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疆王后对么?是不是南疆王后即将来访大越?你们已经知道,或是猜到?”
宋寒霜激动地站起身,目光灼灼逼视段念,想极力从段念脸上看出破绽。
原本段念神情焦急,看似还想极力劝说宋寒霜,结果一提及南疆往后,他的面色就冷了下来,抿着嘴没有再说话。这份冷淡却不是对宋寒霜,而是别的缘故。
看着他的面色变化,宋寒霜进一步肯定自己的想法,心中越发焦急。
“事到如今,师兄有话不妨明言,你们能瞒得我一时,难道能瞒得了我一世?”
段念越是三缄其口,宋寒霜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件事情,必有猫腻。
在她的追问下,段念久久不语,宋寒霜也没打算妥协,今日她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师兄为何要深夜来此,倘若没有特殊的缘故,想来师兄也不会跑这一趟。到底是何人让你们如此忌惮?而且那人还会牵累到我?师兄纵然不开口,我也能想到。”
宋寒霜想起妆奁中的玉佩,迅速抓住重点,恍惚中明白过来。
从一开始,段念他们就给出答案,只不过宋寒霜反应慢,所以这会才想到。
之前白靖谦来访,对戚烬百般试探,以白靖谦的为人,与己无关的事,他不过管。
可戚烬身上,有什么是宋寒霜不知道的?那就是他的身世,白靖谦的目的很明显。
戚烬拥有南疆王后的玉佩,而白靖谦对戚烬多番试探,为的就是查清他的身世。
奈何戚烬的父母,把自己隐藏的太好,而戚烬自己年幼流浪,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能让白靖谦上心,而玉佩与南疆王后有关,戚烬的身份在所有的猜疑中呼之欲出。
段念端坐在官帽椅上,似铁了心装聋作哑,无论宋寒霜说什么他都不会开口。
见状宋寒霜也不逼问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就起身走到门边推开门,绿瑶就站在不远处的廊下,随时等着宋寒霜传话,听见开门声,绿瑶立即起身走过来。
“不知小姐有什么吩咐?”绿瑶手中提着宫灯,宫灯的烛火在风中轻晃、烛光摇曳。
“你回房去,把戚将军与我的定情信物取来。”宋寒霜沉声开口。
夜色中寒风习习,宋寒霜下意识拉紧衣襟,身上分明穿得厚,可仍旧冷得厉害。
这种寒冷,与其说是外因,不如说是从内心里冷起来,所以穿再多衣服,也无济于事。
绿瑶微怔,一时不大明白宋寒霜之意,不确定地问道:“小姐与将军的定情信物?”
“就是收在妆奁中的玉佩,快去取了来。”宋寒霜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
宋寒霜回到屋内,不多时,绿瑶就拿了玉佩过来,宋寒霜接过玉佩,放在段念面前。
玉佩质地上乘,乃是不可多得的好玉,这也昭示着,戚烬的父母非富即贵。
“此前师兄曾问,我为何有南疆王后的玉佩,而此玉佩,乃戚将军的父母所留。今日师兄字里行间,都在暗示着一点,只要离了大越回南疆,无论是我还是戚将军都可安全。”
宋寒霜敲了敲桌面:“这是否意味着,戚将军与南疆王后,二人乃是母子关系?”
一语惊醒梦中人,段念错愕地抬起眼帘,在他印象中,他的师妹反应总是慢半拍。
他未曾想到,宋寒霜的思维如今如此敏锐,不过根据零星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答案。师父还白日做梦,想他把师妹诓回去,眼下看来,怕是不能了。
段念沉默半晌,终是苦笑着点了点头:“你既然想到,那么许多事我便直说与你听。”
拿起桌上的玉佩瞧了一眼,段念又把它放回原处。这枚玉佩,乃是戚烬身份的象征。
“戚将军的身份藏不住,南疆王后即将来访大越,你觉得王后此行来的目的会是什么?”
大越与南疆之间,一直都有往来,不过彼此都是派遣使臣交流,甚少亲自来访。
无事不登三宝殿,南疆王后与乾皇曾有露水情缘,之后两人就无交集,当然不是为了旧情。那么在大越内,还有什么值得让南疆王后亲自跑一趟。
“你很清楚,与戚烬有关的事皆是浑水,所以你才着急与他成婚。”段念语气沉重。
吸了口气,段念才接着道:“我身为你的师兄,希望你,不要卷进浑水当中。”
近日边关战乱四起,戚烬不但要顾及战事,还得应对乾皇的刁难,说不吃力是假。
且不说旁的,一月之内带出新兵,摆明了是为难人,亏乾皇能借此让戚烬立军令状。
段念的苦口婆心,宋寒霜不是不明白,她身为权臣贵女,想明哲保身太容易了。
她往后一退,要想抽身自然不难,可后果就是,戚烬要孤身一人面对所有风波。
羊角灯罩被烛火映地橙红一片,烛光忽明忽暗,与宋寒霜挣扎的神情交织在一起。
方才她步步紧逼,这会子真相大白,宋寒霜倒成了一声不吭那位,半晌说不上话。
段念又好气又好笑,可仍耐着性子劝说:“如今的南疆,已被王后掌控。王后与南疆王不睦已久,我们亦不知王后对戚将军是何态度,你这么做,很冒险。”
要与一个人共进退,首先你得具备一定的能力,并非只是陪着那人即可。
暖阁的窗户开着一条缝,不知何时,天下起小雪,几片雪花从窗外飞进来,在空中飘转,最后落于玉佩上,不多时就化作雪水,消失无踪。
宋寒霜起身走到窗边,借着幽暗的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中,白色的雪花簌簌飘落,无声无息落在天地间,纷纷扬扬的雪,真应了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
如今戚烬的处境,就如春日里的柳絮,到底飞向何方,并非他们能决定。
段念起身走到她身侧,面色与她一般凝重:“王后出访,多半是为了戚将军。”
他担心的,是南疆王后想认回戚烬。倘若在从前,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事到如今,南疆王后认亲,戚烬的前途好歹,可就不如眼下明朗了。
宋寒霜扭头看向段念,眼底闪过一抹无助:“师兄,我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