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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钧哥,他,真的是好努力的剑修喔。
努力的,和他的剑修好兄弟们一起内卷呢。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钧哥的努力,比如年轻的方小侯爷。
他是那么的迷惑,那么的不解,以至于最后可怜的五皇子被御龙卫抗走,钧哥回宫,他回到自己的府中,年轻的侯爷依旧沉浸在难以理解的恍惚之中。
他撑着下巴,深沉地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但他的灵魂却好像还留在几个时辰前的包厢里,脑壳里回荡着的都是五皇子悲痛的哭泣。
米公公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身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在太子回皇城的第一手消息出现时,他便通过皇帝得知。他已在府中等了小侯爷有段时间,终于等到了这位后辈。
米公公喜欢聪明人,就像是王桃。他曾经带过王桃一阵,本想收其为义子。可惜这位王公公聪明归聪明,性子却和那外貌一样,张扬不已。
义子?王公公不想做任何人的义子,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内侍之首,他还要的是朝中的权利,直接的、光明正大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王桃的厉害。
可这等张扬,米公公是不喜欢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太监总管,米公公自然也是手掌权力,但他的权力是隐藏于水下的冰山,大而不显。
因此他更喜欢另一种聪明人,像方应看这样的聪明人,会忍的聪明人。
不过小侯爷聪明归聪明,但到底还年轻,需要一些的指引,比如现在。
米公公微微一笑,“见过他了?“
小侯爷点点头。
他见到了,那个一直活在人们口中,但神出鬼没的太子。
米公公曾经表示过,让他慎重选择站队,特别当事务涉及太子之时。当时的他还不能很好的理解,只以为是顾及太子的身份,如今他见到了太子本人,终于明白了。
原来,太子可怕的不仅仅是身份,而且还有他的人。
好可怕的男人。
米公公轻叹一声,“你可知,你这是捡了条命。“
小侯爷眉头一蹙,不知此话怎讲。他承认太子是个武功高强的人,但他的武功也很高强,怎么会说是捡?
米公公又笑了。
米公公什么人?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看着钧哥从个萝卜头长大,也亲眼见证钧哥当初从望星楼上跳下,还飞走。
他,可知道太多了。
米公公也是个野心家,年轻时跟随皇帝做事是因为皇帝的能力。如今这顶头之人年纪大了,皇子们一个个成长起来。米公公能不心动?
能不想趁机找个好控制的扶持扶持,以后方便自己掌更大的权?
不能。可他没有,他就是老实。
不少皇子试图拉拢他,手段都用尽了,但他偏偏谁都不站。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太子自小学识优秀、政见独到是个明君的料子?
不,不是。
他一野心勃勃的宦官管什么下一任皇帝是不是明君不明君的?他又不是那种有心报国之士。
他只是很早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米苍穹,根本打不过太子。
然而这一切,米公公不准备告诉这个年轻的侯爷,毕竟有些事情是需要经过亲身经历才能懂的。
年轻人嘛,都是得经过社会的毒打的,不然怎能成长呢?
他只是道,“是啊,你的确武功高强,但他是剑修。“
“剑修?“小侯爷还是不解。他回想了一下钧哥的身影,腰间的确有一把剑。
”那又如何?“小侯爷道,”我也会剑。“
“不一样的。“米公公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你是剑客,而他是剑修。“
“剑客是用剑的人,而剑修本就是剑。”
就比如顾钧,那个在萝卜头时期就能一巴掌打晕江湖人的家伙。
他,根本就不是人。
剑修,一种可怕至极的存在。
他们冷酷,他们无情,他们能开山,能劈谷。
他们是江湖上那些普通剑客吗?不,他们不是!
普通剑客能劈开海浪?能劈开雪崩?能分山?
笑死,根本不会。会的,只有剑修。
虽然近些年才出现,但一出现就让大家发现。寻常的江湖人以为他们不过是剑法高绝之人,但厉害的高手已经发现,这几个新出现的剑修,根本就不是人。
比如南海的阿城,北域的吹雪。
又比如,米公公早已看透的,钧哥。
钧哥,一切的罪魁祸首。
年轻的他并不知晓,那边的米公公已把他和他的同道兄弟开除了人籍。
此时的他正在宫门口围观对峙。他本是老实回国的,但进宫门之时忽然发现门口竟然有两人在面面相觑。
钧哥仔细一看,喔,是小和尚和守门的一个禁卫。
小和尚是刚刚逃离盘丝洞的小卤蛋。他本想在师父说的花花皇城内逛逛长点见识,可一出门他就发现了不对。
前一天他被钧哥夹着深夜直接飞进菠菜的家,路上一直低着头,再加上天黑看不清,他竟然没发现这皇城内竟然漂浮着淡淡的妖气。
特别是那位于皇城中心的宫廷之上。那里是城内妖气最浓郁的地方,好浓好浓,在小和尚的眼里都像是笼罩上了浓郁的紫色。
小和尚登时没了晃荡的心思,小脚一抬滋溜一下便直奔皇宫。
可皇宫哪是旁人可以随便进入的?即便小和尚再可爱,禁军们也绝不会放他一步。
小和尚被拦下了,被拎着后领扔到一边。
小和尚不禁小眉毛一揪,昂着头严肃地凝视着守门禁卫小哥,守门禁卫小哥却根本不看着他,挺着腰板持着枪,目不斜视。
他们,已经对峙很久了。宫门另一边的禁卫掩着嘴轻声和钧哥说。
有两个时辰了,小哥都不见移动一步,连被小和尚抓住裤子狠狠揪揪都不动的。
喔,是多么尽心尽职的禁军小哥啊!
