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瑶率先翻墙出府,然后站在墙下接住宋寒霜,脚才着地,宋寒霜便开口询问。
“信可送出去了?”宋寒霜整理好衣摆,两人穿着轻便,目的昭然若揭。
“已让人送出去,奴婢吩咐了要快马加鞭,不到十日就应当送到将军手中。”
绿瑶压低声音,唯恐发出动静被人知晓,宋寒霜却是眉头微皱:“十天?这么久?”
“小姐,这已是极快的速度,按照小姐的吩咐,马车已侯在巷口,我们乘坐马车,就算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西域边关,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迟些只怕要二十日。”
听着这匪夷所思的数字,宋寒霜陷入沉思,古代的交通条件,简直差到令人发指。
车夫是找了车行经验老道的,两人方坐上马车,询问两人已坐好,车夫就赶车出城。
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上唯有车轮滚过地面的声响,绿瑶看了宋寒霜一眼,心下格外忐忑。
“小姐,您不会是打算,与戚将军生米煮成熟饭吧?”绿瑶问的有些难为情。
“嗯。”宋寒霜回答地干脆坦荡,好似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在她看来,确是如此。
“恕奴婢直言,您这么做有些冒险。事关您的声誉,还请三思而行,现下回头还来得及。”
绿瑶揭起帘子往后看了一眼,马车行驶在漆黑的车道\/上,让人平白觉得悚然。
尽管自己与小姐一起长大,此刻绿瑶亦不明白,自家小姐心中所想,可她也只有跟从。
宋寒霜何尝不知这个道理?绿瑶说的不错,可她顾不了那么多。
无论是为了戚烬,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必须孤注一掷,出了相府,便没有回头率,
她心中有诸多顾忌,就连安慰绿瑶的力气都没有,扯了扯嘴角,却笑的十分勉强。
依照宋寒霜的计划,从官道\/上走就可一路通畅,但也极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于是唯有从偏道走,偏道不是小道,只是人少些,但是不会出现山贼劫匪。
但宋寒霜显然出门少,忽略了许多不确定因素,从京城到边关的路,哪里那么好走?
主仆二人乘夜色出行,尽管车前挂着灯笼,行走在夜色中仍有些心里发怵。
好容易等到天光乍破,宋寒霜才敢靠在绿瑶肩上小憩。林间小道\/上晨光落下,驱散冬日里的寒气,就在主仆二人昏昏欲睡之际,绿瑶蓦地睁开双眼。
“你也听到了?”宋寒霜坐直身子,神情有些凝重,绿瑶将手背到身后点了点头。
“宋小姐,有人来了。”坐在马车前的车夫开口,但凡走远路的车夫,身上都有些本事。
“小姐你莫要害怕,奴婢下去看看。”绿瑶背在身后的手,捏着一把小臂长的笛子。
宋寒霜没有原主记忆,蛊术也只会些皮毛,下去也是添乱,便在马车上等着。
绿瑶出了马车,从马车上跳下时心下一惊,不知在何时,他们的马车已被团团围住。
“柳大哥,你带着小姐先走,我可拦住这些人一时半刻。”绿瑶定声开口,没有一丝惊惶。
她不是不怕,而是小姐就在她身后,她不能怕。车夫却是摇摇头:“走不了咯。”
林子里四面八方都是人,他们显然已经蹲守很久,就是为了等目标出现。
“不过这些人,应当是乞丐流民,目的是车上的粮食,但人饿极了,也会戕害人命。”
柳大哥拔出腰间的佩刀,严阵以待对上围过来的人,绿瑶横笛在唇边,正欲催动蛊虫。
就在此时,宋寒霜忽然听到小孩的哭声,心里咯噔一下,想到柳大哥方才所言,抬手揭开车帘站在马车上,放眼望去,围过来的人皆是妇孺,果不其然。
“绿瑶,住手。”宋寒霜跳下马车,按住绿瑶的手,她催动蛊虫,这些人必死无疑。
这些人是饿急了,所以才撞着胆子想抢劫粮食,却不想一位金质玉相的小姐站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为首的妇人犹豫过后心一横,拿手中的木棍对准宋寒霜。
“小姐生得如此貌美,想来是京中有钱人家的小姐,你若不想死,就把粮食都交出来!”
她的手微微发抖,眼神却无比坚定,宋寒霜瞥了她一眼,然后从马车上取下一包干粮。
“绿瑶,柳大哥,把车上的食物都拿下来,分发给她们吧。”宋寒霜把干粮递给她们。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宋寒霜,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就连拿着棍子的妇人亦是如此。
“小姐,我们……”绿瑶不确定地看向自家小姐,马车里备着的干粮,是她们路上的粮食。
“你们是饿狠了,所以才想到半路劫粮,不过你们之中都是老弱妇孺,所以也不敢到大道\/上撒野。我不追究你们,只问你们几件事,至于粮食,你们拿去分吧。”
宋寒霜递给绿瑶一记眼神,看这些人的打扮,应该是集体迁移,具体来说,应是逃难。
而大型的逃难迁移,往往是因为天灾人祸,可近段时间,并无雪灾、霜灾。
话已至此,绿瑶也唯有向这些人分发干粮,这些妇人接过粮食,也都消停下来。
为首的妇人赶忙解开襁褓,把干粮捏碎,喂给怀中的孩子,宋寒霜蹲下身递给她水袋。
妇人有些错愕,可还是接了过来,哆哆嗦嗦地开口:“姑娘,您真是活菩萨。”
“你们是从何处来此?”宋寒霜算了一下距离,这附近,只离元京最近。
“姑娘有所不知,边关动\/乱,我们一路逃命来此,勉强挣下这条命。我看姑娘要去的方向是边关?我劝姑娘一句,莫要再往前走,保命要紧!可别丢了小命。”
边关动\/乱?宋寒霜手一紧,不对,城中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流民从边关逃到这,可见已经有一段时日,可元京没有收到任何音讯。
“边关?边关哪一处?你们是从西域过来的?”宋寒霜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妇人听她提及西域,脸上闪过一抹茫然:“我们是从北边来的,西域也起战事了么?”
妇人的话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令宋寒霜从头冷到脚,瞬间警觉起来。
怎么会是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