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朝闻道夕质疑矣

许多人认为谈钱很“俗”，但很少有人会觉得黄金很“俗”。

因为，凡是认为什么东西“俗”的人，是他们自己“俗”，看什么东西才“俗”。

黄金之城，一座类似于海渊城的奇迹之城，坐落于伊甸世界泡，是通往量子之海的“港口”，其经纬度坐标都与海渊城的地理位置非常相近。

黄金之城，顾名思义，是一座私人城市，是伊甸用个人资产建造的城市，在名义上，它是伊甸的所有物。

为了建造这座城市，伊甸……并没有花光个人积蓄。

或许，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财富。

和伊甸一比，连帕朵菲莉丝都是穷光蛋。

黄金城的占地面积与规模比海渊城还要大、还要宏伟，而且，这里的风景极具美感，所有的建筑物都充满了艺术的气息、金钱的味道。

不过，黄金城并不繁华，人口仅有5万多，这也导致了此处的房子都是免费发放的别墅。

伊甸很大方。

能居住在黄金城的人，最差都有D级女武神的实力。

“港口”的工作往往很多，5万人远远不够，所以，黄金城一直都在以极高的福利待遇招聘各个领域的人才，令人遗憾的是，门槛太高、人才太少，有钱都招不到人。

于是，伊甸又出钱盖了不少免费的学校，期待着人类的整体素质一代比一代优秀。

午后，

黄金城的港口处。

梧桐背着手，笑眯眯地仰望着停在这里的“舰船”，内心愉悦。

再过不久，凯文等人就要首次“出海”了，这些舰船就是人类文明的未来。

梧桐的肩膀处站着一只名为凤凰的“小鸟”，个头不大，仅有巴掌的大小，但她的尾翎很长，都已垂至梧桐的腰间了。

凤凰十分漂亮，外表妩媚多姿、雍容华贵，各种各样的色彩在她的羽毛上缓缓地“流动”，却不显得花哨，因为那些颜色并不“杂”，反而富有独特的美感。

凤凰的每一片羽毛都好似带有无限的生机。

她仿佛是美的象征，几乎无法用画笔把她描绘下来，连相机拍下来的照片都是“简化”后的影像，缺少了美的“灵魂”。

甚至可以说，见到凤凰的人，都能提高自身的审美能力与品味。

不过，看几眼就行了，不能长时间注视，否则人的精神力会受到影响，轻则“理智值”降低，重则意识崩坏。

虽然个头小，懂得的知识少，连人话都不会说，但是凤凰很“高傲”，“不好吃”的崩坏能她是坚决不尝，特别是那种带有“人间烟火”气息的崩坏能，她是一口不动，宁可饿着。

这似乎是她保护自身的本能。

这也让梅博士熄了想要做一个“凤凰牌”崩坏能储存装置的想法。

“月亮牌”的挺好，没那么娇贵，还是用月亮吧。

而且，凤凰不仅是不吃被人类文明“污染”过的崩坏能，她好像都不想与人类文明有太多的接触、羁绊。

梧桐教她说人话、教她文化知识，她也不学；让她变成人形，拿着笔写字，她也不变……

除了梧桐和梅比乌斯之外，也没有人能跟她交流，更没人能听懂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凤凰和蛇蛇的关系还贼差，互相看着都不顺眼，她经常攻击蛇蛇。

她的性格非常倔强、自闭、有个性，对人类所创造的东西不屑一顾，就好像她真的是一位幼年版的神灵一般。

可惜的是，心气高，却没有什么实力，她的力量是凯文的几百、几千倍，却未必能打过凯文。

柔和的光芒投射在宁静深邃的海底，色彩斑斓的珊瑚形态各异，千奇百怪的底栖生物以缓慢的速度慢悠悠地爬行。

美艳绝伦的海洋生物有不少，长得惨不忍睹的丑家伙亦有很多。

长相其实无所谓，好吃就行。

这时，凯文从一艘无人的舰船上跳了下来，走到了梧桐的身边，他之前似乎是在对这些舰船进行最后的检查。

梧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检查，大概会一点吧，毕竟这些舰船也是武器。

实际上，凯文懂得挺多东西，一般的科学家真不如他的知识丰富，并且，他所了解到的理论知识都是经他实践过的。

“你怎么来了？”凯文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冰冷。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离我远点，你身上冷不知道吗？”梧桐嫌弃道。

