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围观的人退远了，又想努力伸长脖子看。

拉着颜亦痕的四个男人见状，呆愣的放松了力气，颜亦痕看了风祈玥一眼。

倒在地上的少女看起来很虚弱，脸上爬满了泪痕，高知奕打的车很快就到了，风秦羽将她抱起来，三人坐上了车，远离了这片充满阴郁的地方。

颜亦痕走到因为流的泪够多，已经流不出眼泪的女人身边，声音透着浓浓的悲伤：“什么时候的事？”

女人只是咬着下唇无声的又开始流泪，眼下黑眼圈很重。

颜亦痕之前看见她，还以为是亓娈的姐姐…现在却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她的头发还没有梳，乱糟糟的，胸口也因为抱着湿漉漉的女儿太久也被渗湿了。

“让我…看她最后一眼…”

女人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高大的少年。

少年眼神里有着化不开的悲伤，说这话时甚至怕她会不同意，带着一丝请求。

女人低下头看着女儿惨白的脸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缓慢将怀里的人递给旁边的少年。

她看见少年脸上笑意稍纵即逝，接着便泪如雨下。

颜亦痕抱着浑身冰冷僵硬和冰块一样的女孩，她祥和的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只是白皙透着淡粉的脸此时已是苍白，眼睛闭着，青紫色的嘴唇微张。

“你冷不冷阿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等等…”颜亦痕像在问她又像在自言自语，温柔的看着她，就算知道她听不见…

“下雪了亓娈…你不是最喜欢雪的吗？你应该等等，等春暖花开，等我们等我替你叫上风祈玥，我们一起去看各种花海…”

颜亦痕知道她所有事，知道她所有没有说出口的情绪，知道她无人可说的孤独。

她说：“颜亦痕，我感觉我卡在深渊和平地的中间，我想要上去，每当我觉得生活好美好的时候，深渊就伸出手把我往下拉一把，无法摆脱。”

之前他总觉得以后还长，一辈子那么长，他有的是时间拉她出深渊，一件件事慢慢来，有一天…会有一天，一定可以的。

他总是想用行动告诉她一定可以的，今天却感觉想对她说的话有好多，怎么说都说不完。

“今天是你生日诶，多幸运啊，还有你最喜欢的雪，我在我们最喜欢去的古着店附近买了一个房子，房子装修风格我想了半年，你一定会喜欢的…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去看看？”

“还有你最喜欢的那件花嫁…”

说着说着，颜亦痕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身躯上，泣不成声。

你穿着一定很好看，却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了…

好想看见你看见它以后欣喜感动的眼神

好像已经看见你穿上她在粉色花海中转圈，裙摆随着摆动的样子…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颜亦痕忘了最后在外面待了多久，只记得雪停了又下又停。

未成年不举办葬礼。

颜亦痕像被操纵的木偶，跟着去了火葬场，又和那个女人在坟前坐了好久好久…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啤酒罐、啤酒瓶滚了满地。气球已经破了几个，里面的闪片掉在地上。

颜亦痕眼神空洞的看着搬到自己身边来的人形模特，彷佛看见亓娈笑着站在他面前，又消失不见。

医院病房里，嘴唇苍白的风祈玥躺在病床上。

因为连续几天扎针，白皙的手背上青一块紫一块，此时药水还在滴答滴答顺着针管流进她体内。

眼神呆滞的看着窗外叶子已经掉光，只剩光秃秃的枝干的树。

风秦羽坐在床边，担忧使他眉毛皱着。

她这几天像丢了魂一样，跟她说话她像完全听不见，给她饭就吃，给她水就喝，动作僵硬的像个机器人。

总是这样看着窗外，有时看着看着就开始无声的流泪。

风秦羽和高知奕两人绞尽脑汁想吸引她注意力。

比如说去哪儿玩：“我们去海边玩吧？去暖和的地方待着，远离这片对人冻手冻脚的地方。”

比如说在网上搜各种笑话讲给她听，比如扮鬼脸，做很丑的表情

她都无动于衷。

易北言早在风祈玥住院第一天就发信息问她怎么样了，却没有得到回复。

于是便提着各种水果，抱着花来了医院。

风祈玥只在他进来时分了几秒眼神给他，之后便随便他说什么，都只是看着窗外了。

易北言今天又来了，只是今天提的不是水果，也不是花。

风祈玥还是呆呆的看着窗外那棵树，其他三人也仔细看过了，就是棵普通的树干。

就算外面不是这棵树，是任何一个东西，她也会一直看着。

不是看物体，看似在看，实则只是视线在那儿，入眼的是她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会跳河自杀？

亓娈你个骗子，你答应过要一起上同个重点高中，你答应过明年还要一起看雪…

总一次次想着，如果自己可以早点察觉到她的负情绪…

如果亓娈现在还在，可以一起看雪，堆雪人…

幻想又会被回过神来的现实打破，告诉她，已经没有任何挽回，弥补的可能…

如果可以…时间可以倒流就好了…

那样就可以…

然后反复被拉回现实

风祈玥就这样被困在如果和现实里。

眼前的枯木树干突然被遮住，几本寒假作业出现在眼前，风祈玥呆滞的眼神恢复了点焦距。

易北言将作业拿远了，对她说：“寒假作业还做不做了？”

闻言风祈玥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和寒假作业上。

易北言见提到寒假作业她才有点动静，忍不住笑了：“五本寒假作业，还有十几天开学…”

风祈玥皱眉看着他坐起身以后伸出手，因为好几天没有说过话，她都感觉就只说了这两个字而已，却扯的她喉咙好疼：“给我。”

易北言和风秦羽相视一笑，将五本作业放到她手上。

高知奕倒了杯温开水给她。

昨天易北言找他拿钥匙说要去拿风祈玥寒假作业时，他还怀疑这方法可不可行来自…

风祈玥连写完两本才放下笔，而后看向风秦羽：“哥哥什么时候去买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