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滔天浪护伊人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宋丹阳视角

不知怎的，楼船刚出入海口就极速地驶向深海，没过多久就遇上了风浪。

起初乘客都围在栏杆上看风景，顺便占个好位置，准备着若是晕船方便吐。在几个大浪翻上甲板之后都吓得不清，不知何从。下层甲板的修士们也都接到命令，通知乘客们回去船舱，不要随意走动。

据说负责观察的水手也是始料不及，已经依照航行经验，尽力指挥楼船往没有风浪的海域航行。但是没有用。水手们将这楼船行驶到哪，风浪就跟到哪，似是认定了这艘楼船。

“宋丹阳！快过来帮忙。我这边吐得多，桶不够用了。”

船的另一头传来的南烨同僚的声音，急切中带着愤怒。

此时楼船被大浪打得几近倾覆，宋丹阳正提着一支半满的恭桶，极力控制平衡以免桶内污物倾泻到甲板上，向高的那侧船舷行进，艰难到几近爬行。

“马上。”

回话间忽的一个大浪打来，本就被几阵海浪打得湿漉漉的甲板更难站稳，宋丹阳一个踉跄直接坐了滑梯，在船舷的女墙上来了个狗肯泥不说，还差点颠下了船身。

他大半个身子已经在外面了，幸得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拽了回来。

比起掉下船，突然被看不见的东西抓住也同样令人惊恐，宋丹阳“谁！”的一声问话叫得人汗毛直立。

“我。低调点，别把你同僚引来。”少女冷峻的声音直冲进他的脑海，宋丹阳知道，这是元神状态的岳离华在腹语传音了。

在甲板站定后，宋丹阳忍不住一股脑地对未现身岳离华碎碎念起来，“我说这浪是你搞得吧。我也知道你是打算借风浪让船内的人不能随意走动，这样西越人便难以碰上堂綦，可你这办法也忒损了点吧。”

“打住，刚才那修士来找你取恭桶了，你这么自言自语可不太好。”岳离华用腹语传音对宋丹阳说道。

老远的船头，一年轻修士走来，他见宋丹阳满身的污秽，半边的衣衫还占着浪头打上来的海藻，也能大概知晓宋丹阳的境遇，抓着桅杆训斥道：“你这个样子还怎么给乘客送恭桶去。得了，送桶的事就交给我，你留在船头负责刷桶吧，顺便把弄脏的甲板和自己好好拾到拾到，加把劲，马上换班了。”

待那修士走远，宋丹阳终于可以继续对岳离华倾泻心中的不快，他向着船头的方向边走边嘲：“自己人就不能悠着点，我差点就下去喂鱼了。原本想等另一侧的浪头打来，这侧变低，便能将污物轻松地倒在海里了。这下全倒身上了。平白地招人嘲笑。这下好，我没法去船舱了，你自己去找吧。反正我爱莫能助。”

“我不是给你薅上来了吗。”岳离华对宋丹阳的嘲讽不以为意，淡然回道，“至于你这身衣服，和甲板，莫慌，一会儿我给你收拾干净。人我已经找过了，西越的修士找到那么几个。堂綦我没找到而已，他人不在甲板上。等下马上快到船头了，说话归说话，声音小点，可别带着那么多神态动作，瞭望塔雀室里的观察员眼睛尖着呢。”

宋丹阳气不过，故意回岳离华道：“这可是你说的，给我收拾衣服这事儿我算是记下了，你欠我的。话说你找人得真快，怎么找的？可惜没找到堂綦，打脸呦，不是你说感应到他的灵力源的吗？”

岳离华见他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黑着脸道：“就跟在你们这些挨个舱门问需不需要恭桶的修士身后，每个船舱里的乘客我都见过了，还有，我是说堂綦他人不在甲板上，不是说人不在船上。而且我总觉得，这船还有玄妙。”

“怎么说？”

“这船的稳定性要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起初我以灵力掀动海水，是有估量这船的大小形制究竟能承受多大的海浪来着，结果，这船算得上是岿然不动。而后加大风浪才让这船晃起来。总觉得那个不为我所知的维护这船稳定的东西，不过它在逐渐失去效力。”

“是不是你估量错了？这么说是这船快被你折腾坏了，你可悠着点，别真给这小船搞翻了。那大家可要一起喂鱼了。”

岳离华反驳道：“不会估量错，我在西越的属地就是要跨海才能到的，对船舶海事我还算通晓。我觉得这船恐怕还有玄机。以我现在所知的乘客数加上开动这预估的条船所需要的水手，比我感知到的灵力源少得多。一定有两队人是藏在我所不知道的暗处。”

她顿了顿，见宋丹阳不做回话，便自己开口问了，“宋丹阳，你在下层甲板巡逻比较熟悉路线，可知道这船上哪里有能去到甲板下面船舱的通道？不可能没有吧。”

