动,心中更加震撼,“你、你的意思是……”
“如果她愿意,我可以让她成为大旭第一位女将军,当然她得有这个实力!”墨北寒低声道。
听到这里,夜锦风都替淑妃开心,自信满满的道:“她绝对可以!一定可以。”
“好,那朕等玉祁使臣来皇宫之后,便来安排这件事。”墨北寒道。
“玉祁使臣?玉祁派使臣来大旭了?”夜锦风捕捉到关键词。
墨北寒点头,“是啊。”
“我觉得来者不善,要多做防备。”
“需要我去查么?”夜锦风问。
墨北寒挑眉,“怎么?你现在不消沉了?”
他打量着夜锦风,只瞧见他原本黯淡的眸色又重新燃起了光,一身紫色又开始风骚起来(注:在古代风骚也有风华绝代、风流倜傥的意思。是褒义。)。
“不消沉,如果她能当女将军,我想就算她不谈男女感情,也会活得很开心。”夜锦风浅浅笑了笑。
“行了,那你快去吧。”墨北寒看着他原本浪荡的人提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竟然羞涩起来,就不爽。
夜锦风点头,抽出扇子一扇,然后足尖一点便离去。
墨北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瓣微动:“但愿一切顺利。”
葳蕤轩。
秦筱筱本睡得正熟,忽然梦中,一人影乍显。
她整个人蹭的坐起身来。
“张小敬!”她低呼出声。
对了,黑袍死了,张小敬的尸体还不知道在哪儿,也还不知道张小敬是怎么被害死的。
当时只顾着和黑袍纠缠,竟忘了这件事。
秦筱筱懊恼的啐了自己一声。
现在黑袍都魂飞魄散了,怎么查?
有了心思,秦筱筱便如同心头压了一个石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一拉开门,扑面而来的冷风就往她脖子里灌,她暗暗将丹田之中的玄力提起来,在身上笼罩了一层,才感觉暖和许多。
她走了出去,反手关上门,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张小敬之死应该是查到了窈窕楼卫王的事情,所以被黑袍给害了。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得先找到张小敬的尸体才行。
问题是,怎么找?一点线索都没有。
看来……只能算上一卦,具体算人生死,是需要生辰八字的,不知道赵岚知不知道张小敬的生辰八字,明天得去问问。
想到这里,事情暂且搁下。
秦筱筱又往回走,准备回去休息。
空气中却忽然一阵气流靠近,秦筱筱警惕的侧耳聆听,一个身影便落在了她的身后。
她的手搭在了黑金短刃上。
“筱筱。”
温柔入骨的嗓音,轻声喊着。
秦筱筱诧异了一下,这宫中谁会这么喊她?就算是墨北寒也不会这么喊吧?不过这声音,倒是没有恶意。
她疑惑的转过身来。
那黑影便快速上前,一把扣住秦筱筱,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声音沙哑,满是克制。
“筱筱,真的是你,我入京就听说了你病死在冷宫之中的消息,我不信,匆匆赶来,你果然没死。”
“你可知道,在我知道你死的时候,我是多难过!”
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松柏之香,钻进人的鼻尖,会给人一种踏实沉溺之感。
不过,秦筱筱可没有。
她本能的将黑影推开,满面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谁?”
“这是皇宫,你居然敢对我动手动脚!”秦筱筱低呵一声,满是冷冽。
她快速的扫了一眼此人的面相。
身高七尺五,身形修长,面目硬朗,但软组织较多,将硬朗的骨骼包了起来,所以看起来比较随和,眉毛也是平顺柔和的,眼生的一双桃花眼,似乎含着弱水春情,嘴唇也比较厚但有棱角。
整个人看起来比墨北寒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好人。
只是,他的唇上有痣,而且还配了一双桃花眼,所以此人是个口服蜜饯、处处留情,善于利用女人上位的阴险薄情的角色。
她脑海里快速的浮现一个名字——六王,墨尘楠!
“怎么了,筱筱,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墨尘楠眼眸满是痛意,朝着她走近一步,伸手就要去抓秦筱筱的手,“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怪我丢下了你?”
秦筱筱反手拔了短刃,一下朝着墨尘楠的脖颈划去。
“别叫的这么亲密,冷宫废后秦筱筱已经死了。”
墨尘楠往后一仰,险险的躲过秦筱筱的攻击。
秦筱筱反手又是一个回旋,对着他的腹部刺去,墨尘楠快速站稳往后退了一步。
“筱筱,你什么时候会功夫了?还有,你为什么好像不认识我了?你明明就是筱筱,你为什么说你不是?墨北寒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墨尘楠赤红着眼,满面悲伤,真真将一个为爱伤痛的男子,演的惟妙惟肖。
若秦筱筱还是从前的那个秦筱筱,怕是真的要信了。
“受死吧!”
秦筱筱双手握着短刃,凌空一跃,对着他的心口,便狠狠扎去。
墨尘楠深吸了一口气,躲已是来不及,只有双手快速的扣住她的手腕,短刃的尖头还是刺入了一分。
秦筱筱手下继续用力。
鲜血顺着墨尘楠的心口慢慢的往下躺着,他咬着牙扣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刺下去,看着她的双眼,她是真的想让他死。
怎么会这样?
墨尘楠一恼,咬牙将秦筱筱的手腕一拧,脱了桎梏快速的往后退了数步,单手捂着心口。
秦筱筱手中的短刃一转,就要再次上前。
墨尘楠知道此前的计划已经无法施展,右手从怀里抓出一个黑球来,朝着地上一扔。
“砰!”一声,黑球炸开,浓烟四起,墨尘楠消失在浓烟里。
秦筱筱追了过去,伸手挥了挥浓烟,却瞧见没了踪影。
功夫不行,跑到的倒是挺快。
秦筱筱蹙眉,吐槽了一声。
墨北寒心神不宁,本想来葳蕤轩看看,没成想还没进来,就听到了爆炸声,便快速飞身进了院子。
“怎么回事?”
他一眼便看见秦筱筱手中的黑金短刃上在滴血。
“我看见墨尘楠了!”
秦筱筱脱口而出。
听到这个名字,墨北寒的心骤然收紧,“墨尘楠?”
秦筱筱点头,“嗯,我朝着他心口扎了一刀,可惜扎的太浅,他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