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太虚山,
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
“梅瑰,吾请麟做了些许点心,来尝尝。”
“谢谢……姬麟陛下,那个……您是想骑我吗?”
“不、不是,你我二人乃是朋友,吾怎会想……”
“可以喔。”
“……”
“姬麟陛下想要坐到上面来吗?我跑的可快了,太阳落山前,我能跑到山下再跑回来。”
“……不必了,我们是朋友。”
“那好吧,陛下可不要后悔喔。”
“……吾悔矣,可否……”
“时已晚矣,不给你骑了,嘿嘿,给你机会你也不珍惜呀,今晚可千万不要睡不着觉喔。”
“点心还吾。”
“不给!到我嘴里就是我滴!”
……
待梧桐把稻草人修好时,已快接近中午了,终焉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空中。
梧桐拍了拍稻草人的“屁股”,让它自行离去了。
看着一动不动,却一点一点,向远方消失的稻草人,樱也是这时才发现,它竟然没有影子。
想到这里,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好大,没看到脚尖……
不是!她的影子看起来很浅、很模糊,或许是由于阴天的原因,樱的影子和周围环境的暗度差不多,不是那么清晰,不仔细看的话,很难注意到影子。
樱又看了看梅比乌斯,她的影子倒是很清晰,如同墨汁一般,一如既往的那般黑,蛇蛇会在自己的影子中掺杂点东西,所以黑点正常。
至于梧桐的影子……乍一看,很正常,与樱影子的深浅几乎一样。
但她总感觉很别扭,她觉得丈夫的影子之所以看似正常,是因为……装的?
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樱的精神始终都紧绷着,也不知是不是她疑神疑鬼惯了,樱总觉得梧桐的影子前一秒不是这样的。
人如果过度神经过敏,即使一些事物没有问题,也会胡乱猜疑,感觉有问题,自己吓唬自己。
天色渐晚。
顺着一条蜿蜒的小路,三人又穿过了一片黑树林,阴森森的树林中没有任何的昆虫鸟类。
这时,樱突然瞄了一眼梧桐的影子……还是那样,看起来仍然很正常。
“难道真的是在下多虑了?”樱满腹狐疑。
森林边有十几位年轻的白毛伐木工,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有十几口与之数量相对应的棺材,那些棺材摆放的非常整齐,似乎是他们的家。
樱对此也见怪不怪了,她啥没见过?真是的,这个世界的人不就是住在棺材里的吗?这有啥的?很正常。
樱甚至都认为自己找到了人们住在棺材中的理由。
棺材多好哇!安装上四个小轮子,又便捷,又方便,又好打扫,死了还能直接下葬。
主要是,他们不用辛辛苦苦的干一辈子活、攒一辈子钱,就为买一个破房子,还可能买不起了。
先不说房子值不值那么高的价值,哪怕真的有傻哔说值,他死了不也是回到棺材里的吗?
看来,这个世界的人非常有智慧,他们没让某些人变成黑心的狗。
梧桐与几位伐木工聊了会儿天,鼓励他们努力工作,钟表便不知不觉间按逆时针走到了8点的位置,蓦然,空气中又弥漫了淡淡的崩坏能的味道。
十几名正在伐木的工人把手中的“锯子”一丢,迅速跑回了自己的“家”中,马上合上了盖子。
像极了下班就赶紧打卡,忙着赶最后一班公交的社畜,他们是多一刻的工作都不想干,否则可能回不去家。
梧桐也找了一块离他们很远的平坦空地,搭起了一个类似于“蒙古包”般的帐篷。
帐篷内的设施很简单,只有一层地毯、一张大床和一个挂衣架。
“你不是说夜晚时最好不要出门吗?”樱把鞋和白袜子脱在了地毯外,赤着脚走到床边,坐在了床上,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肚。
梧桐取出了一盏台灯,挂在了衣架上:“咱们也没出门呐!这不在帐篷里呢吗?”
“可这是野外。”
“那也是在帐篷里呀!”
“……”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梅比乌斯穿着鞋飘上了床。
“你不已经猜到了吗?”梧桐道。
“谁让你穿鞋上床的?!”
