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
天启、玉祁、大旭的交界处。
隶属大旭的一个小村落里。
秦筱筱朝着熟悉的破屋走去。
五年前老奶奶曾护过她,如今路过,也该给她上一壶好酒。
五年了,她曾答应过奶奶的事情,要找到他的孙儿,也没做到。
她总该去老奶奶的坟前说道说道。
一入大旭。
秦筱筱的神情便收敛了许多,整个人情绪很是消沉。
甄饶也不敢再闹,只乖乖的和周培文跟在秦筱筱的后面。
推开院门。
“吱呀”一声。
秦筱筱跨步进去。
忽而。
她竟发现,这院落里竟多了两道孤坟。
就在她五年前亲手挖掘的那道孤坟边上,又多了两道。
秦筱筱皱眉,走了过去。
多出来的两座孤坟上,插了两块木质墓碑。
一道墓碑上写着:大旭杨门女将杨排风之墓。
另一道上面写着:杨排风之夫夜锦风之墓。
秦筱筱眼眸骤缩,心跳都仿若凝滞了一般,定定的看着这两道坟。
没错。
她没看花眼,就是杨排风和夜锦风。
秦筱筱眼眸瞬间红了,眼睫有些潮湿,喉头梗塞的难受。
两年前,他们从海外回来,四处去找杨排风的坟,却怎么也找不到。
甚至连杨家人自己都不知道。
不曾想,竟在这里。
怎么会……在这里呢?
秦筱筱疑惑着。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弓箭,指着他们。
“你们是谁!”
“来这里做什么!”
他眼如铜铃,肤色黝黑,眉浓嘴大,是个忠心耿直值得信任的男人。
“我是这两位的故友,还有那位长者也曾救过我的性命,我来此本想祭拜长者,却未想故友之墓竟也在此处。”
男人一听,眼眸一怔,紧紧的盯着秦筱筱的脸看了许久,他忽而眼眸一动,低声问:“姑娘难道……是秦筱筱秦姑娘?”
“你认得我?”秦筱筱诧异。
男人见她如此反应,顿时更加确定,面前的人就是秦筱筱。
他激动的笑起来,赶紧把弓箭收好。
“在下陈二狗,谢姑娘为在下的祖母入葬。”
秦筱筱又是一阵诧异。
“你便是陈二狗?是这位长者之孙?”秦筱筱低呼。
陈二狗点头,“是啊!姑娘您终于来了,在下终于见到您了。”
“你知道我要来?你在等我?”秦筱筱疑惑。
“是啊。五年前有人找到在下,说是我祖母过世了,给了我一大笔银钱,让我回来。然后守着这两个墓,等你。”
“那人还说让我见到你,就把两样东西,交给你。”
说着陈二狗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荷包,然后又从荷包里取出了两枚玉佩,双手交给了秦筱筱。
秦筱筱接过玉佩,眼眸再次湿润。
是夜锦风和杨排风的玉佩。
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一个刻着竹叶,一个刻着菊花。
秦筱筱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
忽而,她指尖停顿。
她在两枚玉佩上,感知到了夜锦风和杨排风的残魂!
虽然这两道残魂极其的虚弱,但她确定,就是他们。
秦筱筱眼睫轻颤,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从眼眶里夺目而出,流淌下来。
她抿了抿唇,又是苦涩又是开心的笑了。
周培文和甄饶一怔。
师父,居然哭了?
他们没看错吧。
这玉佩对师父来说,一定意义非凡吧。
他们忽然开始好奇,五年前师父究竟遭遇了什么。
秦筱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情绪,朝着陈二狗追问着,“请问,你知道给你玉佩的人是谁么?还有他们为什么会埋在这里,夜锦风为什么会死了?”
陈二狗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当年他吩咐完之后,给我留了一大笔钱,然后就走了。”
秦筱筱眼睫颤了颤。
难道是夜锦风自己么?
自杀之后,让亲信去做了剩下的事。
以夜锦风对杨排风的感情,他知道杨排风死了,极有可能殉情。
想到这里,秦筱筱的心口一阵悸痛。
“姑娘,你节哀。那人说,斯人已逝,和他们两人从前相比,现在日日夜夜都在一起,也许会更幸福。”
秦筱筱眼睫一颤。
是了,定是夜锦风。
从前杨排风是妃子,他是臣子。
两人相爱却不能相守,现在虽然他们只剩一缕残魂,却能日日夜夜在一起,的确是一个好归宿。
搁置在秦筱筱心底五年的愧疚感而产生的执念,顿时减轻。
秦筱筱浅浅一笑。
“谢谢。”
陈二狗挠了挠后脑勺。
“谢啥。”
“谢谢你在这里守了五年。”秦筱筱柔声道。
“这个可不是我应该做的么,那人给了我那么多钱,我用来盖了新房子,还娶了个漂亮老婆,买了一块地,现在又生了两个大胖子小子,日子过得热热火火的,都是多亏了你们。奶奶虽然对你有恩,但是奶奶那个年岁了,若非是你怕是都无人埋骨,所以奶奶的恩情你已经还了。我现在守五年,也是为了还你们给我安家的情。奶奶知道我现在过得这么好,一定很欣慰。”
“所以,谢谢你们。”
陈二狗质朴的笑着,黑亮黑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秦筱筱点了点头,“嗯。”
她从腰间取了酒葫芦,先朝着老奶奶敬了一杯,然后又朝着杨排风和夜锦风敬了一杯。
驻足许久。
秦筱筱便向陈二狗告辞,带着玉佩继续往天启而去。
等人走了许久。
墨北寒出现在了院落里。
陈二狗看见了是墨北寒,开心的迎了上去,然后懊恼的拍了拍大腿。
“恩公,你怎么才来,刚才那个秦姑娘刚走,要不,我帮你去追吧!”
陈二狗说着便要去往秦筱筱离去的方向追去。
墨北寒拦住道:“不必了。”
“玉佩,交到她手里就好。”
只要她开心就够了。
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经历了这么多,几次失去又几次回归,她还在,她还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就够了。
墨北寒单手附背,寒风萧瑟,将他的衣摆吹起,翻飞着。
夕阳把他的倒影拉长、再拉长,无尽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