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尧贝子一脸的不悦,这种尝到了甜头,绝没有尽兴的感觉,仿佛就像是给了狗一块儿肥美的肉,只让你舔一舔肉皮,还未来得及品尝这肉的汁水和筋里就把肉给你拿走了。
对于一个食客,浅尝辄止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一想到,这徒弟的手艺已经这般精妙,那南宫妙蕊的厨艺岂不是入神入化,化腐朽为神奇吗?
旭尧贝子的胃口彻底被武玄月给吊了起来,他虽然爱吃,却是一个聪明的主,知道对方的意图。
“我若是在真士授课期间,老老实实听学,积极配合真士的执教工作,那不是……是不是……”
武玄月浅笑应答之:“没有问题,只要旭尧贝子在月儿留在权族期间好生照拂,月儿定是要记得旭尧贝子的恩德,待我回到天门时,一定促成南宫妙蕊亲自为旭尧贝子桌上一顿盛宴的需求,如何?”
听到这里,旭尧贝子当即缴械脱线,将自己袖管中藏得糕点尽数上缴了出来。
这一出出,一件件的手段,在武玄华眼中闪烁,武玄华深知自己的二妹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而现在看来这丫头的人情世故的道行全然在自己预期值之上——
武玄华三面三刀之徒,偏偏遇到了武玄月这样八面玲珑的女子,这将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武玄华冷眼旁观,武玄月各种手段的动作,可谓拉拢人心是直击要害,快准狠稳!
而武玄华现在并没有把武玄月化为敌军恶范畴,他现在更好奇的是上官昆阳的反应。
果然,武玄华将目光落在被堵在门口上官昆阳身上,只见对方又气又急,对于武玄月来势汹汹的攻势,他干瞪眼,却无力还击,看着自己家的皇亲国戚一个个被对方说服拉拢了去,他几次企图想要阻断武玄月的话语,却根本连插话的时间都没有,就人家几人跟冷落了。
上官昆阳急红了眼,连同那吃货旭尧贝子都拉拢了去,这死丫头果真是心机重,手段深!知道什么叫做投其所好,偏偏那拿出手自己怎么都办不到的筹码,逐一摆在几个王爷面前,这不是裸的示威吗?
上官昆阳这会子功夫走不出去,也不能阻碍武玄月公然拉人,他记得干瞪眼急跳脚还能怎样?
终于,再摆平了旭尧贝子之后,武玄月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场面,身下皆爵爷贝子都是刚才那三个主力军的同伴——这尚书房众人,大致是因为兴趣所致,三五成群拉成了帮派,最核心的人物都被武玄月的摆平了,剩下的余党残兵也就没有什么讨好的价值。
武玄月从各位爵爷的席位中走了出来,径直向气呼呼的上官昆阳方向走去。
眼看妖女临近,上官昆阳登时竖起了警惕,满身都是抵触,抱着背,转着身,不愿搭理武玄月。
武玄月倒是不以为意,自己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冷脸没有见识过呢?还会怕这上官昆阳的臭脸?
武玄月顶着小脸,走至上官昆阳身边,快到他身边时,上官昆阳严声喝令道——
“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离本少主远一点!”
武玄月呵呵一笑,也就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上官昆阳一米的距离,合谷礼之——
“月儿还请昆阳少主归位,月儿讲学即将开始,希望昆阳配合月儿的执教工作。”
上官昆阳这是跟武玄月拧上了,抱背依旧,白了武玄月一眼,没好气道——
“我凭什么配合你的工作?你讨好他们,是投其所好,而我呢?你既没有好处可以收买我,也对我不加恭敬,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武玄月缓缓抬头,眼神忽闪一丝得意——
“少主又怎么知道月儿没有带来诚意邀请少主归位呢?”
上官昆阳冷叱,继续蛮横道:“切~少那些庸俗之物诱惑本少主,我可不是那么蒙骗的!”
武玄月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中午时,月儿下课后已经约好了西疆镇主曹镇主来我宫中一聚,前些时日曹镇主一直挂念月儿处境,多次派人书信请柬龙王陛下为月儿求情,还在其书信中拿出了关键证物,证明月儿是清白的,月儿为了表达谢意,特此邀请曹镇主中午来我宫中一聚——不知道中午时间,昆阳少主是否有空,月儿诚邀昆阳少主一同赴宴可好?”
听到这里,上官昆阳双眼惊闪,他一听到曹云飞的名字就来了兴致,当即回头,故装生气,却还是有意试探——
“你这是胡说话吗?这权族圣地,岂是他曹镇主想来就来的呢?”
