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林雨澜陪你去挑的?”虽然岳离华觉得林雨澜也不见得会挑这种礼装华服,平时也没见她穿过。但这衣服样式搭配太好,实在不像尹堂綦这种不常参与贵族事务的平民会有的眼光,故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
“我自己挑的。”尹堂綦悠然回道,“见你平日总是怎么方便怎么穿,偶尔也漂亮漂亮。再者,你拿了上品灵物,回南烨定了阶品。受封时也该风光风光。”
看来是堂綦他有心了,没成想他倒是想得周到。
岳离华正将那衣裳摊在手里仔细观摩着领口的刺绣,便听着堂綦又道:“试着合身就穿着去宴会厅吃晚饭吧,我带着你去。你的脚,回来我帮你冰敷。”
闻言,岳离华将衣服往身上搭了搭,只觉得这礼服好看虽好看,却是少了点装饰。
岳离华有用宝石存储灵力做法器的习惯,因而小饰品不少。可若是珠光宝气地出去,难免会被问“这些饰品哪来的?”,索性随手用术法捏了些花草羽毛以做装饰。
穿戴齐整后,岳离华拖着步子走出屏风外,第一件事就是在堂綦的面前晃一圈,而后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恍若仙神谪凡。”
尹堂綦这话说得吞吞吐吐,身子都僵硬了,只看了一眼,眼睛就飘忽不定地瞥向一旁的墙角了,似乎在回避着什么。
岳离华觉得他说得一定不是真话,至少他这个样子看来一点都不真诚。
说什么恍若仙神谪凡,指不定是嫌弃妆点过多,画蛇添足,在反讽呢。
岳离华这样想着,再三确认过,他目光所向之处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可看。遂将身子前倾压近了尹堂綦的胸前,一步一前进,直至把尹堂綦逼到了墙角。没好笑地仰头说道:“来,你看着我真诚的眼睛告诉到底好不好看,哪里不好看你实话实说。”
半晌没听见对方回话,却听见堂綦胸膛起伏得非常快,而且越来越快。连呼吸也变得急促。弓着腰,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整个脸都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闷,表情看上去极度的不自然。
岳离华想,他是不是背着自己上楼的时候,伤口崩开了。可是,不应该啊,按说有林雨澜施法医治,早应该痊愈了才是。可见眼前尹堂綦这模样,貌似不只是伤口崩开那么简单,到像是伤口没能好好清理以致恶毒入血。
念及此处,岳离华慌了,恶毒入血,可是要命的,连忙去探尹堂綦的额头,被堂綦一躲,额头没探到,倒是探到了脸蛋。真的有点烫。便是急切去解堂綦的衣扣想看看伤势究竟怎样了,却被尹堂綦扭身跑开了
岳离华见了他那扭捏的样子,心中更是不解。眼见堂綦慌忙离开了房间,只丢下一句,“你腿受伤了,不方便走动,晚饭我让宋丹阳给你带回来。”就动作神速地关起门来离开了。
明明刚才还说一起去吃晚饭的。变卦这么快!好带让我摸个脉再走啊!
岳离华拖着长裙子一不小心就会刮在席子的接缝处。还要装成一副脚扭伤了的样子,行动自是十分不便。实在拉不住尹堂綦。等她出了房门探头往楼下瞧,人就已经没影了。又朝着楼下喊了几声也是无人答应。
就算再丑也不至于用飞的离开吧。岳离华回房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吐槽堂綦的反应,气得跳脚。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觉得堂綦走时的反应,好像是含羞带怯,眼波脉脉,又好像很窘迫。不知是何缘由。
那晚岳离华再也没等到堂綦回来,是等来了宋丹阳送到的晚饭。和堂綦的口信,说是让她记得用招来术取雪冰敷。
堂綦他食言了。
自打那晚,往后的路上,堂綦也没怎么同岳离华说话,连打照面都是能躲就躲。
话是没怎么说过,不过是猎取灵兽时会交代一些部署。再后来难打的灵兽都打过了,加上岳离华因着堂綦无视她而闹别扭,每每都是堂綦说东她偏往西。好在每次她胡来,队伍都是有惊无险。甚至尹如烟缕缕成为队伍突破困境的尖刀,堂綦也就没再去管她了。结果话就更少。
是以,当他们一行人完成修业每个人都拿到灵物回到南烨时,岳离华已是积怨已久。
到了城门口,林雨澜呈了入城的申请,被准许进入协京城后,众修士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岳离华,宋丹阳,尹堂綦,林雨澜四人则同程一辆马车,要去军械处报道,将南烨的军用物资送回。一路无话,连宋丹阳都觉得尴尬。
