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牵着毛豆下了京兆尹常同泉准备的马车,再三的和车夫道了谢,软着双腿哆哆嗦嗦地走向了庄严肃穆的端王府,“侍卫大哥,奴婢是”
还没等她报完身份,侍卫已经笑容满面的开口,“姑娘是秦小姐的婢女吧?之前你来过我们王府,看着你眼熟。”
“恩,对。”喜儿惶恐说,“我们小姐好像被王爷给带进你们王府了,奴婢想”
她也想进去,这话已经在嘴边,她犹犹豫豫的不敢说出来,要是说出来,这些人会不会以为她疯了,再把她给送入大牢。
就在她犹豫的这几秒钟时间里,有个侍卫出列走到了她面前,“姑娘,我给你带路。我们王爷一早有话留下,若是姑娘来了,直接带你到竹风阁。”
“”直接带她过去。
喜儿思绪略有混沌,却还是点了点头,等她随侍卫进了王府,眼前是王府忽明忽暗的景致后,才敢相信自己真的进了这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姑娘叫什么?”路上,侍卫慢走了两步和喜儿搭上了话。
喜儿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看已经和她并肩走在一起的侍卫,“奴婢叫喜儿。”
侍卫低低一笑,“我又不是主子,你不要总称自己为奴婢,听着怪别扭的。”
喜儿略楞,半天后才轻扯了一下唇角。
“我叫郑汉文。”叫郑汉文的侍卫自报家门,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看我,记住了。以后你进了王府,有什么事儿,可以过来找我。”
喜儿依言朝他望去,目光在他炯炯的眼目上微顿,遂即移开低下了头,“我我为什么要进王府啊,我是秦家的丫头,又不是你们王府的丫头。”
郑汉文扑哧一声笑了,“你整日跟在你们小姐身边,就没看出来点什么。咱们王爷是要将你家小姐娶进门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赐婚的圣旨都收回去了,我家小姐嫁不了王府。”喜儿瞟了郑汉文端正的五官一眼,不自觉将唇角抿紧。
郑汉文又是一笑,胸腔发出的低沉声音,让喜儿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王爷是将你家小姐抱进王府的。”郑汉文低头,炯炯的眼眸寻着她稚嫩清秀的小脸儿望去,又开口,“我们王爷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他这么对待你家小姐,一定是会给她名分的。所以,你家小姐注定是要嫁入王府的。”
“若是她嫁到王府,你是她的贴身丫头,不也随着她进王府?”
喜儿没有将他后面那段话听进去,现在整个心肺想的都是王爷要娶她家小姐的话,小姐她还真的有机会会嫁入王府吗?
郑汉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一门心思的想和她搭话,见她沉思没理会自己,眼睛一低落在了她身边的毛豆身上,低身就欲摸,“你这狗好乖啊,居然没有叫。”
喜儿反应过来,伸手就推了他一把,没让他碰上毛豆。
郑汉文勉强稳下没让自己摔倒,面向致自己如此狼狈的喜儿,没有生气,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的尴尬,“我不过就是想摸一下它,你这么小气啊,都不让摸的?”
