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昏迷了许久的人儿,像是突然有了一丝转醒的意识。
明月晓停下手上的动作,望向莫君澜微微蹙起的眉头,“你醒了?”
莫君澜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
明月晓见此,只好又接着自己之前的动作,重新将手探近莫君澜的胸前,帮着她解开衣襟,将身上已经汗湿的衣服除去,用又毛巾帮着她细细地擦了身子,跟着快速帮她换上一身舒适干燥的衣服。
做好一切之后,明月晓再次看向莫君澜的脸庞,却突然发现,莫君澜的脸上好像有一丝异样的红。
霎时间,明月晓的心里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将手边凌乱的湿衣服收起,又将床铺整理了一翻,仔细地给莫君澜盖了被子。
收拾一切之后,明月晓又起身将水盆和毛巾也撤了出去,不一会儿,又从外面端了一碗汤药进来。
进来之后,看到床上的莫君澜依旧双目紧闭,一副不醒人事的模样。
轻轻叹了一口气,明月晓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望着莫君澜轻声道:“世子明明已经醒来了,还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就不觉得难受么?”
话音刚落,莫君澜的眉头便微微地动了一下,明月晓看在眼睛里,又轻声叹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世子总要起来把这碗药给喝了吧?”
既然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莫君澜心里自然也就清楚了,明月晓只怕是早就知道她已经醒过来了。
事已至此,她若再坚持下去,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莫君澜睁开眼睛,正对上明月晓看过来的目光,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丝尴尬的。
明月晓倒是颇为顾忌她的面子,此时见她睁了眼,连忙道:“世子睡了这么久,这会儿要不要坐起来试试?”
莫君澜连忙道:“也好,睡多了,这会儿觉得浑身都是难受的。”
明月晓探身扶了莫君澜一把,莫君澜顺着她手上的力道从床上起身坐好,接着明月晓又快速地在她背后塞了一床被褥,让她可以舒服的靠在上面。
等到莫君澜坐好了,明月晓又转身把桌子上的汤药端了过来:“世子先喝药吧。”
莫君澜看着那一碗黑糊糊的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过一会儿吧,我这才刚醒,实在是喝不下去。”
明月晓却并没有让步:“世子能够这么快醒来,全是多亏了这汤药的功劳。而且大夫说了,这药需要让世子空腹饮用,所以还是请世子忍一忍,先把它喝下去吧。”
莫君澜无奈,只得接了那碗药,屏着气喝了下去。
明月晓在一边见了,连忙又递过来一盘子蜜饯,对莫君澜道:“世子若是觉得苦了,就先吃点儿这个缓一缓吧。”
莫君澜也没有推辞,将碗还给明月晓,然后从她手上抓起两粒蜜饯扔到了嘴里。
蜜饯入口酸甜,倒是勾得莫君澜有些饿了,肚子更是咕噜噜直响。
明月晓在一边听得真切,忍不住笑了一下,跟着起身道:“世子先在这里等着,奴这就去给你准备些膳食来。”
“多谢!”莫君澜虽然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倒也没客气什么。
等到明月晓起身出门,莫君澜连忙在床上伸伸胳膊、蹬蹬腿儿,然后她发现,之前身上的那种酸软无力的感觉,似乎减弱了许多。
想来定是因为这次她病倒了,燕墨非顾忌着她的身体,又顾忌着大夫,所以才会停了给她下的药。
这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况且这会儿明月晓又不在房里,她此时不走,又待何时?
想到这些,莫君澜心里激动万分,想着始终找到离开的机会了。
说走就走,莫君澜连忙起身下床,结果脚刚一落地,顿时又傻眼了。
搞什么?这床底下,竟然没有鞋子?
莫君澜看着空荡荡的床下,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燕墨非不至于吧?竟然会防她到如此地步?
不过,他不会真的以为,只要她莫君澜没有了鞋子,就走不出这间屋子了吧?
那他也太小瞧人了!
想到这里,莫君澜冷哼了一声,跟着直接从床边站起,拨脚就要往门外走。
结果还不等她出门,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莫君澜心头一跳,只得快速转身,重新上床,刚一坐好,便看到明月晓提着一个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
莫君澜心里烦闷,只得低了头,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心头又是一跳,莫君澜这才意识到,怪不得她方才醒来,发现燕墨非不在,明月晓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即便是把她的鞋子给收走了,可是表面上却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却原来,他们两个人心里早就知道,就算是真的让她从这间屋子里跑出去,只怕她也走不了几步路,又会重新落入他们两个人的手掌之中了。
一想到这里,莫君澜头一次觉得十分生气。
“世子脸色好像不是很好。”明月晓倒是眼尖的很,刚一坐下来,便发现莫君澜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儿。
莫君澜冷着一张脸,挑起眼帘看了明月晓一眼:“燕墨非还没有想清楚吗?他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轻易的被你们给掳走吧?”
明月晓听到莫君澜这话,也怔了那么一下,不过很快,她便堆起一张笑脸,对莫君澜道:“世子这话,还真是让人伤心呢!”
“伤心?”莫君澜就觉得好笑了:“明月姑娘可真会说笑!”
不想明月晓见她这么说,竟然还一本正经的板起一张脸来:“世子误会了,奴并没有说笑的意思。”
莫君澜一挑眉端:“是吗?你还没有说笑?想我这些年来,一直把他当作至交好友,可到头来,他竟然如此对我,这难道还不是一则天大的笑话吗?”
