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朝暮涯圣女知辛密

所谓死灵，乃是身死的修士，尚有心愿还未完成，遂以灵力强行迫使魂魄不前往幽冥之所，继续留在世间。

能做到如此的修士，必然灵力极深，怨气极重。普通的高阶名士遇上鬼怪妖魔还成，遇上死灵也度化不来。像岳离华冷望舒之类的阴遁邪法修士，修魂修鬼，尚未达到修灵阶段，对付一两个死灵尚可，这么多……，除非开大法阵，这里可是南烨啊。

冷望舒纵然看不见死灵，但仅从山崖两侧的阴风和岳离华惊恐的眼神中便可得知，死灵的数目绝对不少，今个若是硬碰硬，若没有段横出手相助，绝对会是一场恶战。

冷望舒预备好了架势，是随时准备迎战，而那边岳离华被那死灵揪着不放，正与他交涉，连忙示意冷望舒别出手。

“这玉佩究竟是不是你传承得来，只需你随我去那山崖后的石碑处，一试便知。”那死灵说话间以灵力割伤岳离华的手掌，墙强拉着她到了石墙边。

而冷望舒看不见死灵，只见得岳离华在挣扎着的手掌鲜血直流。

因担心岳离华安危，他大步跟在身后，隐隐约约瞧见那高高的石碑上用古篆刻着三个大字。

“朝暮涯”冷望舒一脸惊愕地将石碑上的字念了出来。

岳离华听得这三个字，便知此处正是母亲托付她去的地方。眼下这个光景，说不定有些可回旋之处。

可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

那死灵将桂月金蟾玦放入岳离华流血的手掌心，而后那桂月金蟾玦就闪着金光，好似有了生命一般附在岳离华的手掌上，即便是岳离华将手掌竖起也未有丝毫滑落。死灵就提着岳离华的手臂将她流血的手掌按于石碑的孔洞之中。

岳离华心道不妙，虽说玉佩确是母亲传与自己的，可母亲怎么得的这块玉佩谁又知道？自己毕竟不是圣女，恐怕过不了这一关。

岳离华欲将手臂从石碑上拿开，可那石碑力道非常，好似怪物般狠狠地咬住了她的手掌。岳离华只觉得自己周身血液似要被那石碑中的东西吸干，心里惊恐万分。掌心的疼痛加上她心中的恐惧，使得她汗流至踵。

从石碑孔洞之中射出的闪光却突然有了变化。金光从那孔洞之中穿出数丈，化成了桂月金蟾的样子，却正似桂月玄兔倒过来的模样，不一会又渐渐散去，浮出了些许文字，长的方方正正，好似符咒一般，吓得岳离华接连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脱离了那石碑的孔洞。

“快看看那是什么咒文。”退至冷望舒身侧的岳离华连忙向他求助。

“不是咒文。同那石碑上的刻得朝暮涯一样是古篆。”

古篆，一是古，二是篆，早已和现在通行的字体不同，而且，变体甚多。岳离华是武将之女，她岳家又不重视女娃娃的教养，能识得字已是万幸，冷望舒倒是修文，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识得。

“写得什么，能不能念于我听听。”岳离华虽是满怀希翼，小心询问。

冷望舒念道：“诸神战，四海统，灵山开，圣泉出。筑超凡之功者，皆汇于此。饮圣泉，得神体，白日飞升，不知其踪。但有一女，心忧尘世，虽得圣泉水而未饮。置之于漏刻。待后世乱出，饮之或可救世。”

好家伙，不写人字也不说人话，岳离华想。

待到冷望舒把那闪光的古篆读完，桂月金蟾玦便从洞中飞出，自系于岳离华腰侧，可原本雪白的玉玦却已变得漆黑，就见先前拽着岳离华的死灵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说道：“恭迎圣女重归朝暮涯，圣女万安。”

随后一众死灵皆拱手行礼对着岳离华道过万安后纵身飞向岳离华腰侧的桂月金蟾玦，只是将灵力注入玉玦之中便魂飞魄散，不消片刻山崖上的死灵就消失了个七七八八。转折之突然让岳离华猝不及防。

最后那个将岳离华揪来此处的死灵也朝着岳离华飞了过来，岳离华刚刚回过神，一把制止了他。

“先别急着赶死投胎，也该给我讲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那死灵听到岳离华这般言语，方才与她解释：“这朝暮涯乃是尹氏的聚居地，我乃尹氏尹祝灵，方才圣女已完成仪式，得到了玉玦和石碑的肯定，正式继承尹氏圣女之位，我同诸位尹氏英灵将完成仪式，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玉玦之中，以便圣女在危机时刻取用。请圣女莫要阻拦。”

方才质问玉佩的来路似乎还要打要杀，现在又要给予馈赠，岳离华觉得实在不妥，连忙提醒那死灵道：“你听好了，我，岳离华，西越国岳将军府上的九小姐。生在西越长在西越。虽说如今是被家里赶出来了，但跟你们南烨尹氏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那死灵也并没有为岳离华的说辞气恼，仍旧谦逊有礼地解释道：“可姑娘方才确实通过了石碑的验证，必定是拥有圣女血脉之人，那石碑严苛得很，纵是尹氏族人，若非圣女血脉，也会将人的手臂咬去。”

