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她?为什么,一定要她做自己妻子呢?
褚诣的心里也在这么问自己,久久后,有了答案......
他对她充满了着迷,她的脸蛋儿,她的身材,她的所有一切,他都很喜欢,他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就是看不够她,就是喜欢她做那些细碎活计时候的样子,就是克制不住的想和她亲密,还有,做更亲密的事情。
可是,这些浪荡的想法,他怎么能和她说呢。
仔细的想了想后,褚诣说,“你是妻子的最合适人选,宜室宜家。本王从来没见过比你更细心周全的女人,有你做本王的妻子,本王便没有了后顾之忧,更安心在外面做事了。”
合适?宜室宜家?细心周全?
看来,她给他的印象还不错。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想听的答案。
她想听……
秦慕瑾低了低头,心中嘲讽自己一句,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天仙佳人儿了,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在短短相处的时间内俘获他褚诣的心,让他对自己心动?
想了想后,秦慕瑾淡淡开口,“端王殿下,臣女有心仪的人了。”
她的声音空灵,婉转,像黄鹂鸟儿似的,悦耳动听,只是,那说出来的话好像有冰冻三尺之力,瞬间让抓着她手的男人,脸色突变,就像从黑暗中爬出来的修罗似的,从里到外透着骇人的气息。
“你,说什么?”褚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由得将手里的柔荑攥的更紧,几乎要将那细小的骨头捏碎似的。
秦慕瑾喉间慢慢滚动一番,唇上弧度又扬高了几番,抬眸正视着他,一字一句说,“臣女有心仪的人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她的心里是希望他们之间不再有这种感情的纠缠了,想着,骄傲尊贵如他端王褚诣,应该不会执着于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吧。
她这么做,就是要绝了他的念头,也绝了自己的。
果然,在她说完这些后,男人的脸色有着明显的变化。当然,是难看的,铁青的,暴怒的......
“……”褚诣狭长的眸子眯了又眯,从里往外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就像一头将要发威的野兽似的,下一秒,随时都可以将猎物撕碎似的。
秦慕瑾不被他的脸色所骇,继续往下细说,“是臣女的表哥,十六岁那年,母亲和舅母还为我们议过亲,当时臣女年幼,并不想那么早嫁人,所以便拒绝了这门婚事。但是,臣女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臣女的心里是喜欢表哥的。所以,端王殿下,不好意思,臣女并不想嫁给您,臣女有喜欢的人,只想嫁于自己喜欢的人。”
她真的不想再和他因为这件事情再多说什么,因为,不管说什么,她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为什么非要她不可。他的回答,不是说感谢自己曾经对他的帮助,就是说他亲过她,连累了她的名声,是出于责任的,要不就是像今日说的这样,她性格好,细心周全,会是一个好妻子人选。言而总之,就是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不是因为喜欢她秦慕瑾这个人,而想真正娶她的。
秦慕瑾的脸上划过一抹的自嘲,到底是她痴想了。像他这样的男人,能走入他心里的,永远都不可能是她秦慕瑾。
可偏偏,她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心。
“端王殿下身份尊贵,总不会想强要一个心里没有您的女人吧。”她笑着,但是,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里面蹙着淡淡的愁和难过。
只是,褚诣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并没有看懂眼前女人眼中对他的希冀,还有她此时那克制着的难过。
“你不会是在糊弄本王的吧?”褚诣还是不相信他刚刚听到的。他是褚诣,整个大魏能比的上自己的寥寥无几,向来只有他拒绝别人的,还从来没有人会拒绝他的。他不相信,眼前的女人会放弃做他的女人,而想要嫁给她嘴里的那什么表哥。
她和表哥赵政谦确实是议过亲,所以,秦慕瑾并不怕他去查,故而十分镇定,“您可以去查,臣女和表哥的事情不算太隐秘的事情,我们秦家,还有舅舅家都是知道的,您随便找人一问便知。”
“……”莫非,她真的......
褚诣锐利的眼睛在她扬着的小脸儿上一寸一寸的移动,一直努力的在从她这张脸儿上找出破绽或是说谎的痕迹,但是,她的脸儿真是太平静了,若不是演技太好,就是,她所说的事情是真的。
她真的是喜欢别的男人?想要嫁给别人?