半晌,林雨澜开口打破沉寂,“这中央大街朱雀门本是协京城内最热闹的地方,而今怎会如此荒凉。”
闻言,尹堂綦是非常疑惑。他探出头去给车内的众人转述起街上的景象,“正直晌午,这么多酒楼商铺大门紧闭。少数几家开门的店铺也是门可罗雀。真是稀奇了。”
“本想着从军械处回来去登仙居请诸位吃饭的,这下怕是不行了。关门呢。”
岳离华心中暗骂,谁要你请,是极力压抑着自己别翻出个白眼以免失礼,倒是尹堂綦帮她回应了雨澜:“不必破费。”他这么一回应,岳离华的白眼就真的没忍住。
众人一道去了军械处,岳离华和宋丹阳不是教头,便在外面等堂綦一起回家,可没等一盏茶的功夫,就连人带车马的出来了。
“如烟。”林雨澜出门便叫住岳离华,“不好意思,我得和你哥哥去趟王城。长宁公主叫我们先去汇报任务情况,之后才肯收军械。我还当是同往次一样次日早才进见禀报的,没看着准入公文。”
说着她将手里卷着的帛书卷轴向下褪了一截,举在岳离华面前,帛书上即刻入长宁宫觐见几个大字和一个陌生辉印映入眼帘,那辉印既不是令王的,想来该是长宁公主的。
看来南烨少君,算是哭动了长公主了。
也不知道现如今这长宁公主对南烨朝堂的把控究竟怎么样。若是还在同令王撕扯,说不定会保堂綦和雨澜。令王势力便不会向堂綦和雨澜开刀。
可是,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万一这长宁公主会为了稳固自己在军方的形象,治堂綦罪和雨澜私自离军的罪……
岳离华思来想去,终是觉得不放心,冷脸严肃道:\我不回去,我就在出王城门外左数第一家酒楼里等你们出来。\
岳离华本意是想离王城近些,一但发现尹堂綦身上的结魂绳和灵力感应有异常就硬闯王城,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截走。虽说最近真的要被气死,总也不能看着人出事不管。
不过这王城门外的朱雀大街还真真是冷清得可怕,左数第一家酒楼居然已是四个街口外了。
岳离华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回忆起近日种种总觉得心思烦闷,遂拿了餐桌上的蒜盒,扒蒜排解,扒完还不算,还要把蒜皮撕烂碾碎。
可不知宋丹阳是哪跟神经搭错了,开口就奚落道:“我看你不像是手上扒蒜,倒像是拿着仇人在扒皮。”
岳离华抬眼一瞪,宋丹阳把头一缩,一副怕了的样子,“好好好,想剥你就多剥点,别把气撒我身上啊。”还从别的桌上又寻了一罐蒜推给岳离华,
于是乎不一会儿的功夫,餐桌上的蒜皮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差不多半个酒楼的蒜都给扒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一茶童扛着扫帚走过,打趣道:“姑娘指甲不痛吗?”
宋丹阳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而这茶童,也绝对没辜负了他。
只见那茶童又道:“姑娘要是不吃东西,那您还是别处请吧。都像您这样,小店生意也不用做了。”
“我等人。况且我剥蒜也算是帮你们店做工了,拿到后厨去炒菜吧。我还没管你要工钱呢?”那岳离华回道。
茶童则道:“走走走,我这不需要剥蒜工。等人?我在这盯你半天了,一会就到饭点儿啦,小点还要上人哩。别霸着位子,你祸害得到处都是蒜皮我还得打扫。”
岳离华道:“我真的是等人,是不是我点了吃的就能留在这里,那好,给我来五框橘子!”
“哎呦,橘子小店可是没有,您要不然去对街的水果店看看。”那茶童回话极尽嘲讽。
“你破店里连点能扒的吃食都没有,我看还是不要开了。还开在皇城外的朱雀大街上,你也配。”
“谁说小店没有,本店可是南烨少有的能经营海河鲜货的酒楼,剥着吃的东西绝对不少,你买得起吗?”
“把你们家最好的海虾给我上三盆。”说着岳离华掏出一大块银子就往桌子上一拍。
那茶童见了明晃晃的银子,凶脸立刻堆成了笑脸,点头哈腰连声回道“这就给您上来。这就给您上来。”真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一会茶童果真拿了三盆虾上来,“东令海捞上来的,只有冬日里能运到这儿来,客观您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