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那边的成熟男子钧哥和菠菜大破江南私盐案,这边的花满楼已是和他的挚友陆小凤成功碰头。
众所周知,陆小凤是只倒霉的小凤,动不动就被牵扯进奇怪的麻烦里。
果不其然,在和他碰头之后,七童一问,这一次陆小凤失踪几个月也是如此。
陆小凤说这些月里可怜的他一直被一个漂亮女人追着跑。而这跑当然不是因为爱情,是麻烦。
比天还大的麻烦。
那女人自称是个公主,叫丹凤,来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金鹏王朝。找他,是因为他能帮忙找到他们王朝的财宝。
公主说他们王朝当年被外敌所灭,几大重臣带着皇亲和国库财宝逃至大禹,本想韬光养晦几年后再用那些财产复国。
可万万没想到,那几位重臣看着人模狗样,内里却都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在来到大禹之后,拿着财产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无奈,金鹏皇族只能按耐下来,在这大禹隐姓埋命重新寻找复国之机。
他们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他们再也等不住了。
他们要复国,恢复他们金鹏王朝旧日的辉煌。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首先他们需要寻回自己的财富。而在这大禹,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他们,那,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陆小凤。
然而,陆小凤自己却不觉如此。
他是很自信他的聪明才智,也帮助官府破了很多案子,但此事显然不是他可以轻易接手的。
陆小凤是一个江湖人,但首先他是大禹人,无官无职的大禹普通人。
事关他国王朝复兴,便是那朝野之上的高官贵族都不能决定,一不小心可能侵害本国利益不说,严重了还可能落下通敌叛国的名头。
此事没有人敢轻易做下决定,朝中大臣不敢,陆小凤也不敢。
所以他在跑,一直跑,无论那位丹凤公主如何追逐于他,如何诚恳请求,如何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娇弱下跪,他也不愿接下这样的麻烦。
直到那位公主提到了一个人。
花满楼,陆小凤最为信任和亲密的挚友。
陆小凤不是一个喜欢拼命的人。他很聪明,也敢于冒险,但他知道一个度,一个绝不会伤到自己性命的度。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说这是他的原则。
不过,为了花满楼,原则也是可以破一破的。
而花满楼呢?为了陆小凤,显然也是如此。
为了确认对方的安全,两人皆是打破了坚持,来到这个麻烦之中。
等到见面一谈,才知道原来他俩都是中了一个名叫空手套白狼的圈套。
陆小凤向花满楼叙说了整个麻烦,也提到了那几位旧日的金鹏重臣。
有关中珠宝大家阎铁珊,峨嵋剑派掌门独孤一鹤,还有天下第一富豪霍休。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说那两位大商人的动态会对大禹商道产生怎样的影响,光说是那位峨嵋掌门,陆小凤都没有太多对上他的把握。
独孤一鹤,大禹江湖中最为顶尖的六大高手之一,一手峨嵋剑练得那是炉火纯青,只有傻子才会去找他的麻烦。
陆小凤是傻子吗?当然不是。
他不但不想去,而且还想拉着花满楼当场翻窗跑路。
若是放在平日,花满楼二话不说就会跟着走人,可这一次他却是难得将人按下。
“怎么?”陆小凤有些不解,“莫非你是担心那位上官飞燕?”
花满楼摇了摇头,抬手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玉佩。
陆小凤低头一看。
喔,这玉佩他认识。是钧哥一直挂在腰间的配饰,上面雕着一只大雁。
“那是鹅。”花满楼纠正道。
陆小凤试探,“天鹅?”
花满楼又是摇头,“是鹅。你见过的,是经常给表哥送信的那只鹅。”
陆小凤登时回想起了那只巨大的、头上有搓红毛的大白鹅。
那鹅好像是叫白鹤,好大好肥,还有点好色,每次来给钧哥送信都要在花满楼的怀里腻巴。
若不是钧哥和菠菜在场盯着,陆小凤甚至怀疑这只色鹅能钻进花满楼的衣服里。
啊,这鹅真是可恶!
陆小凤实名唾弃。
陆小凤不明白,这世上好看帅气的动物那么多,伟大正直的钧哥为什么要选用一只色批鹅作为自己的标志。
花满楼却是否认。他说表哥当然有更为独特的标志,只是因为太过独特,在一些事情上不能直接用做信物。
这鹅鹅玉佩就不一样了。
这玉佩据说是菠菜少年时期亲手雕出的第一块作品,作为生辰礼送给了钧哥。
钧哥收到后随身戴了很多年,以至于熟知他的人都能认出这份信物,而与他并无深交之人看见了也一无所知,安全得很。
就像是现在。
当时离家时,花满楼念着陆小凤,出门着急,没有和表哥打声招呼,也没有带上其他的东西,跟着上官飞燕一路便来到了这个金鹏皇族所处的宅中。
他独自坐在屋中,在等待陆小凤到来之时忽然感觉一阵风吹过。再一摸原本空荡荡的袖子,里面竟是多出了这块玉佩。
是暗卫,应该是表哥特意安排来的。
结合陆小凤带来后的所述,花满楼现在大约明白了表哥的意思。
“陆小凤你说得不错,这是个大麻烦。但,你得接下。”他道,“我也得。”
陆小凤却不能明白,“可这是大事,已经越过了江湖,不是你和我能决定的。”
“你我的确不行。”花满楼回道,“但有人可以。”
陆小凤登时心里便是一个咯噔。
他睁大了眼睛,用一种一言难尽仿佛要裂开的眼神看了看桌上的玉佩,又看了看他亲爱的挚友。
他和花满楼认识很久了,互相将对方视为最信任的人。
他去花家拜访过多次,参加过花家父亲的寿宴,也曾在其他花家哥哥们的婚宴上道喜。
可以说,他对花满楼的身世再清楚不过了。
花满楼,拥有大禹最多地产的江南花家中的第七子,当朝皇后的母族子侄。
陆小凤一直没有将花满楼这层身份放在心里,因为他交朋友向来注重的是朋友本人。
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了这层身份到底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花满楼是皇亲国戚,代表着他唯一的表哥、如今正在小楼中借住的顾钧,就是传说中的当朝太子。
是的,太子。
一个,因为狗言狗语总是被兄弟追着锤,晚上不睡觉喜欢在房顶练剑的太子。
惊了,太子,竟然是个剑修。
剑法惊天、冷酷无情还灌他陆小凤窒息黄瓜汤的剑修。
陆小凤瞳孔地震。
嗬——!
