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睁开了眼,眼眸里的戾气也淡了。
她眼神有些茫然。
“我,我好像忽然之间,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之前的心就好像压着一块满是尖锐的大石头,只要她呼吸,那石头就会压的她喘不过气不说,还要命的疼。
现在,这种感觉没有了。
周培文这才松开了手。
剑‘哐当’掉落在地,甄饶快速的上前,抓住周培文的手腕,看了看他的掌心。
一道口子极深,像是要把他的手掌一分为二似得,看的人触目惊心。
甄饶一怒。
“你管这种人干什么,她是个没脑子的,那么多证据摆在她的面前,就告诉她蓝染是个杀她亲人手足,是个要祸害她国家的人,她还非上杆子去送死,你就让她去死好了,你救她干嘛!”
周培文摇了摇头。
“人非圣贤,总归有糊涂的时候。”
“昭阳郡主,赶紧回去吧。”
周培文低声朝着昭阳说着。
昭阳眨了眨眼,怔愣的从地上爬起来,虽然她心里面还是很难受,但是她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毁灭’的感觉。
找不到师父就‘毁灭’。
谁诋毁师父就‘毁灭’。
她就好像忽然间想明白了一样,虽然还是难受,但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谢谢你救我。”昭阳站起身来,知道自己给他们惹了很多麻烦,也不好意思在多逗留,朝着他们拱了拱手,便捡起剑跑走了。
甄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这么好?像你这么圣母,总有一天你得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甄饶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瓶子金疮药,往周培文的掌心倒去。
周培文笑了笑:“不用。”
说着,他凝神静气,一团绿色玄气凝聚在他的掌心,掌心的伤口慢慢的便愈合起来。
甄饶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这便是师父口中所说的,治愈之力?
秦筱筱上前一步,低声开口:“所以知道你和他的区别了么?你看着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但实际上任何时候都充满激情、热力,所以你觉醒的便是火系。”
“而培文,他看着坚韧,实际上却温柔怀仁,对父兄之死,尚且能看透,不怨不憎,能自救者更能救人,所以他便是木系。”
这一番话,十分深奥。
但甄饶和周培文却听懂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师父刚才坐着不动,就是为了锻炼他们。
甄饶有些感动,虽然师父嘴上说不教不教的,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再提点他们。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先睡了。”
秦筱筱足尖一点,身子轻旋,飞上了房梁。
红衣墨发垂下,潇洒肆意。
大白撑了一下前足,然后肥呼呼的猫脑袋一抬,一跃而上爬到了秦筱筱的脚头盘旋着睡下。
夜深。
一只锦雀在破庙的上头盘旋着,然后又朝着远处飞走。
飞到了墨北寒的肩头。
……
墨北寒面见了甄修,和甄修正式签订了契约,结为盟友。
甄修休书一封,让天启交出蓝染,否则大军压境。
天启。
老皇帝垂垂老矣,倚在皇位上垂眸看着朝堂之下的百官。
“你们怎么看,这玉祁新帝送来的信啊?”老皇帝声音一扬,老朽的声音响彻在朝堂之上。
一官员上前。
“皇上,依老臣看,为了一人和两国交恶,代价实在是太大,而且这蓝染在玉祁所做之事,也的确过于残忍,一连杀五位殿下,还差点杀了一城之人,这种人若我天启护着,怕是会被天下所不耻。”
“是啊!皇上!臣等也觉得,应该交出蓝染!”
其他百官跟着说道。
“还有别的意见么?”老皇帝眯着眼睛,懒懒的说道。
太子元森快速上前,双手抱拳。
“父皇,蓝染当初前往玉祁,是受儿臣所托。此番玉祁内乱,新帝刚刚登基,位子都还没坐稳,怎么可能会有余力来对付我天启?更何况,玉祁和大旭曾经有过那么大的隔阂,是不可能和好,更不可能结为盟友的!”
“所以,父皇,这不过是玉祁单方面想要骗我们交人的把戏,如果我们把蓝染交了出去,天启必然颜面扫地,而且蓝染为我们天启做了这么多,今后谁还敢效忠天启?谁还敢为天启做事?”
“父皇,蓝染绝对不能交。”
元森双手抱拳,跪在了地上。
另有其他的官员跟着跪了下来。
“皇上,臣等赞同太子所言,蓝染不能交!”
“蓝染不能交,交出去还以为我们怕玉祁呢,打就打呗!”
“就是,我天启不能没有骨气!”
“怎么交蓝染就叫没骨气了?蓝染做的那些事情,那么残忍,我们要是把这种人留在天启,叫世人怎么议论我天启?世人还不得以为我天启都和蓝染一般行径?”
“交!必须交!”
“不能交!”
“必须交!”
“……”
两拨人吵了起来。
元森冷冷的看着对面带头的人。
这是丞相陈昌,三皇子党。
蓝染是他派出去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击他的机会。
不过……
他们应该不知道,蓝染是他的命。
陈昌被元森这个眼神看得心头一麻,这眼神杀气浓郁,仿佛没有动手,就已经把他片成粉粹。
老皇帝被他们吵的头痛,摆了摆手。
“行了,太子,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吧。朕累了。”
他双手撑着扶手,站起身来,太监快速上前,扶了老皇帝一把,便宣布退朝。
其他大臣们陆陆续续的离去,殿内就只剩下元森和陈昌。
元森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陈昌,然后冷冷甩袖,转身离去。
陈昌看着元森的背影,心底一阵阵发寒,他怔愣着,阔步朝着家走去。
进了家门,他赶紧换下官服,找来亲信,让人送了一封信给三皇子,然后再把能调来的人全部都调过来了,把府邸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送信的人刚刚离开后门,还没走两步。
“唰!”
一道寒光迎面朝着他飞了过来。
他睁大着眼,来不及躲闪,便眼真真看着那寒光抹了他的脖子。
“唔。”
他哼了一声,双手捂住脖颈,鲜血“噗嗤”喷涌而出。
送信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侍卫们诧异的看着这一幕,纷纷拔剑。
“唰唰唰!”
又是几道寒光飞了过来。
数百名黑衣杀手从天而降。
他们手上都拿着一寸长的圆环状的兵器,从手中飞掷出去,再回到手里,便是十个人到底。
“啊!”
尖叫声响彻天际。
丞相一听声音不好,连忙拉着夫人、抱着儿子逃跑。
婢女嬷嬷们四处逃窜。
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们一个不剩。
杀手们就像玩儿似得屠杀着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老者。
鲜血逆流成河。
陈昌逃无可逃,孩子老婆被他护在后面,满脸惊恐的看着他们。
“你们、你们是太子的人?”
他伸着手颤巍巍的指向他们。
他知道元森这个人心狠手辣,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心狠手辣至此,白日屠杀他满门,可怕的是他府邸处在闹市,即便如此,竟无人搭救。
元森、元森竟已经对这帝都势力掌控至此么?
怪不得皇上并未多说什么就退朝了。
陈昌深吸了一口气,眼圈赤红,他满眼皆是后悔,回头看了一眼妻儿。
刺客首领手里捏着圆环,一步步的朝着他逼近。
陈昌缓慢的跪了下来,哀求着。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的妻儿是无辜的,求你放过我妻儿吧。”
“求、”
刺客手掌一挥,圆环飞出,选转着划过他的脖颈,再旋转着划过他的妻儿脖颈,最后落回在刺客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