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主痛苦至极,自顾的推开挡路之人,蹲坐疗伤。
绿梅芍药一时在抵挡外敌和为门主护法之间两相为难。
谅此时这重伤的两人也掀不起风浪,可门主这边却绝不能无人。
“我为门主护法,你们把这两人看好了,千万别让他们趁机逃了。”
众人颔首,便凌厉的站在一边紧紧盯着两人。
眼见得月楼门主重伤,此处无法顾及他们,秦筱筱吃力的爬起来了,解了困住墨北寒的定身咒。
墨北寒一朝得解,便飞速将重伤欲倒的秦筱筱抱在了怀中。
此时秦筱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身子软倒下来。
她一失力,强撑着压下的怨煞之气的反噬也顷刻席卷她全身。
让她脏腑剧痛,仿佛心肝脾肺肾都碎了之后又缴在一起。
“啊!”四下忍耐之后终于惊叫出声,秦筱筱靠在墨北寒胸膛,浑身直冒冷汗。
“筱筱!”墨北寒揽着奄奄一息的人,心下慌乱,已经有些乱了阵脚。
秦筱筱浑身都疼,她紧紧捏着墨北寒的手臂,快要两人掐出血来,不知道是废了多大力气,才没有太过失态。
开元不让她用煞气原来还因为。
她已经到了临界点。
只要再用,势必会被煞气彻底侵蚀。
墨北寒知她是被怨煞之气反噬,先前对这东西他也有了解一二。
只知这东西毒,不仅毒别人也毒主人。
被怨煞之气反噬,便犹如千刀万剐重复上万遍,五脏六腑都会承受刀剐之痛,如此无休无止,直到反噬散去。
寻常筱筱是个如何坚韧的女子,如今却因这怨煞之气倚靠在他怀里,眉目拧曲冷汗一层接一层,痛苦至极。
模样也是她从不想要的狼狈。
若不是自己无用,连一个得月楼门主也抵抗不了,不过三两招便被施了咒,筱筱又怎会出事。
若不是他太过无用,连个玄力都不会用,筱筱又怎会逼不得已动用这怨煞之气。
一切的罪魁祸首无他,只他而已。
一想到这里,墨北寒不自禁的将秦筱筱搂得更紧了一些。
秦筱筱痛得无以复加,刀锋仿佛一次又一次的割过她的脏腑,誓要生生将她折磨至死。
她眼前一片模糊,连近在眼前的墨北寒的轮廓也看不清——实在是,太痛了啊。
可却很奇怪的能看清墨北寒的痛苦神色,还有那脸上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她的北寒,肯定又胡思乱想,想是因为他自己才受伤的吧。
忍着刀枪刺身之痛,秦筱筱颤颤巍巍的抬手,想要触碰到墨北寒的脸。
墨北寒眼见怀中人动作,觉她颤颤巍巍又格外吃力,忍住浮光掠影的目光沉浮,只将头微微的低了下去。
直到秦筱筱满意的摸到了那张脸,才强撑着笑了笑:“不要多想。”
一向镇静冷绝的墨北寒难得一次红了眼尾,分明克制万千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为什么要动用那玩意儿,你知道它有多危险。”
分明早在之前就商量过,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用怨煞之气。
墨北寒还记得当时秦筱筱是如何答应自己,信誓旦旦的说绝不轻易动用怨煞之气。
如今她遭反噬承受剧痛,墨北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半点办法。
这样无力的认知让墨北寒如鲠在喉,一团棉花就这样堵在了胸口,堵疏无用,就硬生生的不上不下。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害怕如果今日,今日秦筱筱……出了意外……
墨北寒再不敢想,阖了双目。
秦筱筱气弱:“总不能,看着你去死。”
墨北寒恨不得她不受一丁点伤,因此他极度不想让她用怨煞之气。
可她呢,她又何尝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傻子。”墨北寒抱紧了人,不愿再提此事半句。
“你俩倒是亲热!该死的贱女人,竟敢打伤本座,今日就让你们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尖锐的咒骂声凭空响起,墨北寒蓦然睁开眼睛,才见那得月楼门主不知何时醒了,她面色灰败,虽还是那副妖娆样子,却已经有了些草木将枯的模样。
看来是将怨煞之气短时间之内压制了下去,不治疗也要取他俩性命,还真是多深的仇怨。
墨北寒听不得她羞辱秦筱筱,将后者小心翼翼的靠在墙根上后,便直起了身。
他此刻看着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门主,眉目紧蹙,怒气似火丝毫不加掩饰:“要是不会说话,嘴不如不要。貌若倾城,心如蛇蝎的毒妇!”