钧哥肃然起敬。
或许是察觉到了太子的围观,禁军小哥也不好再继续装作木头,他终于动了。
他,低下了头,和小和尚大眼瞪上了小眼,问,“你,到底想怎样?”
小和尚:“抓妖怪。”
禁军小哥:“这里没有妖怪。”
小和尚坚定:“有!小僧闻到了,有妖气。”
小哥斩钉截铁:“没有。你又不是白鹤。”
另一边的禁卫见状又侧头告诉钧哥,他们这个对话已经重复了上百次,就在几个时辰内,连字都不带变动。
只不过这一次那小哥终于动了下头,之前连眼睛都不见转呢,只有嘴巴再说。
钧哥闻言更是敬佩,感叹不愧是皇宫最坚固的守卫。
面对如此敬业之人,钧哥又怎能让其继续烦恼?
钧哥上前拎起小和尚的腰带,熟练地夹进胳肢窝,向那禁军小哥点了点头。
小哥一惊,“殿下!不可。”
“无事。”钧哥安抚道,“晋江特产。”
卤蛋,一个可可爱爱的美貌小和尚。
年幼的他并不知道刚刚逃离盘丝洞的自己进入的不是需要拯救的皇宫,而是另一个可怕魔窟。
被男女魔头父皇母后同时占领的魔窟。
此时的他以为自己如愿以偿,正在高兴,蹬了蹬小腿便想跳出钧哥的怀抱去找妖怪。
钧哥按住了他。钧哥才不知道这世上哪来的妖怪,也并不指望这个萝卜头的捉妖。
钧哥只是单纯地想给父皇和母后看看,就像给吹雪和菠菜一样,展示一下他在晋江捞回来的美貌卤蛋。
不过在此之前,钧哥看了看小和尚发白的僧衣,决定先带他洗刷洗刷,换身衣服。
毕竟都是给他尊贵的爹娘展示大宝贝了,又岂能太过寒碜?
于是钧哥捞着小和尚,溜回了他的东宫。
他在东宫有专门的储衣室,好几个,都是他的近侍桃子、也就是现在的王都督整理放置他衣服的地方。
桃子是个念旧的桃子,不喜欢扔掉老的、已经不用的东西。他在钧哥同意后于专门得了间屋子,放置钧哥萝卜头时期用的玩意,里面就有钧哥的旧衣服。
钧哥去看过一次,惊为天人。
那哪是旧物储藏室?那根本就是珍宝展览之处,仿佛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珍贵的光辉。
再一看,好家伙,还有他更小的时候穿过开裆裤头。
惊了。
钧哥并不能理解他的开裆裤到底珍贵在哪里,也不知道桃子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东西。在那个钧哥没有自主能力的年纪,桃子根本就不在宫里。
但这一切的未知都不影响钧哥明白一个道理——
王桃,钧哥的贴身近侍,他,就是一个变态。
和喜欢偷看他小时候睡觉还挠他脚心的父皇母后一样的变态。
变态的桃子,变态的收集癖。
但正是他那令钧哥窒息的爱好方便到了如今的钧哥。在钧哥需要给小和尚换身衣服的时候,只要打开那宛如藏宝阁一般的大门——
钧哥、拎着小和尚打开旧物阁大门的钧哥,忽然陷入了沉默。
旧物阁依旧是那个金光闪闪的阁,但此时的里面却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和小和尚差不多大的人。
钧哥记得这个人,是他的妹妹,年仅十岁、同父异母的九妹妹。
记忆中九妹妹是个病弱的、有些腼腆的小姑娘,和臭弟弟们不一样,九妹妹和钧哥的关系还不错。
九妹妹是个害羞的姑娘,有一个同样病弱但十分古板的母妃,从小便教育她公主要有公主的样子,得懂的男女授说不清的规矩。
后来母妃病逝,九妹妹寄养在皇后名下。那时的九妹妹虽还年幼,但已是知事。
因此即便和钧哥已成了同母名下的兄妹,即便她再喜欢她的大哥、再想和大哥玩耍,也不敢主动前去大哥的东宫。
而如今如此害羞的九妹妹、在宫里见到钧哥只敢躲在母后身后偷偷看的妹妹,竟然出现在了东宫里。
还在东宫的旧物阁,再一看,上身好像还穿着他的旧衣服,一旁还放着他旧时的裤子。
这是想做什?钧哥瞳孔猛地一缩。
九妹妹、九妹妹什么都没做,只是忽然一个扭身面向了钧哥,缓缓地掀起了自己还未换掉的裙子。
“皇兄。”妹妹眨了眨自己漂亮的大眼睛,羞涩一笑,“我大吗?”
钧哥的瞳孔猛得一震,抬腿便是一个猛退,一个眨眼已退出门槛并“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钧哥,一个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男子。
他的母后曾经告诉他,深宫很是可怕很是冰冷,再纯洁无暇之人在进入后都会发生改变。
当初的钧哥并不能很好的理解,但如今他终于懂了。
是啊,深宫好生可怕的地方。可怕得不过是短短两年的时间就让他可爱的妹妹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的九妹妹变了。钧哥冷静地心想。
她,变性了。
窝在钧哥胳肢窝里的小和尚圆圆的脑壳一闪,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噔”得一下亮起了眼睛。
“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