宋丹阳听闻此语一挑眉头，似是故意在调侃岳离华，道：“你不是通晓船舶和海事吗？去甲板下的通道还问我？”

岳离华是有狠狠地白了宋丹阳一眼的。不过由于她的元神没有显形，宋丹阳是无法从她的神态上体会到岳离华的嫌弃了。

“得，不用你告诉我，桨手要和舵手保持高度的配合，舵室肯定能有联通下面船舱的，我这就去舵室看看，你巡逻也巡了几圈了，地图该背的差不多了，拿给我好去还。”

说着，岳离华三步并作两步直冲船尾舵室，只听的身后的宋丹阳在船头喊了起来，“我这光顾着服务乘客了，哪里有时间背地图，你还没帮我收拾甲板呢，喂，有听到吗？别走人啊！”

可还没等宋丹阳说完，一个比桅杆还要高上数丈的大浪打来，将他的声音全然淹没在了海浪声中。面朝船尾的宋丹阳心思都在对此毫无察觉，整个人都被大浪罩住来了个浇头。

“消停点，别叫那么大声，你当雀室的瞭望手都聋的吗？我也只能用浪声将你的声音盖住了，想再冲几次澡就继续嚷嚷。顺便，你的衣服已经干净了。”

“靠！”宋丹阳暗啐了一口，狠狠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紧接着就看着一个侧浪打上了刚才弄脏的甲板。算是将甲板上的污物冲刷干净了。只是这方式真是令人无语。

不过岳离华的警告确实在理，宋丹阳也意识到他刚才的鬼吼鬼叫，被发现的话是会引起灾难性后果。于是下意识地瞅了眼头顶的雀室。

雀室里的瞭望员倒是如往常一样只眺望遥远的海面，没注意船头处的异常，倒是他余光瞥见顶层天字甲板，有位高阶修士在挨个船舱叫门。像是有什么事由紧急召集上层甲板的修士议事。

宋丹阳记得堂綦曾同他说过只要是有接触过元神出窍者肉身经验的人，近距离一看便知。故而岳离华授腰带那天，堂綦才死命地拦着林雨澜不让看岳离华是否受伤。上层甲板那些高阶修士又不是吃素的，总能看出她元神出窍的猫腻。

而今岳离华肉身无人看守，她刚说要去舵室找去往甲板下船舱的通道，那便是打定主意要去船舱下探索了，正赶着这时候上层甲板议事，不知她是否知晓此事，元神能不能赶着通知到她船舱之前回去。若是回不去，肉身岂不是要被人随意拿捏了。

“火花？你还在吗？赶紧回去，你那边有事了。”宋丹阳刚被岳离华教训过，不好大声喊话，又实在急迫地想要将上层甲板的讯息传达出去，饶着甲板来回跑了一圈，火花火花地叫个不停，也没个回应。

如此情形叫她岳离华恐被西越人听了去开启抓捕逃犯的行动，叫尹如烟也不合适，须知如烟此时应该在上层甲板“睡觉”。被上层甲板哪个耳尖的修士听了去也会徒增麻烦。宋丹阳索性用了平日里冷望舒对岳离华的称呼，希望她能有所回应。那怕是再卷上来几个浪给他洗澡也好。

正当宋丹阳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他的脑壳上，顺着来物的方向望去四下无人，只有只海鸟呆立在上层天字甲板的女墙上，就在他眼前化成了岳离华的身形，似乎还笑着朝他抛了个媚眼。

她这媚眼抛得宋丹阳汗毛直立。

不管怎么说，岳离华这危机算是解除了。

没过一会儿，宋丹阳的换班时间已到，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所在的地字甲板青龙亢字舱，念起由海鸟化成的岳离华的倩影，越想越不对劲。

岳离华何曾对自己有过那般暧昧的表情，若那人真是岳离华别说抛媚眼对他笑了，听他在甲板上大喊大叫，再翻几个浪上来教训一下他还差不多。再怎么说，也总会丢给他句腹语传音。告知他危机解除，莫要慌乱。

想到此处，宋丹阳不由得一阵恶寒，想来那人定然不是岳离华，对着自己笑，怕不是发现了他和所谓的火花之间的秘密，如此一来岳离华元神出窍之事怕是已然被发现，情势危矣。

得把消息传出去才行，首先就是要找冷望舒商议此事，然后呢？仅仅凭借二人，能冲上天字甲板，拿回岳离华的肉身吗？

恰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宋丹阳也不知是不是事情曝光，来抓他的，背手在身后托了个雷法球，以便真的开打能占些先机，谁知他一开门，来找他的居然正是岳离华，手里还抱着个海鸟，正和变成岳离华身形的那只是同一个种类同一样式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