“不,不是。”喜儿摇首,“你没听过不叫的狗咬人这句话嘛,毛豆就是这样的,别让它咬了你。”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关心他,怕他被狗咬。
郑汉文小麦色的端正五官上多了一抹的羞涩,眼睛频繁的看了几眼喜儿。
喜儿没有察觉到什么,只牵着毛豆静静地跟着他向竹风阁。
他们一到竹风阁,沈雨薇就察觉到了,她从廊座上起来,迎过去。
“沈姑娘,这位是秦小姐的婢女,王爷吩咐送进竹风阁伺候秦小姐。”郑汉文对沈雨薇说。
沈雨薇下巴抬得老高,用眼尾扫了喜儿一眼,话从鼻子里说出,“人可以留下,这畜生不行,王爷最喜干净,这畜生绝对不能留在竹风阁。”
她话一落,毛豆就向她扑去,沈雨薇一个弱质的女子,哪里有这庞然大物力气大,被它扑的立即摔在地上,她还来不及呼痛,一张血盆大口就朝她的脸咬去。
“毛豆不要,你会连累小姐的。”喜儿惊呼出声,刚好止住它的动作。
虽然不咬她脸,但是毛豆也是有千种办法折磨她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用它那尖利的大爪子挠她。
沈雨薇刚庆幸自己的脸保住了,身上突然一痛,几乎让她痛的昏厥过去,“我的后背,好疼”
喜儿见沈雨薇呼痛,立刻拉紧手里的绳子,“毛豆,你快下来,不许闹了,快点,听话好不。”
毛豆龇着锋牙对沈雨薇狂吠,锋利的大爪子在她身上挠着,虽然不至于把她皮肤都挠烂了,却时不时落下一道儿,足以吓死她痛死她。
“这个畜生,我一定禀告了贵妃娘娘,剥了你的狗皮”沈雨薇粗喘着气,对身上的毛豆拳打脚踢,不停辱骂。
“沈姑娘,毛豆是能听懂话的,你不要老畜生畜生的叫它,它很不喜欢,会生气的。”喜儿扯着手里的绳子还死命地将它从沈雨薇身上拉下来。
毛豆这个毛孩子看着没那么多的肉,却有数不清的力道,她扯了半天都没挪到它一点毛爪子。
“郑大哥,你别在一旁看着了,快过来帮忙一起拉呀!”不得已,喜儿求助了身边的男人。
郑汉文微楞两秒,连忙就着她的手一起拉绳子,喜儿一心扑在拉毛豆上,没发觉自己的手被男人的大手给包裹住了。
郑汉文的脸上有点红,却还是没舍得放开。
“这个畜生”毛豆啃咬着沈雨薇,大爪子抓的她皮肤死疼死疼的,弄的她很崩溃,她张着嘴就骂。
都说了这狗能听懂人话,它不喜欢人叫它畜生,这个沈雨薇还这么喊激怒它,咬她,真是自己作的。
要不是因为她是贵妃娘娘送来的人,毛豆伤她,弄不好会连累到身边的小丫头和她主子,否则,他才不会管这闲事呢。
“沈姑娘,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话。”郑汉文语气微怒,“都说了毛豆不喜欢人那么叫它,你激怒它,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混蛋,一个畜生它还骂不得了。沈雨薇嘴里咽不下这口气,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忽然,屋内传来一声如清风拂面一样温煦的声音,里面却透着几分的严厉,“毛豆,不得放肆。”
原本还在沈雨薇身上啃咬的大狼狗下一秒就停住了嘴,扬着大狗头高吠了两声。
在它吠后,屋内的声音又飘了出来,“你要乖,否则我就把你送到乡下,你别跟我了。”
“呜呜”毛豆嘴里的声音变成了呜咽声,听着十分委屈。只是它这样呜咽,屋内没有再回应它,半天后,它悻悻然从沈雨薇身上下来了,耷拉着狗头走向喜儿,老老实实地卧在了她的身侧。
沈雨薇咬牙,侧身,手撑在地上爬了起来。她头发散了,脸上多了一道儿血痕,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的衣服,她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沈雨薇拿着身上几乎变成布条的衣服看,气的肺都要炸了,她面色发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蹲在地上吐着长舌头的大狗。总有一天,她要将这狗给宰了,总有一天。
“对不起啊,沈姑娘。”喜儿瞟了一眼沈雨薇难看的脸色,见她恶狠狠地盯着毛豆,脚下迈了两步挡在了毛豆面前,也将她的目光挡住,“毛豆是个畜生,它不懂事,你别和它计较。你身上的衣服坏了,这样,我会赔给你的。”
“你赔给我?”沈雨薇冷笑,“你知道我身上的衣裳是什么嘛,这是苏绣,十几两银子一尺,你一个小丫头能赔的起?”