面无表情的凯文又往梧桐的身边靠近了一步。

气宇轩昂的小凤凰仰着头，闭着眼睛，对凯文视而不见，姿态很高傲。

欠打的人，养的宠物也欠打。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凯文道。

“憋着。”

凯文似乎是没听到这两个字，自顾自地说道：“你认为我还有变强的可能性吗？”

可以说，凯文的武力代表了人类的巅峰，按理来说，作为人类的他，几乎没有继续成长下去的可能了。

“你想问我的是，你该如何变强吧？”

“不，我会不断的变强，我只是在问你的看法。”凯文嘴硬道。

“你应该去问梅的看法，她能让你继续成长下去。”

凯文摇了摇头，他认为，梅即便是有办法，也舍不得让他的力量继续成长，否则，梅早就让他配合实验了。

梧桐轻声笑道：“呵，你该不会是以为梅在心疼你吧？哎～你可真够自恋的了，为了战胜崩坏，梅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你，她可是一只内心狠毒的‘黑寡妇’。”

“没有道德的人，才会给别人的身上强加一个难听的绰号。”凯文冷漠道，“你所说的我都知道，但梅没有把握，所以她不会做。”

“我也没有把握，我可是很忙的，别来找我。”梧桐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让其他英桀都认可的“第一”之名不是那么承受的，凯文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他的身体状况每时每刻都处在危险之中。

凯文当前的状态无论是变强，还是变弱，都有可能导致他的身体“崩坏”，而且这种可能性很高。

“你哪里忙？你连工作都没有。”凯文说道。

梧桐早已把“天帝”之位辞去了，如今的他，表面上就是一个闲人，靠着天庭、天命和世界蛇给他开的非常丰厚的“退位工资”养活着一大家子人，每天都在吃喝玩乐，看似什么事都不管。

没错，不仅是天庭给他开工资，十分不要脸的梧桐还向天命、世界蛇和逐火之蛾分别提交了一份想要获得退位工资的“申请书”，他的这份“申请”梅博士没同意，奥托和灰蛇同意了。

潇洒的生活也导致梧桐比以前更加吸引仇恨了，看他不顺眼、想要揍他的人越来越多了。

“忙着玩儿啊。”梧桐理所应当的说道。

确实欠揍。

“……”

凯文原本想转身离开，不理这孙子了，可是梧桐的一句话又让他止住了脚步。

“哎，看在你这么呆的份上，朕就指点你两句吧。”

梧桐背着手，望着远方的风景，笑眯眯的说道：“通过这两天玩游戏，我领悟到了一点没什么用的东西。

谷牝/span“追求力量的过程，也是在追求真理。

“我把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像是玩游戏那般，大致划分为了五个等级，你也可以理解为五个境界。

“它们由低到高，分别是：做好一个人、人类的认知之外、神的领域、神的领域之外、本质。”

梧桐把这五个等级的名字起的非常随便，但很好理解。

“我现在的等级是……？”凯文问道。

“还没突破一。”梧桐道，“但你已触碰了二。”

“终焉呢？”

“三。”

“那么你呢？”

“是一、是二、也是三。”

梧桐所划分的这五个境界不是非要一级一级、从低往高“升级”的，没那么死板，打个比方：“做人”的同时，也可以去探索人类认知之外的东西，甚至可以去触碰“神的领域”。

“人类中，还有比你等级更高的吗？”

“梅比乌斯与我相同，大概率比我高。”

“可是她比你弱很多。”

梧桐笑道：“呵呵，等级高不代表武力强，等级低也不一定弱，凡事都有个例。

“而且，是谁给你的错觉，认为梅比乌斯弱的？她远比你和梅博士想象中的要强大很多。

“别忘了，她的刻印是‘无限’，而她，已经活了很久。

“来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吧，假如你是梅比乌斯，而一位人类最顶尖的暗杀者——樱，想要取你的性命，纵使你武力高，天下第一，你又能撑多久？或许不超过一百年，我就能替你收尸了。

“呵呵～

“可梅比乌斯却活到了现在，并且得到了我。”