平地惊雷。
“你,你敢骂我心如蛇蝎?!”那门主被这话狠狠一砸,再瞪向墨北寒时,愤恨怨毒差些咬碎了一楼银牙。
“找死的东西!”
火缠鞭不知何时出现,一甩鞭身便直接向秦北寒攻击过来。
墨北寒此刻全然无心与人纠缠,手起手落之间,黑色的雾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上整个房间。
门主及在场众人都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口鼻,生怕这雾气有什么猫腻。
但其实墨北寒正派的很,他不屑于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
但哪怕这寻常手段,怕也是旁人承受不起的。
只见房中黑雾犹如被什么事物吸引一般飞速的飞向了墨北寒,一屋子的黑雾凝聚在墨北寒的手上,浓缩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球,那圆球发出墨黑的流光,哪怕是看上一眼,也让人心生恐惧。
门主看此架势,心中亦是惊惧。
当下便想故技重施,张嘴快速祭出符文,想要在墨北寒不会使用玄力这点上下刀。
墨北寒却仿佛已经看穿了得月楼门主所想,一个猛一挥掌,便将圆球打向门主。
那不明黑雾所化的球体能量巨大,速度又奇快,几乎让那门主没有任何喘息之机,身子被打出五米远,那衿骄之躯重重的砸向屋内的墙面,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门主!”同时响起的还有绿梅的惊呼。
“啊!!!北寒!”秦筱筱惊惧痛苦至极的喊声也应声响起,墨北寒几乎是飞速掠到了秦筱筱身边,将人抱在了怀里。
“筱筱,你怎么样。”
实在不怎么样。
秦筱筱周身已经是灰色的怨煞之气弥漫,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她本人眼睛里也隐隐绕了灰气,这些本都是她压制在体内的怨煞之气,平日里都都在识海深处,不造成威胁。
可如今这些怨煞之气全都跑了出来,隐隐有将秦筱筱这个主人吞没的趋势。
与此同时,秦筱筱所历之痛也更甚于先前十倍百倍,若方才尚且可忍,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秦筱筱只觉得浑身被火烧着,被刀落下,被蝎子蜈蚣啃咬研磨,千万种痛在她一人身上出现,痛苦到她咬着牙,眉头早已经冒了一滴一滴的冷汗。
“让我,让我……呜呜,北寒。”墨北寒深知秦筱筱那最后也没说出口的话,当下心神剧痛,一滴泪滚落在秦筱筱脸上,无声无息,却又平地惊雷。
到底何等痛不欲生才能让想方设法也要活下去的人说出自我了结的话,墨北寒手紧握成拳,指甲无知无觉的嵌进了肉里,流了血。
他捏住了秦筱筱的嘴巴,防止她痛苦之下咬舌。
这边得月楼主被墨北寒打成重伤,好容易被扶着爬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动。她虽不能动,一双眼睛却目睹了如今一切。
如刀千剐,痛不欲生。
这不就是诡道反噬的模样吗?
一想到这里,门主激动的站起身,惊呼又带了些疯狂:“这贱女人竟是修了诡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修了诡道,却无控制之力。如今离走火入魔只差半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