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以后,沈珂马上就懂了小锦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抗拒。
此事真的怪不了小锦,根本就不是小锦不懂事。
事情还要往回倒,虽说因为沈强之前阻止沈珂过年回娘家的事,原主与沈强相处的不是那么对付,但除了逢年过节的回不去,原主还是会有时不时带着李荀和小锦回娘家探亲的时候。
目的自然不是有多想家,有多孝顺,而是如果沈珂一直不回娘家,不仅村里人要讲究她,连同族的亲戚都会议论沈珂如何如何,说的不是一般的难听伤人。
原主带着二人回去以后,往往会因为娘家亲戚的议论而不快,再把怨气发-泄到李荀和小锦两个人的身上,李荀尚且还有睡在地上的机会,小锦则是每次都会被原主送去姑姥姥,也就是沈珂的姑姑沈桂娘家里。
沈桂娘会如何对待小锦,沈珂实在不太清楚,但从小锦的态度上,就可见一斑了。
原主却未必是不知道小锦在沈桂娘家里经历了什么,毕竟原主不愿多事、讨厌小锦、偏心自家人,种种原因堆积在一起,自然就“没注意”小锦每次回家以后身上都会青一块紫一块的。
原主对小锦的忽视冷落,都换作了沈珂此时对小锦的心疼,认真的向她担保:“小锦别害怕,娘亲这次一定不会丢下你的,无论是要去住在哪里,娘亲都会和你待在一起,好好的保护你!”
小锦将信将疑地抬起头:“真的吗?”
沈珂郑重地点头:“真的,以前的那些事,娘亲都不会再让她发生了。”
小锦开心的看着沈珂微笑:“娘亲真好。”
真好。
小锦在心里小声的嘀咕。
她的娘亲真的与以前不一样了,不仅不会再打她,而且还会经常给她做好吃的东西。
……
沈珂回到娘家的时候,沈大壮刚好也在家里叼着一根旱烟:“怎么回事呢,可真是邪了门了……”
“邪门什么?”
沈珂推开没什么存在感的旧木门,把床边的沈大壮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了下来,马虎的举动被徐氏给白了一眼:“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瞧给你吓的?成天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沈大壮又不服气,又不敢和徐氏大声争执:“我做什么亏心事了?你们这些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
他又叼起了旱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发愁。
“姐,你回来了啊?”
沈强扛着锄把走进屋里,瞧见沈大壮还叼着烟杆子,别提有多心烦:“爹,你怎么还叼着烟啊?昨儿个您咳的多厉害,一看就是因为这个,您可收敛点吧,甭在乎地里的事了。”
沈珂听这意思,莫不是地里出了什么问题?便忍不住要多问:“地里是出什么事了,让爹这么着急?”
“嗐,也不是什么大事。”沈强还在那儿傻乐呢,“还不就是咱家那两亩地,姐你离开之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还愁种不出来东西呢,没想到种下去的苗子长势还挺不错,感觉今年的收成能比往年多不少!”
沈珂可算懂了沈大壮的愁意是打哪来的,原来是预见了今年地里的收成会很不错,已经提前后悔当初想占小-便宜,把地交给沈珂了!
现在就是想后悔也迟了,万一没两天农田又不成事了呢?更何况,沈大壮也抹不开老脸再找沈珂把田契要回来。
送是容易,要回来就难了。
床上摆着一只小木桌,用来给徐氏养腿伤时吃饭,在床上用的,沈珂刚好把桑皮纸包着的药材放在了上面:“给娘的药材我已经准备好了,每天按大夫说的煎成药汤喝了,慢慢就会养好的,等这些药吃完了,我再拿些新的过来。”
阿黄为了黏住沈珂趴在了床边,徐氏竟为它顺了顺毛:“哎,都和你说了不用买不用买,浪费这些钱做什么?不吃药也死不了,你这孩子可真是的……”
徐氏这人像来讨厌猫狗,只要是这一类的活物,徐氏都十分反感,更不可能亲自上手去摸了。除了徐氏真的在为沈珂给她置备齐了药的事高兴,沈珂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更合情理的原因了。
“买都买了,您就喝呗。”
沈强可是没和沈珂客气,拎起药包就要去给徐氏煮药。
沈珂的娘家到底是曾经富裕过,至少也是比现在的李家要宽裕些家具齐全,还比李家多了好几个小屋子呢,四舍五入,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院子了,日常所需要用的小物件,那也能齐全上不少。
就比如说,铜制的熬药小炉。
沈珂有些担心沈强那没谱的性子,多多少少是不放心:“你真行吗?要不还是我来煎吧,我好像记得你就从来没用过这东西啊。”
沈强是什么人?
他哪能在沈珂面前轻易的承认自己真的办不妥什么事,二话不说,围上了徐氏的旧围裙,煞有介事地开始准备熬药:“开什么玩笑?姐,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煎个药而已,我怎么可能连这么大点的小事都做不好,你也太小瞧我了!”
真不是沈珂瞧不起沈强。
而是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沈强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拿起煎药的小炉,是胡闹把家里的旧煎药炉摔成两瓣儿的那一次。
沈大壮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托人打个小药炉也得花不少钱,当年差点把沈强这个不孝子的脑袋给拧下来!
“你就瞧好吧姐。”
沈强气势汹汹的准备大干一场,沈珂信了他的鬼话,不去干涉地站在一旁,看他沈强究竟能把这件事完成的如何。
他拎起随手放在地上的药包,捆住药包的绳子忽然在他手中滑开,最下面的一包药材猝不及防的洒在了地上,用事实给了心大的沈强一个耳光。
沈强出师不利,还有点小尴尬,赶紧把药材都捡进了锅里,捎带手还搂进去了一把又一把的土……
简直是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