言罢，梧桐与凯文擦肩而过，先他一步离开了港口。

凯文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一下，其实连梧桐都不知道凯文会领悟到什么，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完全是在胡侃。

不同的人，对同一样东西的看法与理解都是不同的。

傍晚时分，

城主府，书房内。

梧桐面前的书案上摆着一小块崩坏能结晶，而他正在尝试着掰开凤凰的喙。

小凤凰把嘴巴闭得很死，坚决不张开，她刚才就被梧桐忽悠着吃了一块崩坏能结晶，难吃死了，吃完了肚子还不舒服。

小凤凰不懂，为什么主人的所作所为、与她认知中的人类有一点不一样呢？

有这么“坏”的人类吗？

一旁，穿着女仆装、擦着高脚杯的伊甸，有些看不过去了，她喜欢梧桐的小鸟，凤凰是她见过最美丽的生物。

自从凤凰出现后，伊甸在梧桐身边呆的时间越来越久了，如此“艺术”的存在，能为伊甸带来不少的乐趣与创作灵感。

可是，几乎受所有人喜爱的伊甸，竟然也得不到小凤凰的青睐。

虽然凤凰知道不应该伤害人类，但她就是不喜欢人类。

除主人外的所有人，她都视同一律。

伊甸把水晶高脚杯放回原位，慢条斯理的问道：“你让凤凰被人类的文明污染，是有什么深意吗？”

尽管内心中很喜欢小凤凰，但伊甸也没有一开口就让梧桐不要这么做了。

“没深意呀。”

“那你这是……？”

“好玩儿。”梧桐道，“我喜欢逗鸟儿。”

“你这不是逗，而是折磨，我的朋友。”伊甸纠正道。

梧桐挠了挠小凤凰脖颈处的羽毛，笑道：“那些把鸟儿们关在笼子中养的人，驯化它们、导致它们没有野外生存能力的人，不也是一种折磨吗？跟我的行为没有什么区别。”

“有的动物喜欢自由，但有的动物更喜欢衣食无忧。”伊甸道，“有人类的庇护，当宠物的生存压力会小一些。”

“你说的对，但这不代表，宠物就不向往自由了。当一条小狗的脖子上，第一次被主人套上锁链时，它会撕咬锁链、会难受很久，直至放弃、接受与习惯。”

伊甸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人类、就是被‘树’与‘海’关押在‘牢笼’中、饲养的‘宠物’？若是不反抗，便会变得麻木，被驯服？”

“不是，你想多了，我的很多话就是说说而已，没有那么多深意。许多事物的表象其实就是它的本质。”

梧桐收起了崩坏能结晶，撸了两把小凤凰的羽毛，道：“而且，对于宠物来说，真正的牢笼，源于自身的弱小、以及懦弱的妥协。

“因为弱小，才无法挣脱锁链；因为弱小，才会被强者饲养；因为弱小，才会沦为没有自由的宠物。

“拥有力量，才能拥有尊严。

“当人类比神灵强大时，那么，人类、便会成为神灵的主人。”

……

深海下的城市，看似神秘，却看不到月亮与繁星，也看不到危险与未知。

实验室内。

“老师，这个世界的本质与真相是什么？”年仅8岁的小普朗克询问道。

“是无聊，对于人类来说，大概是绝望吧。”

梅比乌斯把面前的作业本扒拉到一边，随口说道：“下次不要把这种无聊的作业给我，直接交给克莱茵就好。”

“知道了。”

普朗克乖巧的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道：“我不太懂，老师。”

“你不需要懂，因为我说的也不一定对。”

梅比乌斯伸了一个懒腰，很没形象又很诱人的瘫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说道：“想要去了解宇宙的本质，需要你亲身去探索、去感受。

“没有人的话是完全正确的，也没有什么东西就一定对的，包括我和梧桐的，更包括你自己的，因为我们所说的、所讲的，只是我们当前的理解，你要学会去质疑。

“境界不同，对本质的理解也不同。

“神灵与人类，同时直面宇宙的‘真理’，他们的感受肯定不一样。

“我们要不断的去质疑曾经的自己，不断的检验曾经的我们定义的真理与本质。

“这样，我们才能稍稍接近一点点真理。”

“质疑与检验？包括您现在所说的话？”普朗克问道。

“没错，包括我刚才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