“世子难道真的看不明白我家主子对您的一片真心吗?为了世子,他甘愿以身试险,冒着丢掉生命的危险也要带你一起离开这里,他为世子做到如此地步,难道世子的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感动吗?”
“感动?”莫君澜挑眸对上明月晓的双眼:“我为什么要感动?”
看到明月晓愣了一下,莫君澜忽然冲她邪魅一笑:“明月姑娘也是喜欢你家主子的吧?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冒险争取一下,难道你,就真的不想与他厮守一生?”
“世子莫乱说,奴哪里有!”明月晓哪里会想得到,莫君澜会突然这么说,一下子竟然有些慌乱。
莫君澜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不由的冷笑了起来:“看吧,就连明月姑娘都明白的道理,偏偏你家主子就是想不明白,所以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而感动吗?”
“可是主子他毕竟是为了世子你……”
莫君澜真是懒得和明月再争辩下去了,干脆伸手打断她道:“算了,还是等你能够先说服自己之后,再来和我说这些话吧!现在我饿了,你不是拿了东西给我吃吗?”
明月晓被她陡然打断,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按照莫君澜说的去做。
打开食盒,里面装着的是清粥小菜,“大夫说世子病了这些日子,肠胃娇弱,只能用些清粥小菜,奴这才为世子准备了这些来,还请世子莫要嫌弃,等到世子身子大好了,奴定然给世子准备一些丰盛的膳食来。”
莫君澜没说话,也不想再说些什么,眼下之际,她只想好好吃些东西,先把身上的气力给补回来,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想办法实施接下来的行动。
说句实话,如今之际,她实在是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两个人再多待上一刻了。
不过,就算心里再怎么急切,莫君澜依旧维持着平日里的优雅姿态,动作优雅的吃着清粥,时不时夹些小菜。明月晓就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吃饭的样子,忽然感觉时间变得有些悠长。
好不容易等到莫君澜吃完了,明月晓起身收拾残局,莫君澜此时却转头朝着窗户看过去,“大白天的,为什么关着个窗子?是外面还在下雨么?”
明月晓手上没有停,快速的收拾着碗筷,一边收拾一边回话道:“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这会儿倒是停了下来,世子若是想要通下风的话,一会儿奴帮你把窗户打开就是了。”
莫君澜听了她的回话却摇起头来:“既然雨已经停了,我可以出去走走吗?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下地走过路了,整个人都像是锈住了一样。”
明月晓顿了一下,跟着将收好的东西都装回到食盒里面,道:“外面地面有些湿滑,世子怕是不方便出去。”
莫君澜听了觉得十分的丧气,不过很快便平复了下来。明月晓毕竟只是一个下人,明知道和她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又何必为此伤神呢?
既然已经无话可说,莫君澜干脆重新闭上了眼睛,然后整个人往后一靠,重新倒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明月晓见她忽然冷漠下来的模样,也不好说些什么。想了想,她起身先去给莫君澜打开了窗子,然后才又重新提着食盒出去了。
听到明月晓出门的声音,莫君澜忽然睁开眼睛,转头去看,窗外一片青光,正是雨后清晨的模样。
过去了这么久,估莫着燕墨非应该已经睡着了吧?要不然,她都醒来这么久了,也不见他的露个面,感觉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的个性。
而此时,明月晓又恰巧出门送东西去了,虽说时间应该不会很久,不过也足够她离开这里了吧?
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莫君澜已经快速从床上跳下去,并飞快的来到了窗户边。
这一次,她不打算走门,而是决定跳窗出逃。
虽说这些年来,莫君澜身上的功夫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长进,可是跳个窗子对于她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时不我待,莫君澜决定当机立断,单手按着窗棂,飞身一跃,便从窗内翻到了窗外。
外面果然是下了太久的雨,莫君澜双脚触地,只觉冰冷湿滑,若不是她早就有所防备,真是差一点儿就滑倒了。
好在她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子,只是觉得脚下又冷又滑腻的,十分的不舒服。
可即便是如此,莫君澜也不敢多留,毕竟机会难得,此时不走,又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莫君澜将身子一矮,小猫似的顺着墙根绕到屋后偏僻处。
到了僻静处,莫君澜抬头四下看看,心里估量着,为今之计,若是想要走前门,肯定是办不到了。
好在她还能爬墙。大不了,她就像是之前跳窗一样,再试试越墙而出也就是了。
她功夫虽然不是很好,可是翻窗户爬墙这点儿小事,对于她来说,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不过,莫君澜好像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若是在平日里,这点儿墙对于也来说,也是可以翻过去的。
奈何这会儿,她身子好像真的有些虚弱。
莫君澜甚至有些想不明白,她之前明明很用心的去吃东西了,当时心里想的就是这个,毕竟吃饱了才能够有力气。
可谁知道,到头来她依旧觉得手脚虚弱,想要轻易的跃上墙头,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就算这样,莫君澜也依旧不死心,没有力气直接跃上墙头,不代表她不会想别的办法啊!
莫君澜再次转头,看看墙角堆放着的一堆砖头瓦砾,嘴角终于向上扬起,有了这些东西,她就不信自己真的跃不过这道墙!
经过一翻努力,莫君澜终于成功扒上墙头,却在探身出去的那一刻,整个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燕墨非?你怎么在这里?”
燕墨非面无表情,只在墙下对着她招手,“我就说,看澜儿的样子,病情应该是无甚大碍了,既然如此,我们便继续赶路吧!”
说话间,院墙尽头的拐角处,突然间缓缓驶来一辆马车,那车前坐着的人,不是明月晓,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