褚诣的心情,顿时糟糕到了极点。
他对她,心里真的有很深的执念,就是一定要得到她,娶回家里举案齐眉,白首一生。可是现在,她告诉自己,她有心仪的男人,议过亲,就算要嫁,也只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她有喜欢的男人,她的心,属于别的男人?这怎么能让他好受呢!
褚诣握紧了拳头,可他忘了,自己还握着女人的柔荑,他们手中还有玉佩。
秦慕瑾被玉佩咯的生疼,语带痛苦,“端王殿下,臣女的手……”
“你也知道痛吗?”他的心,好像更痛。
褚诣低头,锋利的眼眸似刀似剑的逼视着她,若是眼睛有刀剑的功能,那她秦慕瑾,一定一刀一刀被他给片了。
痛?她当然痛!她秦慕瑾是人生的,肉长的,又不是泥捏的,为什么不痛!
但是,他脸色不对,秦慕瑾想肯定是自己刚刚的那些话惹恼了他,扫了他的颜面,他一时生气,才惩罚自己的。如此,她自然不敢在他生气的时候和他顶嘴,在老虎头上拔毛。想了想后,还是觉得保命要紧,就算手上再痛,也忍了下来。
秦慕瑾红唇不自觉的撅了撅,露出了一些委屈的情绪,“您若是还不解气,就打臣女一顿,骂臣女一顿。臣女不喊痛了,一定受着。”
在她心里,他不痛快了,对她一个女人就可以打骂。他褚诣,在她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褚诣听后,心里更生气了。他一直洁身自好,自恃从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或是越距的事情,怎么在她心里,人品怎么就那么挫。
难道,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所以,对自己没有什么好的期望和联想。
他之前还以为,她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是有一点点的。
“看来……“褚诣的手慢慢的松了力道,秦慕瑾的手也在下一秒一凉,最后完全垂在自己身侧,她低头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时,男人清冽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又传入她的耳畔,”,,,,,,我们确实是不合适。“
说完,他转身,所有的动作全落在秦慕瑾的眼睛里,成了慢动作,直到他的五官全都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只留下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影。
秦慕瑾垂在身侧的手指立刻拢紧,紧紧的攥着,她只想留住只属于自己的,手心里残存的那抹温热。
因为,这一次,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了吧。以后,应该再也不会相见。
永远,一辈子,不再相见了……
陈艳梅派来的下人在朋来客栈扑了个空,并没有找到秦慕瑾和褚诣,所以这吃饭的邀请,在这一天并没有送回去。
燕儿看到褚诣气冲冲的走了,急的在身后直跺脚,而后她跑向自家主子,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褚诣看着那么生气的走了。
但是,她的主子脸色不好,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她看着这样的主子,最终还是没忍心问出口。也更是,在这种情形下,她即使去问她什么,她也不会和自己说的吧。
想了想后,燕儿就跟在她身后,安安静静的当起了小跟班,什么都没说。
秦慕瑾拖着沉重的身体在来时的路上走,这一来一回,同样的路程,这回去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极其的漫长,一种遥遥无期看不到希望的感觉。
秦慕瑾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道路,身心俱疲,嘴里连叹息都做不出了,目视着前方,空洞的走着。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秦慕瑾就拍响了赵淑美的房间。
锦儿打开房门,见是秦慕瑾,连忙行礼,秦慕瑾抬腿进了她的房间,留下声音,“母亲醒了没有?“
“回小姐的话,夫人还未醒。“锦儿说完,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你去叫醒母亲,就说我们要准备出发上路了。“秦慕瑾走到她房间的窗户前打开了窗子,双手倚在窗框上往四周看着。
锦儿见她等在屋内,不敢怠慢,抬步快速跑向最里面摇醒了熟睡中的赵淑美。
赵淑美在锦儿的伺候下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面看,“我们不就是赶路吗,要这么早啊,多休息休息多好。”
“早点出发,我们可以在天黑城门落锁前到达关山,在城里找客栈露宿一宿,否则,只能睡在半路上了。”女人特有的糯软声音夹杂着清晨微凉的声音送入赵淑美的耳朵,赵淑美在这样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的不同寻常,那是一种没有起伏的声音,漠然,还有一些心死的感觉。
她眼眸动了一下,微寻思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慕瑾,昨日你艳梅姨在家中设宴为我们践行,派人来客栈接你,你没在客栈,是去哪里了?”
