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卢氏所言看来,是敌军忽然攻城,而城中守军没有防备,是以节节败退以至城破。
这个结果不难预料,敌军声东击西,北边根本没有防备,哪里能扛得住敌军的突击?
敌军破城,为了剪草除根,也为了不让消息传递出去,城中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既然是敌军入城,那些壮年男子逃不出,这些老弱妇孺又如何逃的出来?
这些流民跋山涉水来到元京,途中经过那么多城,为何不落脚,而是偏偏要来元京?
越往深处想,宋寒霜心中便越是不安,这其中,只怕有什么问题,她不放心。
“当时敌军已入城,四面八方必然都是他们的人,你们具是妇孺,如何逃的出来?”
原本卢氏有些回避这个问题,耐不住宋寒霜再次追问,卢氏才支支吾吾开口。
“敌军……破城的时候,他们入城就大开杀戒,杀了不少人,姑娘您没瞧见,真是人间炼狱。遍地都是血……还有尸体,都身首异处,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
卢氏抱紧怀中的孩子,肩膀瑟缩着微微发抖,当时的情景,无论过多久她都不会忘怀。
宋寒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是卢氏再怎么说,她都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当时城中守军都已身死,你们如何逃生?”卢氏说话说不到点上,宋寒霜急得不得了。
“说来也奇,当时城中混乱一片,我们都以为自己要当场丧命,可不料,紧要关头有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与一名老者出现救了我们。”
说起那两人,卢氏的眸光亮了起来,仿佛那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一名少年与老者?”宋寒霜嘴角微抽,怎么听着,那么像是武侠小说里头的剧情。
“正是,幸亏他们二人出面挡下敌军,我们才得以换来这一线生机,不然我们早就……”
卢氏叹了口气,那日的情境实在是危险,时至今日,她偶尔还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原本宋寒霜心中就有疑影,经卢氏这么一说,非但没觉得豁然开朗,反而觉得越发诡异。
战场上都是舍生忘死之辈,刀剑无眼的,以一当十已是匪夷所思,单凭两人如何有此本事?也就玄幻与仙侠的剧情,才敢写得如此离谱。%(
宋寒霜还想再问,正斟酌着如何开口时,卢月红怀中的孩子开始哭闹起来。
见卢月红要喂奶,宋寒霜便起身走开,绿瑶正好正好带着杏林堂的人抵达。
绿瑶下了马车,就满场寻找宋寒霜的身影,见到她就赶忙走过来汇报状况。
“小姐,杏林堂的人已经来了,有林大夫在,您也可暂且安心。”
说罢,绿瑶又指向后头跟上来的马车:“那辆车上都是药材,应当够用。”
为了避免走两趟,在来之前,他们尽量把能想得到的东西都置办了来,回头缺什么再说。
“嗯,你做的很好,城里如何?你回去的时候可有听到什么与军情有关的消息?”
这会子流民都到了元京外,元京内若再没动静,那未免太过奇怪,说不过去。
绿瑶刚想说什么,跟着来的乔北熄就快步朝这边走来,双手奉上装着温茶的竹筒。
“小姐放心,这里头只是润喉的清茶,我担心小姐在外劳碌,想来没能好好喝上一口水。”
乔北熄为人体贴入微,宋寒霜有些错愕,但也欣慰,到底是林永堂带出来的人。
“谢谢,有劳费心。”宋寒霜打开竹筒盖子,一股清雅的香气扑鼻而来,是菊\/花茶。
难为乔北熄想的如此周到,宋寒霜饮了一口茶水,就连花茶的温度都是正好的。
“乔公子好生细心,我真是忙糊涂了,就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多亏你备着。”
绿瑶难为情地挠了挠头,想着实在怪不好意思,她身为小姐的婢女,做得还不如旁人。
“小姐对我有恩,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值什么。”乔北熄红了脸,露出腼腆的笑。
“这几日就要麻烦你,林中多蚊虫,你也要注意照顾好自己,你不会医术,就不要靠近染了水痘的孩子,做什么前先问一下林大夫,可清楚了?”
回头她要回元京,让林永堂在这带队,宋寒霜多少有些不放心,总担心有变故。
“我明白,小姐只管放心,这边一旦有什么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回京通知小姐。”
宋寒霜还与乔北熄说话,一旁的绿瑶却是急得额头直冒汗。
眼见乔北熄一时半会话说不完,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乔公子,我与小姐尚有话说。”
乔北熄是个会看眼色,见状也不再点眼,识趣地退了下去。
“奴婢出城时,得知丞相已回府,命奴婢速度带您回去,这会子,还是快些回去为好。”
在外多拖延一时半刻,宋青宣的怒气就涨一分,夫人尚好说话,丞相那关才难过。
宋寒霜面色一白,叹了口气后还是向马车走去,这些流民就交给林永堂等人照顾。
因作贼心虚,宋寒霜匆匆赶回相府,方下马车,管家就已经等在门口,引着宋寒霜前往前堂。还未踏进前堂门槛,宋寒霜就感受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爹……”宋寒霜低着头走进堂内,才开口,就被宋青宣呵斥跪下。
“你这不孝女!还不跪下!”宋青宣一声暴喝,宋寒霜立即跪了下来,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为何半夜离家?你出城预备要去哪里?”宋青宣神色严厉,逼得宋寒霜不敢抬头。
“女儿……女儿这不是觉得在家里呆着闷,所以想乘兴夜游。”宋寒霜心虚地胡诌借口。
宋青宣原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闻言更是直接被气笑。
好在今日常韵听在府中,他进宫回禀乾皇,还可把宋寒霜交给常韵听。
不然把宋寒霜撂在城外,宋青宣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的。
可到这会子,宋寒霜还不老实交代,宋青宣一时心情复杂,神色越发严肃。
“乘兴夜游?难道不是为了戚烬?你是觉得为父蠢,还是自以为自己很会撒谎?”
宋青宣冷声质问,想不明白,这孩子怎么变得如此让人操心,从前分明很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