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到这些流言是,绿瑶尚未觉得生气,就率先笑了出来。
能传出这等流言的,脑子多少有些不太好使。别说她,就是丞相听了怕是也觉得好笑。
宋寒霜生在权贵人家,她缺一个健康的身体,可要说钱财,那是断然不缺的。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宋寒霜得的赏赐,随便拿几样出来都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这必定是去了月锦阁那边的人,见不得小姐您好,所以才到处胡传,您莫往心里去。”
绿瑶忿忿不满,认定是被月锦阁挖走的人在胡传,可宋寒霜却察觉出不对来。
“你也把我看得太低些,你家小姐何许人也,不过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怪异么?”
“怪异?确实怪异,看似重病的是布庄的工人,可事情,分明是冲着小姐您来的。”
绿瑶一本正经的分析,宋寒霜欲言又止,说的很好,正好都把重点都错过了。
“我的意思是,这些妇人刚重病,为何消息传的这么快?才个把时辰的功夫就人尽皆知。”
古代不必现代,现代是互联网社会,消息传播迅速,在古代,消息传播依靠的是口口相传,一件事,唯有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才会传到另一个人那里。
区区个把时辰,布庄的事就在城中传开来,这不是扯淡么?谁都这么闲不成?
经宋寒霜提点,绿瑶才意识到不对,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人岛鬼。”
白霜布庄共有两层,一楼为分为铺面与后方纺织、染布的场所,二楼则为“员工宿舍”。#@$
留有员工宿舍,是方便她们休息,在其他处当差的,则依旧住在福利院边上的院子。
上二楼的台阶是外嵌式,主仆二人沉默无言时,头顶忽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抬头一看,就见一面容清瘦的儿童从台阶上跑下,因台阶较高,他跑的踉踉跄跄。
这一个跟头栽下来,可不止是破皮的事,绿瑶看得暗暗心惊,宋寒霜连忙开声喝止。
“这样危险!快慢些,你难道就不怕摔着?若受了伤,可是要被按着喝药的。”%(
小孩子极怕服药,一听说要喝药,立即就安分下来,滴溜着大眼睛看着宋寒霜。
他站在台阶上,也不敢动,宋寒霜看了他两眼,才记起来这个小孩是谁。
“你是卢姐姐的孩子?”宋寒霜疑惑询问,因之前这孩子一直病着,总被卢月红抱在怀里,宋寒霜还未仔细看过他的脸,一时竟然未能立即认出来。
小男孩点了点头,然后咧嘴冲着宋寒霜笑,也不说话,看起来有些腼腆。
孩子面色尚好,可见水痘已经好全,只是脖子上还有没消退的印子。
“你现如今身上可有什么不适?可还吃什么药吗?”宋寒霜把孩子从台阶上抱下,看到孩子衣服上的暗纹时,面色几不可查地变了变。
“小姐,您还是把孩子放下来罢,就您的身子骨,旁人来抱您还差不多。”
绿瑶上前接过孩子,打断宋寒霜的思绪。绿瑶把孩子放下,疼惜地摸了摸他的头。
“多谢姐姐关心,兴儿已然全好,娘亲,娘亲说都是姐姐的功劳,兴儿要说谢谢。”
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加之那双眼没受过尘世浸染,依旧清澈见底。
宋寒霜在男孩面前蹲下,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兴儿真乖,姐姐这有几颗糖,拿去吃吧。”
“多谢姐姐。”小男孩乖乖道谢,得了糖果便兴高采烈走开了,留下宋寒霜若有所思。
直至小男孩走远,宋寒霜的脸才逐渐冷下来:“今年的冷风,还真是格外迫人。”
绿瑶不解,不明自家小姐为何忽然说起天气来,这不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话么?
“小姐您冷了?可是汤婆子凉下来?奴婢去给您换一个,要不换一件有帽兜的斗篷?”
“冷的可不止是天。”宋寒霜拦下绿瑶,冷声道:“卢氏可能有问题。”
“卢氏?”绿瑶惊愕地瞪大眼,可又很快捂了嘴,这会子人就在楼上,当心隔墙有耳。
宋寒霜亦不欲在此议论,示意绿瑶噤声便转身上楼,卢氏还在整理所有帮工的脉案。
她这般勤勤恳恳,实让人挑不出错处。宋寒霜面不改色,留下银子吩咐她去拿药。
把布庄的事安排妥当,宋寒霜就以家中催促为由,与绿瑶先回了丞相府。
回府路上走到无人处,绿瑶就着急发问:“小姐不是很信任卢氏么,怎忽然说她有问题?”
绿瑶左思右想,实想不出不对来。见绿瑶如此,宋寒霜心情愈发复杂。
谁说不是呢?但凡卢氏再小心一些,只怕她就是被坑害死了,也看不出其有异心。
“给方才没有看仔细,卢氏孩子身上所穿的衣服,用的是云锦。云锦一匹布要多少银子?”
绿瑶面色沉了下来:“一百两。”
云锦虽不稀罕,是京中贵女公子常用的料子,并不稀奇。可这一百两,卢氏断断拿不出。
“她没有这个钱,纵然有,也不会舍得拿来做衣服,知道该怎么做么?”
宋寒霜看向绿瑶,意会自家小姐的意思,宋寒霜点了点头:“奴婢知道。”
是夜。
白霜布庄日落后闭店,在布庄熄灯后,卢氏换了一身衣服,悄悄从后门离开。
她没去见什么人,而是走街串巷,装作与人闲聊的模样,“无意”提起白霜布庄的事。
她来到一家馄饨摊子前,要了一碗混沌后,就与摊贩搭起话来。
“大哥,你可知道街上新开了一家布庄,离这儿不远,那里头的事你可有听说?”
摊贩埋头忙活着,时不时抬起头来:“什么新鲜事?不是说店里的帮工都病倒了?”
“诶!可不是么,听说那家店的掌柜,也就是宋家小姐,是个十足的恶霸,为博得好名声,竟把流民哄骗来作贱……”
卢氏话还未说罢,一道清冷的声音就响起。
“哦?是么?我竟不知是怎样一个作贱法,说来给我也听听。大哥,再要一碗馄饨。”
“诶!得嘞!”摊贩见有客人,乐得不得了,立即去埋头忙活。
宋寒霜淡定自若在卢氏对面坐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接着说呀,怎么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