昨日的事情又被提起,那种不痛快的回忆也接踵而至。
“……”秦慕瑾放在窗框上的手指猛地攥紧,骨节之间都泛白了,她狭长微卷的睫毛颤抖着,像扑动的蝴蝶的翅膀一般。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赵淑美心里有了别的想法,自然是有关她和褚诣的。
微顿后,赵淑美看向自己的丫头锦儿,对她轻声说,“你去打水吧,我自己来。”
“是。”锦儿松开为她整理衣服的动作,行礼,手脚麻利的下去了。
赵淑美从床上下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走去,直奔秦慕瑾。她走到她身边停下,抬手,将她面向外面的下巴颏勾了起来直视着,“和端王出去了吧?”
“昨日你艳梅姨也请人叫了端王殿下,他也不在,回到客栈我朝小二打听了一下,他说端王在门口注视你许久,见你往外走,也跟了上去。”
“慕瑾,你是什么孩子母亲知道,若非你不喜欢端王殿下,断不会和他总这么私下相处的!”
“所以,你喜欢的是端王殿下,而非你表哥政谦。”
“不,女儿喜欢的是表哥,不是端王殿下。”秦慕瑾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了她母亲的猜测,只是,她的话虽然坚定,那双水眸却眨个不停,并没有给人多少的信服。
“慕瑾,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你明明心里是有端王的,他心里也是有你的,你怎么就总要矢口否认?”
慕瑾是自己的女儿,她什么性格还有谁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清楚,若是她喜欢的真是政谦,当时她和嫂子给她和政谦议亲时,她早就同意了,不会那么决绝的表示不嫁。所以,她并不喜欢政谦。
而端王殿下,她若非不喜欢他,不会总和他出去,不管什么理由,更别说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拥抱了。所以,她是喜欢端王殿下的。
现在是,她不喜欢政谦,而非说喜欢政谦,喜欢端王殿下,而非嘴硬的说不喜欢,赵淑美的心里,是真有点看不懂自家女儿的这个操作了,真不懂她到底在搞什么。
“……”她心里有他又如何,喜欢他又如何,但他不喜欢自己啊。他不喜欢她,而要让她承认喜欢他,她做不到如此自轻自贱。她别扭的也是这个。
秦慕瑾吸了一下鼻子,抬手就要将自己的下巴颏从她手里抢走,毕竟,和她这么对视着,她有点心虚。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和任何人说这些话的,包括她的亲生母亲,也不可以,她说不出口。
赵淑美见她紧抿唇瓣不开口,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慕瑾,母亲并非一个爱慕虚荣的母亲,不是借你高攀端王殿下,为我自己获得什么利益。“
“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今后的幸福啊。“她说,“我们也是在京都的,在天子脚下生活的,端王殿下的智慧,才干,人品,我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像端王殿下这样正派的男儿可是不多的,更何况长得又是仪表堂堂,气质贵气。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佳婿啊,你若真嫁给他,母亲说不好你会有通天的富贵,但是一定会吃穿不愁,夫妻举案齐眉,白首一生的。“
“母亲希望你别耍小性子,既然他喜欢你,牢牢的将他抓住,回京都之后,让他请旨赐婚,将你们的婚事提上日程。“赵淑美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母亲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才想要她和端王在一起,这个秦慕瑾自然是没有疑问的。确实,褚诣在京都贵族圈里有很高的地位,几乎所有的长辈都很喜欢他,喜欢他的人品、相貌、身份地位,但凡家里有女儿的孙女的,几乎都想嫁给他,相信和他一起一定会生活的很幸福的。所以,她母亲有这个想法,她不觉得奇怪。
