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咚!”
又一颗信号弹窜上云空,炸开一团笼罩半个主城的礼花。
陈宇知道。
一定是那个守城军官的尸体被发现了。
那么用不了多久,城外通缉他的军队,也会知道他这个“通缉犯”逃入主城了。
因为是白天。
沿途所过之处,许多人都看到了他。
按照“常理”,他很快就会被大部队围剿。
好在。
他抵达了目的地——老城主的破旧庄园。
“咚!”
放下电动自行车,陈宇抱起还在昏睡的丁蓉蓉,推门走入庄园。像逛自己家客厅一样,径直进入别墅内。
“中午好。”
关上别墅房门,陈宇来到一层大厅,先是将熟睡的女孩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随后转身望向坐在楼梯口的白发老人。
“想您了,来看看您。”
老人:“……”
歪头,白发老人扫了眼窗外那颗还未散去的军队信号弹,又看了看陈宇身上沾染的血迹。
沉默半晌,道:“我觉得你来我这,是避难的。”
“不用觉得。”陈宇点头:“就是避难。”
“惹了多大麻烦。”老人问。
“不大。”陈宇回答。
白发老人微微松了口气,点头:“只要不是大麻烦,就没什么关……”
陈宇:“就是把城主儿子杀了。”
老人:“……系。”
陈宇:“……”
老人:“……”
陈宇:“……”
老人:“……你走吧。”
“我不能走。”陈宇面无表情:“您是个有智慧的长辈。我要在您这学习一些东西。”
“我不想因为你,被打扰。”白发老人扶着墙壁,颤巍巍站起身:“明白吗?”
“‘鲁滨逊’可能当时也是这么想的。”陈宇微笑:“但后面的事实证明,没有‘星期五’,就没有‘鲁滨逊’。”
闻言,白发老人直勾勾看着陈宇。
陈宇也坦荡荡的与之对视。
杂物堆积的客厅,在此刻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
白发老人目光转移,看向了沙发中的女孩,问:“她是谁?”
“我小姨。”陈宇回答。
“亲的?”
“亲的。”
“吃了魂珠?”
“吃了魂珠。”
“你不觉得浪费吗?”白发老人挑眉:“她的身体素质还没有完全长开,而魂珠的增幅,是按照比例的。”
“她重伤了。”陈宇解释:“我需要用魂珠救她。”
“哦……”老人恍然。背着双手一步步走到沙发前,观察了一会儿丁蓉蓉,惊讶:“是一星魂珠?你给你妹吃了一颗一星的魂珠?!”
陈宇纠正:“是小姨。”
“管你小姨大姨的,一星魂珠,可比一条命值钱多了!”
“但她的命,比我命值钱。”陈宇面色平静。
“为什么?”
“……”陈宇默然半晌,道:“她是我的精神支柱。”
“哇,这么重要的吗?”老人故作夸张。
“是的。”陈宇点头:“并且现在,我又多出了一个精神支柱。那就是您。”
“什么意思?”白发老人皱眉。
“您让我知道,除了我亲手养大的小姨之外,这个世界还有正常人。”
此话落下,别墅内再次陷入万籁俱寂的安静。
“……”
“……”
“……我明白,你是在拍我马屁。”白发老人表情严肃。
“是的。”陈宇面不红、气不喘:“拍的舒服吗?”
“舒服。”
“以后我会一直拍。”
“那更好了。”
“所以,我能当你的‘星期五’吗。”
“可以。”
白发老人点点头,背着双手走回二楼。霸气侧漏:“不就是个城主的儿子吗,我保了。”
通过老人微微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出,此时他的内心远远没有表面这样平静。
“谢谢。”陈宇深深鞠了一躬。
白发老人则没有再回应。
待“鲁滨逊”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陈宇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事态的发展,每次都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但至少“这次”的结果,很不错。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两大“boss”之间的角逐,他将再无反抗之力。只能被动等待哪一方会胜利。
老城主赢了,活。
老城主输了,死。
远远没有自己之前“躲藏+远行”的计划更自由。
“大不了就一死嘛。”蹲下身,伸出手,抚摸丁蓉蓉细嫩的脸颊,陈宇心绪平静:“反正这里,也不适合咱们。”
丁蓉蓉:“……”
女孩安详熟睡,面带笑容。
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在溢出香甜的糖汁……
……
“狗几把!”
“艹他妈。”
“那个死全家的陈宇,真的逃进主城里了?”
坐在军用吉普车的副驾驶位上,鹰钩鼻军官口中污言秽语不停,暴躁的捶打汽车操控台。
“砰砰砰砰!”
闷声接连不止。
挡风玻璃砸碎了。
仪表盘砸没了。
就连A柱都砸弯了。
只剩下一个方向盘,被司机胆战心惊的握着。
“是…是的……”司机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他们还发现了城门队长的尸体。”
“他怎么敢的?进主城?他怎么敢的?!”鹰钩鼻军官烦躁,疯狂撕挠自己的头发。
血液,混合着头皮屑,淌了军官满脸。
一个通缉犯,逃入了主城。他却还跟个智障一样在外面乱搜。
加之今天之前,那个通缉犯还胆大包天的藏在他的头顶……
他觉得,他完全被戏耍了。
“狗几把!你他妈能不能快点开?”鹰钩鼻转头,歇斯底里的迁怒司机:“踩油门!”
“大…大人……我踩到底了。”司机被吓出了哭腔。
“踩碎!!”鹰钩鼻大吼。
“啊啊啊——”司机心态崩溃,惊恐的哭喊,使劲踩下油门:“啊啊……”
“踩碎!!!”鹰钩鼻冲到司机耳边,唾沫四溅的咆哮:“踩碎啊!狗几把!”
“啊啊啊!踩了!啊踩了啊——”
“没碎!碎!踩碎!!!”
“啊…啊啊曹尼玛……”司机嚎啕大哭,拿起腰间的手枪,就对着鹰钩鼻军官开枪了!
“砰!”
“砰砰砰……”
司机哭喊:“曹尼玛……曹尼玛……啊啊啊……”
“砰砰砰砰!!”
鹰钩鼻军官的肩膀上、胸膛上、手臂上,被子弹打的血液狂飙,却还是疯狂的大喊大叫:“踩碎!踩碎!!”
并一口咬住司机的耳朵,狠狠一拽!
“撕拉——”
皮肉分离,鲜血如注。
“呱唧…呱唧……”咀嚼着耳朵,鹰钩鼻暴躁挥拳,一拳穿透吉普车的车盖:“踩碎!狗几把!”
“曹尼玛啊啊啊啊……”司机也声嘶力竭,一边朝着对方开枪,一边用力踩下油门:“啊!啊啊啊——”
“踩碎!”
“啊啊啊……曹尼……”
“狗几把!踩碎!吼!”
“砰砰砰砰……”
伴随着骂声、哭声、枪声、引擎声、嘶吼声。
声声不止。
军用吉普车带领浩浩荡荡的一群士兵,直直朝着主城杀去。
那主城宽广的城门,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似乎变成了一只吞天巨兽的血盆大口。
渐渐的。
慢慢的。
缓缓的。
吞噬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