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烬哥哥落在戚烬耳中就如一声惊雷,远比方才罗彩月当着宋寒霜的面胡诌时还要来得惊悚恐怖,令戚烬头皮发麻。
同是一样的称呼,为何从罗彩月口中说出平淡无奇,出自宋寒霜之口却听得人心里酥\/麻。
难以言状。
戚烬握着门框的手一紧,上好的红梨木门愣生生被他捏出一道印子。
宋寒霜扫了一眼头顶快被捏碎的木门哭笑不得,她家小狼狗未免太过正人君子。
不过是说几句调\/戏他的话,怎的就急起来了?宋寒霜轻笑,收回目光下意识垂下眼帘,这一垂眼宋寒霜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情景。
宋寒霜:“……”
宋寒霜抬眸望进戚烬晦暗不明的瞳孔中:“那个,将军,你,起来了。”
戚烬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宋寒霜那句“你起来了”是什么意思,脸“腾”的涨的通红,撩起衣摆遮挡在身前,背过身避开宋寒霜。
两人相识这么久以来,戚烬头一回实实在在在宋寒霜面前表现了一回何为不知手该往哪儿放。宋寒霜看戚烬一副恨不得以头抢地的样子,不禁生出自己像是欺负了小孩的诡异感。
正堂的门是关不得了,不然戚烬非得被吓得逃跑不可,如何谈事?
既然不能关上门仔细询问,不如旁敲侧击,总能问出些蛛丝马迹来。
“既然将军不愿,那便敞开了门说话。将军可还记得幼年时被人收养之事?”
戚烬见她是真的有事情要问自己,吸了口气定下心神,示意宋寒霜坐下说。
宋寒霜问他被收养之事,以为她是询问他与罗彩月之间的关系,便从罗彩月说起。
“收养我的养父母皆体弱多病,把我带在身边养了没两年就病逝,之后托罗家照拂,罗家夫妇便每日都会剩一口饭给我吃,我才没被饿死。”
戚烬的语气淡淡的,并未如宋寒霜所想的那般面露感激之情。
他记性好,过去许多事都记得,他不欲宋寒霜误会他与罗彩月之间的关系,把过去诸事说得事无巨细:“有时数月能吃上混在饭里的肉沫,只是馊了,但仍要吃。”
幼年无父无母,养父母死后仰人鼻息度日,其中的苦可想而知。
尽管戚烬提及往事时语气平淡,宋寒霜却隐约觉得这段过往远没有戚烬说的那般和谐。
宋寒霜在戚烬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将军这些年来可查探过自己的身世?或是记得什么?”
提及身世戚烬的神情略显迟疑,眼底还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茫然。
“查过,但是没有任何线索,从前的事我并无印象,我与亲生父母唯一的联系,便是之前赠予霜霜姑娘的那块玉佩,那是他们留给我的唯一物件。”
宋寒霜闻言微怔,下意识抚上挂在腰间的玉佩,这枚玉佩她每日随身携带以免丢失,不承想此物竟是戚烬亲生父母留下的东西。
宋寒霜惊讶之余整颗心似被浸在糖水中,甜得有些腻歪。
亲生父母留下来的唯一物件,他竟舍得给她,宋寒霜心下感动,小心地把玉佩解下来还给戚烬:“即如此这枚玉佩将军还是收回去,不然来日若遇到生身父母如何相认?”
宋寒霜想起高坐明堂的乾皇,默默在心中对其吐了一口唾沫。
戚烬看了一眼宋寒霜捧在手中的玉佩,面色沉了下来:“即是送给你的,你收着就是。”
宋寒霜没看清他眼底的情绪,笑着拉过他的手就要把玉佩还他:“将军若是记挂着赔礼一事,日后再寻别的物件赔给我也使得。”
戚烬像是碰了炮烙,迅速从宋寒霜手中收回手,别扭地把玉佩推回宋寒霜怀里。
“我既然送给你,那此物就是你的,霜霜姑娘从前不是说过,此乃……此乃你我的定情信物。”戚烬的声音有些小,因不好意思,甚至不敢看宋寒霜的眼睛。
可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起誓一般郑重,宋寒霜握着玉佩有一瞬的愕然。
噗嗤,戚烬原来是藏着这个心思。
亏她之前还忐忑过一段时日,觉得戚烬心中兴许没有自己,这便是双向奔赴么?
宋寒霜佯装不解地歪了歪脑袋:“烬哥哥说什么?”
戚烬身板微僵,一脸肃然地盯着宋寒霜看:“不可胡乱称呼。”
她宋寒霜何许人也?岂能乖乖听话,收好玉佩凑过去抱着戚烬的手问:“烬哥哥方才说的是什么嘛?若不说清楚,这玉佩霜儿可不敢收下。”
戚烬在敢情一事上最是呆板,生怕宋寒霜真的不收,红着脸不自在地与宋寒霜对视。
“此物我当初赠予你,便是当做定情信物,还望霜霜姑娘务必保管好。”
戚烬越是郑重其事,宋寒霜就越是想戏弄他。
“保管好什么?”宋寒霜滴溜溜的大眼睛亮得如水晶一样,“什么定情信物?”
戚烬还没意识到宋寒霜是在给他下套,认真地指了指她怀里的玉佩:“这枚玉佩。”
宋寒霜纤长的玉臂挂在戚烬的脖子上,眉眼含笑地勾了勾嘴角:“哦,原来烬哥哥早就想与我私定终身,所以才把这枚玉佩送给我。”
戚烬就算是再迟钝也能听出宋寒霜语气中的逗弄,当即想拨开宋寒霜的手。
宋寒霜就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似的,非但不老实松开,反而把人搂的更紧。
宋寒霜顺势坐在戚烬大腿上,在他冰凉如水的双唇飞快落下一吻,还使坏地舔了一下戚烬的唇瓣,不待戚烬反应过来迅速起身跑到门边。
少女跑到门边时对戚烬回眸一笑:“烬哥哥把玉佩赠我作为定情信物,而这……”
宋寒霜点了点自己的樱桃小嘴,轻笑道:“是我赠予烬哥哥的定情信物。”
说罢宋寒霜提着裙摆跑了出去,裙摆掠过门槛,留下一袭淡淡的香气。
戚烬神情呆滞地坐在椅子伤,手还维持着要推开宋寒霜的手势。
宋寒霜的唇点了胭脂,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戚烬下意识抚上还残留着暗香的唇。
“将军!方才宋小姐……”沈桐风尘仆仆从军营赶来,并未多想就推门而入。
戚烬面色一沉,前一刻还抚着双唇的手后一刻就拍在桌上,上好的红梨木桌子顷刻裂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