樱靠“偷袭”抓住了蛇蛇的小腿,“啪啪”打了两下她的小屁股,很用力,声音很响。
梅比乌斯冲着樱的脸狠狠地踹了一脚,被樱躲开了。
樱很开心。
“人家鞋底比你脸都干净,凭什么不能穿鞋上床?”蛇蛇不悦道。
“干净也不行!”
“好吧好吧。”梅比乌斯把鞋子脱了,扔在了床下,然后把嫩白的小脚丫伸到了樱的面前,“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舔人家的脚吗?”
“啪!”
樱把梅比乌斯的脚丫子拍到了一边:“滚!浪货。”
“呵呵~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狐狸,好意思说我?”
“比你强就行。”
“呵呵~是比我嘴硬吧?”
“体力也比你强。”
“……”梅比乌斯沉默了片刻,轻哼了一声,“哼!吃得多了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你等以后的。”
梅比乌斯按“鸭子坐”的姿势坐在了床上,露出了肩膀,撒娇道:“梧桐爸爸~你不是说伊甸没死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
“到我家就能见到了。”
“那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你家呢?”
“大概一年吧。”
“伊甸为什么会在你家?”樱问道。
她的关注点总是在梧桐会不会招惹其他女孩子这种事情上。
“因为她沉睡的地点在我家。”
“伊甸在沉睡?”蛇蛇挑了下眉。
“嗯,重伤濒死,被我封印了。”
梧桐取出了一个木质澡盆,往澡盆中凝结着热水:“如果按这个世界的时间算的话,她大概快沉睡了将近四十九万年了。”
“谁伤的她?”梅比乌斯有些担忧。
蛇蛇没问伤的严不严重,梧桐既然选择了封印,那必然是他救不了的伤势。
“白天时,抬头就能看到凶手了。放心,你应该能治好她。”
澡盆中的水放的差不多了,梧桐又净化了一遍,才问道:“你俩谁先洗?还是一块儿?”
“我来我来!我先洗!人家洗的快,马上就能赏赐给瑟狐狸一盆原汁原味的洗澡水了。”
梅比乌斯说完,坐上手提包,从澡盆边飘过,开门就溜了。
梧桐无动于衷。
“你怎么不去把她抓回来?”樱诧异道。
“人抓回来容易,心抓回来难,愿意看就去看吧,也没什么的,反正心里难受的不是我。”
“那在下也……”
“你就别去了,剩我一个人多寂寞,咱俩这不趁机来个鸳鸯浴?”
“……”
帐篷外,
梅比乌斯抬起头,望着血月,她发现终焉又不见了。
周围一片死寂,让人不寒而栗,空气中又产生了淡淡的雾气。
此时的雾气还不浓。
梅比乌斯的目标很明确,她的脸上挂着阴冷又好奇的微笑,直接就奔着那十几口棺材去了,然后随便挑了一个。
当她打开棺材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呵呵~原来如此,人家果然没有猜错呢!哎?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吗?以后……会不会看见不一样的人呢?!”
棺材中,
原本的白毛青年已变为了粉毛,他浑身上下青筋爆出,面目狰狞,凶狠的赤红色眼珠上布满了血丝,使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加鲜红了。
这只粉毛早已丧失了理智,他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崩坏能,彻底死士化了。
不!可能远比死士化要痛苦得多,此刻的粉毛宛如是一条疯病了的狗,或许可以用“崩坏化”更为贴切。
当他看到梅比乌斯时,嘴中发出了低沉的怒吼声,骨骼“咯吱咯吱”直响,全身上下散发出了一股恐怖的杀气。
不过,他却没有攻击梅比乌斯,因为,他的身上被他自己束缚住了,口中也咬着一个黑木制的口塞,使他发出的声音并不大。
这个世界的每个人,自我管理意识都很好。
承受痛苦很可怜,但可怜并不是伤害他人的借口。
笑吟吟的梅比乌斯,注视着他那张和梧桐长得几乎一摸一样的脸颊,突然感觉有些意兴索然了,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淡了不少。
“梧桐和伊甸……所承受过的痛苦,远在这个世界的每个人之上吧。”梅比乌斯心想道。
“哐!”
蛇蛇把棺材板合上了,难听的怒吼声也随之隐没。
这种黑色木材的隔音效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