喜儿低头,从身上掏出一百两银子塞入了沈雨薇的手中,“这是一百两,赔给沈姑娘了,还请沈姑娘不要生气。”
“”一百两?这个丫头一百两说拿就拿出来了。
沈雨薇和郑汉文都惊讶的嘴巴合不上了。
沈雨薇低头看着手里的银票,慢慢拿起来想甩在喜儿身上,想嗤她侮辱谁呢,可是,银票被她攥在手里的那种感觉,让她始终不忍心放手,最终,她还是将银票攥紧了。
“你们是王爷的客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敢说生气。”她扫了一眼喜儿。
“婢女?”喜儿将沈雨薇浑身上下扫了一遍。她觉得做她家小姐的婢女已经很幸福了,穿的戴的比一般家庭的小姐还要好,没想到做王府的婢女更牛叉,身上穿着苏绣,头上戴着金饰玉器,这都赶上她家小姐这样的高门小姐了。
沈雨薇将喜儿的眼神儿看在心里,不用想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优越感又上来了,将下巴又抬了起来。
“沈姑娘,你身上衣裳破了,脸上也有伤,要不你回去换一身吧,否则王爷回来见你这样,岂不是吓着?”郑汉文见沈雨薇阴测测地看着喜儿,在一旁连忙说。
一说到王爷,沈雨薇就反应了过来,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裳,疾步就往外走去。
郑汉文瞄着她出了竹风阁,扯了一下喜儿的衣袖,“这沈姑娘叫沈雨薇,是咱们王爷母妃郑贵妃娘娘送给王爷的女人。你知道我说的女人是什么意思吧?”
“她,她是?”王爷的通房
喜儿吓得捂住了嘴巴,完了,毛豆把王爷的通房给咬了,那岂不是没什么好下场,还有她家主子,岂不是也要被连累。
郑汉文知道她以为沈雨薇是王爷什么,但是,作为王府的老人都知道,沈雨薇也就是自作多情,王爷根本不喜欢她,也根本和她没任何关系。
他递给喜儿一个安抚的表情,“你也不用害怕,她虽然是贵妃娘娘送给王爷的女人,但是我们王爷并没有和她怎么样,她只是一个留在竹风阁的婢女,什么身份都没有。”
喜儿努力地消化了郑汉文的话,而后伸手在自己小胸脯上拍了拍,“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我刚真以为她是王爷的女人,要是那样的话,怕是有麻烦。”
“那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她虽然还不是咱们王爷的女人,可是却是贵妃娘娘看上的人,她母亲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老嬷嬷,都是说的上话的,你得罪了她,回头她告诉了贵妃娘娘,你们一样麻烦。”郑汉文说。
喜儿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心有余悸。
郑汉文深望了她一眼,“王爷的院子我不能多待,就送你到这里了。你家小姐就在屋内,你去伺候吧。”
“多谢郑大哥。”喜儿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男人,道了一声谢。
郑汉文微微一笑,“不客气。”
喜儿抿了抿唇线,指了指屋子,“我家主子还在屋子里等我伺候,我就先过去了。”
郑汉文点头,喜儿一步步往屋子里走去,忽然,郑汉文出声,说道,“那个”
喜儿回头,只见男人的嘴角咧着,憨憨地,他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我叫郑汉文,王府的人都知道,他们会告诉你我在哪里。”
“好。”喜儿也扯了扯唇。
郑汉文对她摆了摆手,“你走吧,那我也走了。”
喜儿点点头,挪着小步子带着毛豆转身走了。
她走以后,郑汉文挠挠头也转身走了。
喜儿推开门,进了竹风阁,一进去,她眼睛都瞠大了,王爷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这么大,这么宽阔,看着敞亮极了。
她眼珠转着,在四周看了又看后,提了一点声音,“小姐,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浴房。”女子独特的空灵腔调传入了喜儿的耳朵。
喜儿找了半天,才发现一个门,推开后,进了有她家小姐的浴房。
“这个小坏蛋,你竟给我惹事。”秦慕瑾看着喜儿身边的毛孩子,故意板上脸儿来斥责它。
“旺旺”毛豆吠着,好像在对她解释什么。
秦慕瑾小脸儿上表情很是严肃,“这是在外面,不是我们王府,你咬端王府的人,回头人家打你,我都保不了你。”
“毛豆,我警告你哦,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咬人。”
喜儿收回环视偌大浴房的目光,看向自己主子,“小姐,也不怪咱们毛豆,那个沈姑娘张口畜生,闭口畜生的,话那么难听,难怪毛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