陆小凤难以置信:所以,他,养鹅?
花满楼点头平静:是啊。他,还喜欢去江湖流浪和吃咸鸭蛋。
什么?流、流浪?
在江湖里荡漾?
天呢!
陆小凤想到江湖上那些三观不正、奇怪诡异还时不时蔑视一下王法的爱恨情仇,登时眼前一黑。
钧哥他,不会听到江湖人嘴嗨,动不动就口头禅骂一下狗皇帝了叭?
淦!
陆小凤,此代大禹江湖最为聪慧机智的年轻浪子。
此时的他正在经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他不久前才意识到挚友花满楼的表哥,那个英俊潇洒还冷酷无口的剑修表哥竟然就是大禹下一任的皇帝。
而他,曾经不止一次在这位未来陛下的面前夸夸其谈、油嘴滑舌还嘴嗨。
如果他没记错,他还在开玩笑的时候勾搭过钧哥的肩背,甚至还没忍住自己身为浪子的屁话本能,夸赞钧哥的屁股翘。
天呢!
他,陆小凤,竟然当着未来陛下的面,说、说屁股翘。
啊——!
啊——!
当时的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为什么就关不住这张破嘴呢?
可恶!
崩溃的陆小凤身形一个晃荡,恨不得挖个坑当场把自己给埋起来。
可就算埋进深坑又能怎样?还能掩盖他用嘴放过屁的事实吗?
不,这不能。
现在能的,只有挽救。
用自己完美完成任务的功绩来挽救。
带着这般垂死挣扎的心态,陆小凤心中的奋斗之火“噌”得一下窜起,连那双时常闪烁着咸鱼之光的眼睛里都带上了斗志的耀光。
他握起拳头,一手又抓住挚友花满楼的手。
这一刻,他不再是曾经的江湖浪子陆小凤,而是一个充满热情的太子党斗士走狗。
不就是这事情牵连什么大商人吗?不就是还要对上什么峨嵋掌门吗?
区区江湖六大高手独孤一鹤又能怎样?
他陆小凤同样也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还能怕不成?
只见他大手一挥说,“走!花满楼,我们去找帮手。”
花满楼好奇一问,“什么帮手?”
陆小凤歪嘴自信一笑,“哼,当然是去找我陆小凤最厉害的朋友,和独孤一鹤齐名的六大高手之一,冷酷无情的著名剑神——”
“西门,吹雪。”
花满楼听到这名字,也不知怎能的忽是微微一笑,很是温和而怀念地道,“好巧,我表哥也有个朋友叫吹雪。”
“不过,表哥说他和我一样喜欢种花,有时还会很耐心地听小动物说话。”
陆小凤眨了眨眼,也是笑道,“喔,的确好巧。这位吹雪听起来是个很可爱的人。”
花满楼赞同地点了点头。
陆小凤又问,“那,他住在哪里?有机会我也想和他交个朋友。”
花满楼仔细回想了一下钧哥当初在讲述时说过的话,回答道,“好像是北域。表哥说他的姓和他的住处很像,就是北域的西门口——”
等、等一下,西门?一样?
陆小凤和花满楼登时齐齐陷入了沉默。
西门,江湖中最为高贵冷艳的剑修男子。
西门吹雪。
他,竟然,会和小动物说话!
这一可怕的认知让陆小凤的大脑一颤,灵魂都当场开了裂。
天呐,地啊!
如寒冰一般的吹雪他啊,难道,竟是西域话本里的公主吗?
救命,嗬——啊!
与其同时,远在北域万梅山庄的吹雪忽地打了个从未见过的大喷嚏。
这喷嚏好生巨大,大得让正在梅林中练剑的他竟是右手一抖。
瞬时间,可怖的剑气一歪斜,不小心掀开了不远处梅树下的一片土,土里还有个箱子,正露出一个角。
吹雪走进一看——
这箱子上还刻着个“叶”字。
是金子,是当初阿城给了阿钧做盘缠,又被阿钧忘在他家的金子。
这让吹雪不由产生了一个疑惑。
阿钧,到底在他家藏了多少东西?
阿钧他,是豚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