但是,她不同意她后面说的,自己嫁给他会和他举案齐眉,白首一生。她平常看着温婉,似乎是没什么脾气,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性格很强,绝对做不到眼里有沙子,褚诣不喜欢她,她就无法忍受和他在一起,这对于她来说太难以忍受了,因为她会胡思乱想,会患得患失,会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如此,她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她秦慕瑾唇瓣抿了抿,顿了良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女儿喜欢的是政谦表哥,就是喜欢政谦表哥,所以女儿有的时候会刻意的避着政谦表哥,这是女儿在害羞。至于端王殿下,女儿对他确实是没什么想法,是他刻意的对女儿死缠烂打,还以父亲哥哥的仕途做要挟,逼女儿就范的,女儿是迫不得已才和他相处了几日。”
“你说端王殿下拿你父亲哥哥的仕途对你做要挟,要你……“赵淑美的双眸瞠大了许多,有点不相信这些话是真的。
“恩。“秦慕瑾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刚刚说的那些事真的。而且,确实,她也不算是撒谎吧,她依稀记得褚诣是有提过自己父亲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是自己的下巴颏。秦慕瑾在自家母亲微楞神儿的功夫,将自己的下巴颏从她手中拔了出来,而后,做了个总结,“母亲,女儿大了,知道什么是喜欢,若是真喜欢一个人,肯定是希望嫁给喜欢的人的。若是端王殿下一心想娶女儿,女儿也是真喜欢他的,凭着端王殿下的身份,才貌,女儿干嘛不要嫁给他呢,这样根本没有理由的嘛。现在女儿不想嫁给他,确实是女儿心里有人了,喜欢的是表哥。所以,才不希望和端王殿下有所牵扯的。”
“和端王殿下的事情,您就别再纠结了,我们就此打住吧。“说着,她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袖,而后挽着她的胳膊往梳妆台前走,边走边说,”女儿替您梳头了,女儿虽然没有锦儿的手艺,梳不了很华贵的发髻,但是简单的女儿还是会的。我们长途跋涉,最重要的就是轻装便行,女儿觉得自己手艺正正好。“
赵淑美还在仔细的琢磨她刚刚的话,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有哪里是不对劲的,半天后,她歪头看向正拿着梳子给自己梳妆的女儿,顿后,说,”好,既然你说你喜欢你表哥政谦,那回京都后,母亲再去找你舅母,将你俩亲事定下,年底你们完婚如何?“
她这话一落,秦慕瑾手中的桃木梳‘啪嗒’掉在了地上,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久久的回不过神儿来。
“母亲……“她不想嫁给政谦表哥,也不想嫁给褚诣,秦慕瑾在心里使劲的呐喊。此刻的她,感觉自己现在就跟跌入了沼泽地里,使尽浑身解数就是拔不出来自己。她现在,有点绝望了。
“若是我没看错,你现在的表情是……不愿意!“赵淑美认真的看着铜镜中失魂落魄的自家女儿的脸儿。
她不愿意,她当然不愿意。政谦表哥只是她拿来拒绝褚诣的借口,她只把他当哥哥看,妹妹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哥哥呢,一点点的男女之情都没有。她不愿意,也不能。
“母亲,时辰真不早了,我们要早点出发,否则,该赶不上关山城门时间了,它落了锁,我们都要睡在城外。”秦慕瑾慌忙转移了话题。
不过,她的转换方式有点生硬,给人以欲盖弥彰的感觉。
赵淑美看着对自家女儿关心很少的样子,不问她什么,或者说自家女儿对她也有所保留不说什么,好像什么都不了解的样子,但是,她又不傻,不会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想不到。她也能看懂她的一些眼神儿,一些情绪,或者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像刚刚那欲盖弥彰的话,她就感觉到了她之前说的政谦,端王,还有她之间的关系,是有问题的。
看来,她想要知道更准确点,就是要逼她一把。
想了想后,赵淑美说,“母亲只告诉你这一句,就是回京都后,母亲就去你舅母家商量你和政谦的婚事。是你说的你喜欢政谦的。作为你母亲,我只希望你可以遂愿,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秦慕瑾呆若木鸡。
赵淑美不放过她脸上的所有表情,唇角勾了勾后,眼帘一低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梳子,“你不是着急赶路嘛,梳子捡起来吧,替我梳头,勿要耽误时间。我可想早点回京都,你婚事定下来后,我总算是又了了一桩的心事。”
“……”秦慕瑾。
赵淑美得逞的又勾了勾唇线,慢慢的闭上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