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布庄的门被打开,来人提着灯笼,掩映的烛光照亮黑衣人的面容,竟是琴奴。
琴奴拢紧身上的斗篷,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见来人提着灯笼眉头微皱。
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也顾不得许多,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对方手中,然后附在来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来人拿了银子,高兴地手直抖,听了琴奴所言只管高兴地点头。
待琴奴吩咐完,那人才关了门,提着灯笼匆匆走了,后门的巷子又恢复一片死寂。
直到看不见里头的火光,琴奴才冷笑一声,心满意足地摸黑离开。
宋寒霜回府待了一日,布庄那边的事,有卢月红看着,其实不用她操什么心。
只要流民不闹幺蛾子,她就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闲暇时在家喝茶看话本。
不过这几日天冷了,宋寒霜只顾待在屋中取暖,也不大愿意动弹,主要外头实在冷得很。
“小姐。”绿瑶走进来,往桌上的香炉里头添香,宋寒霜嗅了嗅,是新的果香味。
在冬日里头,燃旁的香总觉得冷清,可点上果香,闻着便觉得暖洋洋的。
“师兄差人送来的?”宋寒霜随口一问,府中无人会制香,外头的香没有这等质量。
提起容尘,绿瑶不免心里犯怵,点了点头:“小姐资助流民一事,国师是知道的。”
宋寒霜点了点头,动静闹得那么大,就算容尘想不知道也难,宋寒霜就没想瞒谁。
“奴婢是说,您透夜出城那日,奴婢回城求助时,连带着往国师府递了消息。”
绿瑶尴尬地笑了笑,果不其然,宋寒霜的脸立即黑了下来,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你……”
“小姐,布庄的卢姐来了。”下人的回禀打断宋寒霜的话,宋寒霜挑了挑眉,这时候?
“快把人带进来。”宋寒霜起身拿下衣椽上的衣服,按理,这个时候卢月红不该来。
能让卢月红登门的,想是需要请示她的事,看来这个闲暇周末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小姐,布庄的妇人们一夜都得了病,一早起来就都病倒了,您快过去瞧瞧吧。”
卢月红是匆忙赶来,冬日里热得出了一额头的汗,连行礼都顾不得,进门就径直开口。
“都病了?罢了,我亲自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宋寒霜赶忙穿好衣服,匆匆往布庄赶。
为了快些,宋寒霜没来得及让人套马车,直接走过去布庄还要更加快些。
可是到了布庄时,才发现她经过的街道两侧,都有人在小声对她们指指点点。
尽管他们的声音极小,听不真切他们说了什么,可确实是指着主仆二人说的。
一进白霜布庄,宋寒霜就拉住绿瑶:“绿瑶你去打听打听,外面那些人方才都在说什么。”
方才过来的时候,绿瑶察觉到周围的视线,亦觉得浑身不适,闻言便点了点头。
“小姐安心,奴婢这就去。”说罢绿瑶就戴了幕篱,从布庄的后门离开。
宋寒霜与卢月红前往帮工住处,还未进门,宋寒霜就嗅到一股子浓郁的药味。
“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为何忽然之间都病倒了?”宋寒霜拧眉询问。
卢月红走在前头,步履有些慌忙,心急道:“小姐有所不知,这还与月锦阁有关。”
“这里头关月锦阁什么事?”宋寒霜脚步微顿,怎么,楚月淮那边那么快就有所动作?
“因月锦阁把咱们的人挖去,留下的人便有些不安,唯恐给小姐添麻烦,导致布庄倒闭。”
“所以?”宋寒霜黑人问号脸,她也就半天没来店里,半天,什么概念?
说得离谱一些,相当于睡了一觉的功夫,外头就变天了。
“她们不想辜负了小姐心意,得知小姐想做成衣,所以急着染布,日夜操劳。可她们都是逃难来此,身上哪有什么体力,活没有做多少,就都病倒了。”
察觉出宋寒霜脸色不好,卢氏赶忙把所有的错处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都是我不对,没有劝住她们,这才让她们如此胡来,搞垮了身体。”
宋寒霜听得头疼,连连摆手:“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可请了大夫来看过了?”
“已经来看过了,大夫说她们要休养一阵,只是如此一来,店里的生意如何是好?”
卢月红急得红了眼,她初来乍到此处,也不知该怎么办在,这才去找了宋寒霜。
“无事,好歹你的身体尚且康健,你还要照顾孩子,可千万不能累垮。”
是她糊涂,只顾着观察楚月淮的动向,却忘了她身边这些流民最是不安。
对于她们而言,这份差事实在难得,若是布庄倒闭,她们又要回到食不果腹的日子。
“我待会亲自给她们诊脉,回头让杏林堂那边开药,尽快好起来就是。”
宋寒霜大步走进屋内,躺在榻上的妇人见她来就要起身,宋寒霜赶忙让她们都躺回去。
“你们都躺好,既然病着就好生休息,你们放心,这家布庄无论如何都不会倒闭。”
说罢她就上前为妇人把脉,然后吩咐卢月红,让其把她们的脉象记录下来。
得了脉案,回头递到杏林堂那般,林永堂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开药。
宋寒霜刚把完脉,绿瑶就气冲冲地从外头进来,不由分说把宋寒霜拉走。
“小姐,您猜的不错,那些人指指点点,正是在议论小姐您。”
到这会子,绿瑶还喘着气,可见确实被气的不轻。
“外头都说了些什么?”宋寒霜若有所思,总觉得,这几件事里头,有什么关联。
果不其然,绿瑶接下来所言,很快就证实了她的猜想。
“外头的人得知布庄的人得了重病,就在外议论,说小姐您……您之所以帮助这些流民,是为了压榨她们,只给微薄的工钱,就是为了压榨她们的劳力,借此来赚钱。”
宋寒霜闻言眉头微皱,又觉得哭笑不得。
“这是哪门子的流言?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病的道理?”宋寒霜无奈扶额。
京中这些人,是一抓到什么风言风语,就开始盛传起来。
绿瑶深以为然:“何况您乃是丞相小姐,还需压榨流民来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