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晦恭送赵圆珠离开之后,笑道:“明天上午,你在客栈等我,我先带你去内东门司登记,然后就领你去皇家接待驿站住下,耐心等待圣上的召见就好。我时常出入宫中,人面都熟,免得你自己奔走,可以省去一些精力。”
张青峰见他对自己十分热情,心中感激,说道:“如此就有劳张大人了,感谢不尽。”
张如晦笑道:“大家都是熟识的兄弟,不需客套,何况明晚我还要随你去公主府赴宴。八公主为人不喜喧哗,都两年没有宴请大家了,这次若不是你来,我还没有福分去吃一顿。”说罢,哈哈大笑而去。
第二日,因还有事要办,张青峰便早早起床,等候张如晦的到来。辰时中,张青峰才刚刚下楼,就见张如晦骑着一匹骏马来到了客栈门前。张如晦笑道:“张少侠起来得刚刚合适,我先带你去御街附近吃个早餐,就去内东门司。”
张青峰叫伙计牵出坐骑,翻身上马,跟随张如晦向御街行去。
一路行人稀少,步入御街的入口牌坊之后,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除去早起的行人,也不时可以见到身穿盔甲,手执长枪,或巡逻或戒备的御林军。
东京的御街长达十余里,是供皇帝御驾出入,显示尊严气派的主要街道。
张如晦指着远处道:“东京御街北起皇宫宣德门,经州桥和朱雀门,直达外城南熏门,足足长达十余里,街宽三二百尺,是皇帝御驾出入的主要街道。”张青峰见御街一眼望不到尽头,街道两边楼阁店铺鳞次栉比,不由赞道:“京都气象,果然不同凡响!”
张如晦领着张青峰来到高楼之前,翻身下了马,楼前抢出几位小厮,领头小厮笑道:“张大人,这是带朋友来吃早饭呀?”张如晦笑道:“今早特意带青城山的朋友来吃灌汤包。”一位小厮快步上前,将两人迎接入内。
眼前高楼华丽壮观,五楼相向而立,且各有飞桥相通,时辰虽早,但其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两人坐定,店伙计端来两盘灌汤包子和两样糕点放在桌上。张如晦道:“先尝尝我们东京有名的灌汤包子。”
洁白如玉的白瓷盘上,几只皮薄如纸的包子似白菊花一般盛开着。
张青峰抬箸夹起来,见其悬如灯笼,立时食欲大起,张口咬下,只觉灌汤流油,味道鲜美,清香满口。
吃过早饭,张如晦便领着张青峰来到内东门司下的入内内侍处,先做了登记,便自去处理公务,而张青峰由内侍处一名管事带着去驿站安排住宿。
张青峰初到京城,面对绮丽华美的京都风物充满好奇与新鲜感,在官家驿站放下随身携带的物品后,便四处游玩,直到晚下午酉时初方才回到驿站住处。
张如晦正在院中等候,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今晚公主邀请了贵客,我们要早些去。”张青峰道:公主不是喜欢清静吗,还邀请了其它人?
张如晦道:“公主喜琴棋书画,所以请来了一位高雅之士作陪,没有再请其它人。”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上马向皇宫而行。
东京傍晚昏暗的光影中,张青峰望向远处,只见见到一片草绿色的屋顶在天际连绵。北宋皇城最中心的部分是统治者的宫殿,叫宫城,也叫大内。两人来到宫城门口,下了马,将马留存在宫外的马厩,跟着引路的宫中太监步行进宫。
张青峰一路见宫殿林立,戒备森严,四顾想道:“皇宫如此广阔,如果没有人引路,恐怕实在不知八公主住在何处?”
张如晦看他四顾思索,笑道:“宫城由外朝、内廷、后苑等部分组成,外朝以北为内廷,是皇上和后妃们的居住区,八公主府第就在内廷北面的福宁殿旁边。
三人不快不慢行出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宅院之前。院子不大,坐北朝南,院外粉墙环护,绿柳环绕,门匾上悬着一块青绿“玉珠府”匾额,院墙上趴着月季和蔷薇,大门前摆着一对镇邪的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钉着双凤兽首门环。
张青峰站在府前看了看,想道:“院子看来玲珑雅致,倒是一处好居所。”张如晦道:“大宋皇城面积不大,所以一般皇子公主都没有专门的府第,但八公主深得圣上恩宠,所以专门给她修建了一座小巧宅院。”
宅院门前站着一位白发老管家和一位丫鬟,见到两人前来,急忙上前迎接。
老管家口中道:“张大人、张公子,老奴在此等候多时,快请进。”
步入大门,是一面洁白无瑕疵的大理石照壁,壁上刻着飞禽走兽等浮雕图案。
张青峰走过照壁,无意间转头看向照壁图案,一看之下,目光竟不能再移动半分,被眼前浮雕图案深深吸引。
张如晦本走在前头,见他站立不动,走回几步道:“张少侠,这幅画莫非有何奇特之处,让你久看?可惜,我只是一介武夫,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张青峰凑近细看道:“我在青城山,曾与一只千年仙鹤为友,故对鹤之容貌举止十分熟悉。我看此画,竟能将仙鹤羽毛的柔软,鹤尖啄的坚硬刻画而出,甚至还能以一根简洁线条将鹤腿骨的瘦硬劲健都表现出来,画技实在是神乎其技,画此画之人必定非同凡响。”
忽听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道:“好眼力,不知这位青年才俊还能从画中看出什么来?”照壁后转出几人来,当下一人是位中年男子,长得面如银盆,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气质于温文尔雅之中,又带有几分雍容华贵。
中年男子身后是玉立如白色牡丹般的八公主赵圆珠和一位面色冷峻深沉的大汉。赵圆珠微笑向两人言道:“张大人、张少侠,这位是赵大人和他的护院大侠。”
张如晦一愣,随即急忙行礼道:“见过赵大人与公主。”中年男子竟不回礼,背负着手道:“张大人不需多礼,今日你我皆以寻常礼数相见。”张青峰行礼道:“在下青城派张青峰,见过二位大人。”
张青峰向几人行过礼,望着飞鹤图道:“在下不懂画道,就随便胡诌几句,还请诸位大雅不要见笑。”公主笑道:“但说无妨。”
张青峰仔细端详了一番,缓缓道:“我与鹤鸣山仙鹤相识十年,知其性情洒脱不羁,喜好山野云端,故知仙鹤身上最难得的是有山间飘逸之气与仙气。这幅画画笔灵动,除了有山间飘逸之气和一股飘飘仙气之外,竟还有一股皇家的雍容华贵之气,端的是非同凡响。书为心生,画亦为心声,在下斗胆猜想,画此幅画者必定是喜好道学之权贵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