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厅不远,来回也就十几分钟。
很快,吴琴就回来了。
眼中透出着几分喜悦。
吴琴说道:“给我两天时间,我把我妈安顿好就去找你们。”
“好。”
张延丰点点头。
随即说了个地址,几人就走了。
下了楼,外面明媚的阳光和吴琴家中狭小阴暗的环境简直是两个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待在吴琴家中张延丰感带特别的压抑。
或许是人的共情心吧。
来到楼下,姜佩佩终于按捺不住了。
嘟着小嘴冲张延丰说道:“你干嘛答应她那么多条件?她还说再等两天,你也不怕她跑了。”
稍稍沉默了一下,张延丰说道:“没事的,她不会。”
姜佩佩这个富家大小姐是永远不会懂,人穷的时候到底能付出什么代价。
五年前吴琴能为钱赔了身子,五年后,为了钱坐牢她也不怕。
她是一个孝顺的姑娘。
为了她母亲,她也不会跑的。
或者说,所有的一切她都是为了母亲。
他不知道吴琴的母亲得了什么病,但他估计不是什么小病。
富人生病不过是个小插曲,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
而穷人生病就是要命。
因为一场大病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
虽然他不支持吴琴的做法,但他理解。
姜佩佩侧着头偷看着张延丰。
她想不明白张延丰为什么这么说,但她感觉张延丰懂得好多。
似乎发现了姜佩佩的眼神不对,张延丰瞪了她一眼。
任何苗头,都要掐死在腹中。
“哦,那咱们走吧。”
似乎会错了意,姜佩佩莫名的有些雀跃,也没再问下去。
哼着小曲就在前面走着。
这个姑娘,似乎喜怒都在脸上,从不掩饰,也不会掩饰
明月当空,灯火万盏,莱源这个小城市的夜比起白昼也不逞多让。
路边的绿化很漂亮,经常有人驻足拍照,摆个漂亮的姿势,然后喜滋滋的看拍的效果怎么样。
也有一对对情侣依偎着在路边慢慢踱步,说着热恋男女中的一些私密话,不时还发出笑声。
也有人在路边的夜市摊高谈阔论,几个人聊的起劲。
“黄哥,你看。”张延丰手指着这一切,“你说生活这么美好,为什么还有人过得那么苦。嗯今天的酒也挺苦。”
黄老板轻笑着摇头:“怎么着,今天感觉你不太对劲啊?”
“没事,就是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状态不太对。”
并不是张延丰矫情,也不是他圣母,看不得人间疾苦。
而是今天吴琴的事让他想起了自己父亲生病的那一段时间。
那时候村里老一家的人都不肯借钱,怕还不上。
母亲几乎是快跪下了都不行。
几万块钱多吗?
不多。
少吗?
也不少。
应了那句老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父亲工钱没要回来,又突然生病。
家里的积蓄一下子都用光了。
似乎不好的时候什么难事都集中在一起了。
张延丰那个时候才十几岁,说出来可笑,他甚至动过做一票的想法。
人被逼急了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
所幸,他父亲为人不错,虽然没出五服的三婶不借,但几个工友和村里的几个邻居凑了点钱给他们用。
这种情况和吴琴何其相似。
区别就是,张延丰有人拉了一把,吴琴没有。
所以他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张延丰经历过了,所以今天他在吴琴家中才没有怎么说话。
他知道吴琴需要钱,没有这档子事,她也会找别的来钱门路。
可一个女孩子家,能有多少来大钱的路子?
不外乎那几样罢了。
恰逢此事,刘奇的事刚好把他们连起来了。
不如顺水推舟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当然,吴琴该付出什么的代价就是这么样,这个不能有所改变。
同情,和坚持法律的公正并不冲突。
该判几年就几年,一天不能少。
“来,黄哥,喝酒!”
张延丰似乎突然心情变好了,大笑着说道。
黄老板有些诧异:“你这又怎么了?突然心情就好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生活已经够苦了,不能再自己苦了自己。要多想些开心的事。”
张延丰突然豪气大发:“人生不过忙忙碌碌几十年,想那么多做什么?父母安康,然后好好享受享受生活才是正确的。”
黄老板也是笑了起来:“你这心态可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按道理来说你这个年纪正是想着怎么奋斗的年纪。”
“奋斗归奋斗,享受归享受,不冲突。
你看别人辛苦奋斗几十年,到老了也不一定有时间享受。
我这一边奋斗,一边享受,少走了几十年弯路呢!”
张延丰眨巴了下眼睛,开起了玩笑。
“说得对!”
黄老板佯装很有道理的样子:“辛苦你长这么大还不能享受享受了?来,接着吃,接着喝!”
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张延丰又说起了刘奇的事。
“黄哥,你说吴琴要是指认刘奇的话,他能不能进去,进去的话能判几年?”
黄老板沉吟了一下,说道:“不好说,我对这个也不了解,估计不会少,既然那个钱森是冤枉的,而且还蹲了五年大牢,于情于法那个刘奇都要进去。至于顿几年就不好说了。
而且,刘奇进去,吴琴也要进去。
这个她自己也知道。”
张延丰点点头,估计吴琴也有赎罪的心思吧。
犯了错,就要认。
他同情吴琴,不代表吴琴做得对。
不然钱森又有谁可怜?
有苦衷的人多了去了,可不能做的事,还是不要做。
做了,就要想好付出的代价。
明月当空,那是属于每一个人的。
而那万盏灯火,却是独属于一个又一个家庭的
翌日。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路面上犹如被打了一层蜡,反射着路上行人和车辆的倒影。
吴琴站在马路边上,轻抚着脸庞。
低头看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脸庞似乎比以往多了几分生气。
她在想,这一天终于来了。
没人知道,她内心的愧疚,不安,究竟折磨了她多长时间。
赚刘奇的十万块,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那种事。
不知何时,路面倒映的脸庞上多了两行清泪。
泪珠一滴一滴滴在路面上,溅起了一滴滴水花。
倒影也是被打碎,形成一圈圈波纹。
她流着泪,笑着对已经看不清的倒影道。
“吴琴,你可真是一个廉价的坏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