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澜进去屋子里看了一下,感觉很是满意。
特别是此时,莫白已经在这屋子里点燃了许久的熏香,灵香草那股子淡淡而清幽的气息,若有似无的飘散在温暖的烛光之中,让莫君澜劳累了一天的思绪,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莫白看着她一脸满意的神色,连忙又凑近她轻声笑道:“怎么样?会不会觉得有点儿冷?要不要再给你准备一个火盆?”
莫君澜回头用胳膊肘儿怼了他一下,“要什么火盆啊?又不是十冬腊月天的?”
莫白这才又笑了起来:“那行吧!你且在里面好好泡着,我到门口去帮你守着,随你泡个舒服痛快,绝对不会有任何东西前来打扰你也就是了!”
莫君澜满意的伸手在莫白的胳膊上拍了拍,抬头冲着他一笑,“太好了!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了啊!”
莫白冲他一笑:“说什么呢!快点儿去吧,我出去了!”
等到莫白出了门,又在门口交待莫君澜道:“阿澜,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在里面把门给闩一下吧!”
莫君澜在门内轻声打趣道:“有你在门口守着,还要闩什么门啊?你不是想要让我连你都要防着吧?”
莫白无语:“合着我就不是一个男人了?”
莫君澜笑:“是!你的确是男人!可就算是这样,两个大男人在一屋里泡澡也有点太那个啥了吧?”
“算了!我说不过你!我还是在这里老实的守着吧!”莫白说完,将双手抱在胸前,转过身去。
而莫君澜在里面也哈哈一笑,跟着闩门声响起:“行行行,我还是听你的话,把门闩上好了!”
莫白听到莫君澜转身离去之后,才重新放松自己,将自己整个靠在门板之上,双手抱胸,双脚交叉,微微仰着头,看着夜空之中微微闪烁的星光。
莫君澜则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先伸手试了一下桶里的水温,感觉稍稍有些烫,却正好是她要的温度,连忙开始着手脱衣服。
三下五除二除去身上多余的衣服,只剩下一条雪白背心和一条同样雪白大裤衩。
这些年里,莫君澜对于衣服的舒适度要求已经是越来越高了,背心和裤衩对于她来说,那是标配。有这两样穿在身上,不光卫生,还显得特别的安全。
特别是上身的那条背心,堪称完美的遮住了里面被她缠得结结实实的白凌。
虽说此时这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可是莫君澜这几年早就已经养成了机敏的性子,总觉得凡事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妙!
所以这会儿她并没有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而是穿着背心裤衩直接下了水。
直到整个人都没入稍微烫人的水中,加之水面上漂浮着的灵香草,将她整个身子都完美的遮掩在了水面之下,莫君澜才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就那么泡了一会儿之后,莫君澜终于忍不下去了。
再次转头看看屋内四周,除了温暖的灯光,还有渺渺的薰香,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
确定一切正常之后,莫君澜将双手往水里一埋,揪住身上背心的衣摆,往上一掀,终于还是将它脱了下来。
跟着,她低头,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前,越看越觉得胸闷难奈。
“唉……”又是一声低叹。
叹息过后,莫君澜伸手到自己的胸前,抓住打结白凌的一角,轻轻一扯。
雪白又透明的白凌在水面上一点点的伸展开来,渐渐铺满了整个水面,将莫君澜整个人包围在偌大木桶的一角,映着她已然被热气熏红的脸庞,以及她脸上那抹无奈的笑容,让人顿觉满心的哀怜。
好在,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莫君澜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不大一会儿功夫,她的情绪便又好转了过来。
心情一好,她整个人顿觉一阵轻松。微微闭上眼睛,整个人往桶壁上一靠,用心感受着被热水包围,暖意渐渐袭上心头的那种微妙的感觉。
就这么的,莫君澜闭着眼睛,泡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样子,只觉这会儿自己头上脸上,都被热气水气逼出了层层的汗珠儿。
水下双腿也因静置的太久,而稍稍有点儿麻痹,微微动了一下,便扰起水面上涟漪阵阵。
可就算是这样子,莫君澜也依旧没有睁开双眼,而是将双手从水中抬起,搭上木桶的边沿,轻轻用力,将自己渐渐滑入水底的身子强行拉直了些。
却就在这个时候,莫君澜心头突然掠过一抹凉意。
不是那种空气中自带的凉意,而是一种带着危险,带着压迫感觉的凉意。
那种感觉一起,竟使得置身热水之中的莫君澜裸露在外的两条手臂上,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心头一惊,莫君澜猛得睁开了眼睛,却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看到两只雪白纤细的手正从自己的脖颈后面缓缓穿梭过来——
“呵!”莫君澜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惊呼出声。
这一声惊呼飞快地引起了门外莫白的注意,刹时间,门口的询问声和敲门声同时响起,“阿澜,你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而此时,莫君澜刚好回手,一把抓住了眼底的那双手,随着紧张而来的危机感让她根本就顾不上考虑太多,直接就对身后的人下了狠手。
死死扣着那双手,用力往前一拖,跟着她身子往桶里一滑,身后的人竟然被她顺势一把拖入木桶之中。
“啊!”
随着一声尖叫声响起,门外的莫白又是一惊:“什么东西?阿澜,里面到底怎么了?”
莫君澜此时正收了身形,跟着在水中快速后退一步,直起身子贴上桶沿,伸手一把摁住身前水中拼命挣扎的之人的后颈,眼底是一抹阴狠的冷鸷——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又是谁派你来的?”
莫白在门外听到莫君澜这一连串的问话,心下更是吃惊,一时间又如何还等得了那么多?于是直接抬腿,一脚踹开了房门,喊了一声:“阿澜,我进来了!”