岳离华心想……这么危险的事情抓这人就验，我要是通不过验证被咬掉了手，估计也不打算让我活下去了吧……

只见那尹祝灵又道：“或许姑娘的母亲是圣女一脉也未可知？我同尹氏众多死灵一样，存留在世间只是为了协助圣女守护圣泉之密，亦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

言罢，尹祝灵又要把灵力往玉玦里注，岳离华真真是无语了，这讲得不清不楚的，光顾着赶死，又不是死得早就有好胎投。连忙又将他按住，道：“等等，你还没给我讲完，圣泉之密是怎么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凭什么守护这秘密，这秘密为什么还跟天下苍生有关，还有那古篆中提到的漏刻又是什么？”

“你的母亲，从来没与你说过这些？”

那死灵一脸惊讶，估计已经在心里狐疑，眼前的圣女竟对尹氏家族的辛秘一无所知。

岳离华即刻辩解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是南烨人，而且刚来这南烨没几天，母亲将玉玦给我的时候……是托人转交的，只说是……是成人礼物，”

想起来这事岳离华心中便觉酸涩，当时她总觉得，这玉是她娘亲恭祝她入西越王宫的贺礼，而且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是不由得叹了口气，方才接着道：“是，转交这玉玦的人同我说要我带着玉玦去朝暮涯，可我连朝暮涯在哪都不知道，后面我就没见过妈妈了。今天到这来纯属巧合，呵呵，巧合。”

总不能跟他说自己同冷望舒是来调查冷家族徽，顺便看看这里鼎盛的灵力能不能吸，才来的吧，岳离华想。

那死灵黯然道：“看来令慈并没有对你进行圣女该有的教育。也罢，我来讲与你听。

刚才石碑上闪现出的文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灵山圣泉，饮之可升神，尹家先祖放弃升神，将自己获赐的圣泉之水放到了漏刻之中传给子孙后人，借以希望后人能借由圣泉的力量拯救苍生。所有尹氏族人皆以辅佐圣女守护苍生为己任。“

“你这么说，比那不说人话碑文好懂多了。那漏刻呢？”

死灵沉默了片刻，以哀怨的语气答道：“不知道，我当年客死异乡，神识又陷入混沌之中，直到几年前才苏醒过来，赶回这山崖后族人的埋骨之地，尹氏早已被人屠灭，漏刻也不知去向。家规中只有圣女才有资格饮下漏刻中的圣泉，可尹氏早年丢了血脉纯净的圣女，漏刻本无人可继承，听说，是长老，就是家主之子尹堂綦将打碎的漏刻中的圣泉饮了。“

“那他获得力量了吗？”岳离华问。

死灵似乎并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却还是从嘴边挤出几个字：“听说是发狂了。”

岳离华听得死灵此番言语，想起冷寒霜所报，尹堂綦发狂屠尽尹氏七百余口，老幼妇孺，无一幸免。

原来发狂的原因竟是那漏刻之中的圣泉吗？如此看来，圣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救世还是灭世，谁说得准。

听这死灵的说法，尹堂綦出事之时他似乎不在朝暮涯，关于尹氏蒙难，只怕也听山崖上其他死灵说过此事。不过毕竟是别人家的伤心事，也不好再问。

岳离华突然想到，这死灵一旦没了灵力就魂飞魄散下九幽了，到不如留他在身边，能给自己讲讲这南烨的各大家族势力也好，总要比自己传书冷寒霜去查来得快。虽说他死过有段时间了，但好歹也是南烨土著不是。

于是岳离华对那死灵说道：“你也甭往玉玦里注灵力了，玉玦灵力已经很充盈了，不差你那些，你留着灵力固着自己的三魂七魄就留在这世上帮我好不好？“

“这，不合族规啊。“

“我且问你，你尹氏所有族人皆以辅佐圣女守护苍生为己任。是不是？“

“是“

“那你就别犹豫了，我灵力不缺，就是刚到南烨人生地不熟，十分需要你的辅佐啊。“

岳离华见他有些为难，想这他若跟着自己，整日里已死灵之身示人，也不是个办法，这朝暮涯许是有些远古留下来些禁锢死灵的法术，才使得死灵们能等来圣女带着玉玦归来完成仪式。倘若真要出去晃荡，难保哪天不被别的修士收了去，

想到此处，岳离华御使风法，疾风化刃不出片刻便将一支树枝削成了个木偶模样。而后她拿着木偶对留下来的尹祝灵说道：“你没有□□，就委屈你俯在这娃娃中，以后继续教导我辅佐我守护圣泉之秘好不好？“

说话间，树林间似乎有什么异常的响动，又不似野兔山鼠重些。

尹祝灵忽道：

“必是觊觎圣泉之密的人发现石碑的响动赶来了，这事我答应你，你们不能从原路下山，我带你们从小路走，跟我来。”

深夜丑时，影卫府

“禀告令王，今夜亥正，朝暮涯上的石碑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