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暗包裹的身躯,躲在最阴暗的角落,偷偷地注视着眼前的画面,只是令她惊讶的是,江辰川居然能够发现她的存在。
并不想与江辰川发生正面冲突,便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上半部分依旧黑暗, 只能通过地上依旧在燃烧的提灯,看清眼前是一位女子。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女人微微有些发愣,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真的……真的是你……”
颤抖的声音表达出她的情绪,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光亮上移,露出了她清晰的面容, 同样的湛蓝色眼瞳中, 隐隐闪烁着某种金色, 似乎跟贝里托是一样的情况。
“伊……伊维尔大人。”
而且又是一模一样的初见,女人面容诚恳又尊敬的态度,直接朝伊维尔跪了下来。
“等等!赶紧起来……”
江辰川急忙拉着她起来,真不知道这是个人的爱好,还是家族的规矩,一个个怎么都说跪就跪的。
“伊维尔大人,我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还好,是你收留了贝里托大人,要不然,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你一直在寻找贝里托?”
江辰川快速地反应过来,再加上他之前对贝里托的印象,还以为他被家族遗弃的流浪小孩,没想到他似乎是自己跑出来的。
“是的,伊维尔大人, 他离家出走有一段时间了,实在没办法了,才派我出来找他……”
还想说着什么的话语突然停止,女人的眼睛瞬间变成金色,只是没有贝里托那样纯粹,她露出可怕的野兽獠牙,死死盯着江辰川的身后。
那是血肉蠕动的声音,江辰川回过头,看见鲜血不断地从死去的男人身上涌动出来,只见他皮肤的某处有一道印记亮了一下,便瞬间被涌动的鲜血吞没。
“诅咒?”
女人发出疑问。
在痛苦的挣扎中,男人似乎重新活了过来,但复活这种事,显然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已经失去聚焦的眼神,缓缓抬起了他那染血的头颅,发出呜咽的声音。
“什么?”
能在波尔尼亚使用如此高阶诅咒的,在江辰川的心中就只有那一个人。
魔女。
她上次虽然放弃了行动,可依然不打算放过他。
好像是被植入了某种命令,男人宛如傀儡一般动了起来,向着江辰川发起攻击,还没等江辰川抽剑,跪在地上的女人便行动起来了。
男人带着极致的癫狂,即便是已经扭曲的骨骼与身躯,还是依旧朝着江辰川而去,女人本能地冲上前去,保护高位者本就是他们的使命。
两人很快就缠斗在一起,想到贝里托的力量,既然女人与贝里托同族,也应该不会太差,所以江辰川还是比较放心,而且他这时上前插手,很容易误伤女人。
女人露出獠牙,一口咬在变异的男人的身上,可那一瞬间,她感受到像是坠入深海,耳边呢喃着令人疯狂的低语,像是被污染侵蚀的状态,她眼中的金色都混杂了一起混乱。
涌动的诡异气息令江辰川感到一丝窒息,就算是曾经直面污染,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有人经历过深渊,却依然恐惧深渊,江辰川背负着深渊,却从未有过退缩。
忽然,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她的身影飞了出来,狠狠地摔在墙壁以上。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建筑内的居民,只听见脚步声环绕,似乎又有人出来查看外面的情况,原本想要对女人发动攻击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下一秒,他转身朝楼梯的方向跑去。
“糟了!”
江辰川一声呼喊,连他们觉醒者都要应付得如此吃力的对手,更别说是什么都不懂普通人。
为了保护他们,必须要把男人拦截下来,可他们之间相差的距离,实在很难用速度弥补。
“给我停下!”
手指按上怀表,时间的力量瞬间波及开来,江辰川直接狂奔起来,在爆发的行动之下,他将杖剑刺进了大约是男人心脏的位置。
等抽出杖剑时,短暂的五秒已经接近结束,男人的身躯像是慢动作一般,开始缓慢地动了起来。
“居然……没用吗?”
看来,这跟原罪的污染又不是同一个性质,有迅猛的狂风略过,锋利的剑身切开了空气,带着飞溅的血液洒在石砖堆砌的墙壁上。
还根本看不清什么,江辰川的行动就像是在瞬间完成,男人的头颅便被江辰川削了下来。
“不愧是你……咳咳,伊维尔大人。”
女人捂着胸口惊叹道,甚至,连金瞳的力量都没有调动,就可以拥有如此碾压怪物的实力,伊维尔大人的实力跟记忆中的他一样强。
可眼前的情景并不能让人放松下来,失去脑袋的男人并没有停止自己动作,他依然大步跨上台阶,朝楼上冲去。
是啊,他本就是被控制的尸体,又怎么会惧怕身体的伤害呢?
如此令人恐惧的场景,大概很少见到了,跟怪物作战久了会习惯总结出击杀他们的经验,方便下一次战斗。
这是好处,也是弊端。
等江辰川追上去时,男人已经抓住了无辜的普通人,几乎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普通人在怪物的面前,就是如此的渺小,不堪一击。
涌动的血肉像是有意识般,覆盖在那人的身上,被扼住了脖子叫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只在隐约的光亮中透出那无比绝望的眼神。
“真是够了。”
眼前的画面只会令他厌恶,短暂的沉默后,杖剑连同血肉一起被刺穿。
可下一刻,背部穿来一阵刺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被斩断的头颅已经来到楼上,偷偷袭击了江辰川。
意识开始崩溃,他似乎也能听见海浪汹涌的声音,慢慢沉入冰冷的海底,所有的声音都逐渐离自己远去,身体被无限地拉长,拉长,变形到不成人形,也不会停止,所有的规律与法则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作用。
无尽地扭曲着,
仿佛,这就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