等到莫白冲进内室,看到莫君澜此时已然重新没入到水面之下,水面上漂浮着一堆湿透了的白凌,再次完美的将她给包围了起来。
而在她的对面,巨大的木桶里,此时正漂浮着一大片淡橙色的衣衫,还有两只手臂在水里拼命的拍打划动着。
奈何不管她如何拍打挣扎,脖颈却被莫君澜的一只手,死死的摁在水面之下,任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莫白看到这一切,自然也是大惊失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他看着那人身上的衣服有点儿眼熟,连忙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后领子,对莫君澜道:“阿澜你先松手,莫要把她给溺死了,那样咱们就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莫君澜这才松了手,可是一双眼睛依旧阴鸷得可怕,声音里更是冷得如同冰渣子一般:“拉她上来,仔细问问,看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什么目的!若是不肯说实话,直接处理掉也就是了!”
长这么大,莫白还是第一次见到莫君澜如此阴厉的一面,这让他的心头感觉到十分的吃惊。
可与此同时,也让他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家主子,果然是一个心中有数的!哪怕平日里一直都表现的谦和纯真,那也不过就是一种面对生活的方式。
可是当她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原来她竟然也有着如此冷厉的一面,而绝非是那种傻傻的,又不知所措的单纯小姑娘。
想到这些,莫白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肃穆了许多。
跟着,莫白手上用力,一把将水中的女子提起,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她的肩头就要把她从水中扔出去。
“咳咳……”水中人被莫白提起之后,先是猛咳两声,紧跟着突然开口道:“主子饶命!是我啊!”
一时听得这声音,莫白和莫君澜均是一愣。
可此时莫白已经将那人给拎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把她给扔到桶外去了,却就在这个时候,眼疾手快的莫君澜突然伸手过去,一把抓了那人的一只手腕子,硬是生生地将她给重新扯了回来。
“扑通!”一声水起,溅得莫君澜和莫白均是一身一脸的水花。
那落入水中的人又是一阵挣扎,幸得莫白眼急手快,又伸手过去,一把拎着她的后脖领子,重新将她给拽出了水面。
直到此时,莫君澜和莫白才又一致看清了那人的面孔,“纯儿?”
二人看清那人的面孔之后,均是一脸吃惊的神色。
莫君澜看看莫白,莫白又看看莫君澜,两个人面面相觑好一阵子,愣是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开口。
许久,莫白才又看向纯儿,冷着脸问她道:“怎么会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到这里来,又准备干些什么?”
纯儿儿此时虽然已经被拉出了水面,可是两条腿依旧是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只得将自己半挂在木桶的边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抬手连连的抹着满脸的水渍,一脸的惊魂未定!
听到莫白的问话,纯儿连忙抬头看了莫白一眼,眼底闪烁着一片惶惶然的害怕,“我……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莫白依旧冷着脸,声音也是又冷又硬,大有她不说实话就将她灭口的气势。
纯儿看着莫白这个样子,心里面简直害怕极了。惊恐之下,她又转头朝着莫君澜看将过去,却在她的脸上看到更加可怕的神情。
那一下子,纯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就哭出声来:“我错了!主子,我真的错了!是我不该贪心,更不该心生邪念,想着借这个机会接近主子,从此进到主子的房里去……”
莫白听了纯儿这一连串的话语,更是惊得差点儿张大了嘴巴。
再去看莫君澜,只见此时她的脸上,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好半天,莫君澜才又冲着纯儿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今天晚上,是故意潜入这里来的?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接近我,以便顺利的进入到我的房里,以后好跟在我的身边侍候我是吗?”
纯儿听了莫君澜这话,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是的。主子,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奴婢实在是该死,明知道这样做会让主子不齿。可是奴婢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最终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潜入到了这个地方,害得主子受到惊吓!奴婢真是该死!”
莫白听到这里,忍不住也冷笑了一声:“真没想到,你的心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心思!这一点儿,我以前还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莫白又看向莫君澜,问她道:“主子,您看现在要怎么办?这个丫头,我看是只怕留她不得了!”
纯儿一听莫白这话,吓得小脸儿顿时就是一片苍白。看向莫君澜的两只眼睛,忍不住一阵乱颤,两片失去血色的嘴唇,更是不受控制的颤抖不已,只能用牙齿狠狠地将它们咬在一起,才不至于发出声响。
莫君澜看得出来,纯儿眼底此时正有一抹绝望在扩散,看着她的一双眼睛也明显在一点点的变暗。
看着她这副模样沉思片刻之后,莫君澜终于又挑动了一下眉角,看着纯儿冷冷开口道:“你就那么着急吗?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我好像答应过你,等到我满了十五岁时,是一定会把你收到我房里去的。而眼下,我马上就满十五岁了,难道你连这一点儿时间,都等不急了吗?”
纯儿眨动一下双眸,泪珠儿和着脸上的水渍滚滚而落,跟着她一边抽泣,一边开口道:“奴婢也不知道,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心里也明明记着主子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可是眼看着这日子越来越近了,奴婢的心里却越来越慌乱起来了。”
“你慌乱什么?又担心什么?难不成是在担心本世子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会不认账?”
纯儿脸上的泪水流的更加汹涌了,一边哭,一边摇头解释道:“不是的,奴婢只是……奴婢只是……”却半天说不出一个理由。
莫君澜眼神又冷了下来,声音也跟着又冷了一个度:“只是什么?”
纯儿心惊不已,干脆将眼睛一闭,将心一狠,脱口而出道:“奴婢只是,太喜欢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