武玄月微微一笑,不急不慢解释道:“昨日月儿从牢狱中出来,特别向龙王要了一个特权,这些年来义门和权门只顾着各自发展,感情生疏了不少,怎么说他曹镇主也是龙王陛下的旁系血亲,多年生疏的感情是时候该巩固维系了一下,龙王陛下也同意了,并且赠与月儿一枚青龙珏,让月儿转交给曹镇主,说是日后曹镇主愿意什么时候来东苍都可以,这里便是他的第二个家,这外甥回舅舅家,哪里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呢?少主你说是吧?”
此话一出,上官昆阳惊喜叫道,这兴奋时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个箭步冲到了武玄月面前,追问道——
“你说的可是实情?不是骗我的吗?”
武玄月浅笑道:“这种事情月儿怎么可能会骗少主呢?这不,为了证实月儿话的真实性,月儿此番前来正是带着青龙珏而来,为的就是大小昆阳少主心中的顾虑。”
说着,武玄月从自己袖管中摸出了青龙珏,递到了上官昆阳的眼前。
上官昆阳急切心情,一把夺过武玄月手中的青龙珏,细细看过,生怕自己看走了眼,手中之物有诈——是赝品。
这时,上官昆阳一边细细打量手中之物,嘴巴还在不停嘟囔道——
“这怎么可能呢?皇叔怎么可能会把它赠给云飞呢?皇叔这是怎么想开的呢?”
武玄月在一旁听得可笑,小声附和道——
“这事还不是拜少主所赐,若不是少主极力撮合,只怕龙王陛下不会想到这一步,赏了他曹云飞这青龙珏?”
听到这里,上官昆阳凝眉回头,疑惑道:“我?这事有关我什么事情呢?”
武玄月笑着解释道:“当初是不是少主帮西疆办了两国互通商务贸易的官牒?”
上官昆阳拧着眉头,点了点头。
武玄月继续道:“当初是不是在少主的选妃大典上,少主多次为曹镇主正身证明,他是你们权族的后代?少主仗义,在自己选妃大典上多方抬举曹镇主生母的身份,这才提醒了龙王陛下曾经单薄的兄妹之情,大概是出于良心弥补的缘由,龙王陛下这才赐了曹镇主这一块青龙珏,并允准今日午间月儿邀请曹镇主来朱雀宫中用膳的请求。”
听到这里,上官昆阳恍然大悟间,却不知道为何,心头忽然冒起来一阵阵的醋意。
上官昆阳脸色一沉,嘟着嘴埋怨道:“切~我跟皇叔说了好多次,想要邀请曹镇主来我东苍做客,他都不同意,为何你一说他就愿意了呢?”
这时,坐在前排的武玄华回头倚着桌面看好戏,听着上官昆阳的可笑而又幼稚的言谈,他无奈嗤笑,暗自笑道——
这不是废话吗?谁让你蠢,凡是只会直来直往行事,有什么想法不会谋划,就直不楞登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龙王陛下厌弃你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由着你的性子任你胡闹呢?
武玄华与上官昆阳交好多年,自然对方什么心思,他摸得透
透的,那个官场白痴,能在权族活到现在这么久,说白就是靠山硬,若不是他父亲和叔伯照应,就凭他上昆阳的脑子,不知道在官场死了多少回了。
武玄华依然不动声色,静静观察局势,眼神时时刻刻盯着武玄月的一举一动不放。
武玄月还是一副从容不变的笑容,缓缓解释道——
“少主这是误会了什么吧。大概是远香近臭的缘故,这亲人间都是这般,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嫌弃,越是疏远的关系,却是顾念着客气和体面,才会步步谦让,月儿想着龙王陛下心里是一直想着昆阳少主的,只是大概你们关系太近了,龙王陛下阻拦昆阳少主是爱戴而非疏远,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会严苛的道理,皆是如此。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月儿有了空隙可钻。”
听到这里,上官昆阳斜着眼睨了武玄月一眼,没好气道:“你这张嘴倒是伶俐,什么话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倒是有几分道理,也不讨人嫌,也不怪我家皇叔认可你,还有……那曹云飞喜欢你……”
上官昆阳这话虽然酸里酸气,却不失正直。
武玄月倒是喜欢上官昆阳的个性,在权门这是非曲直没有界限的地方,他上官昆阳还能够这般正直地活着,倒是洒脱自然,不附庸俗世故。
武玄月呵呵一笑,张口道:“月儿可以当少主是在夸月儿吗?”
上官昆阳撇了撇嘴,不耐烦得嗯了一声。
武玄月上瞟了一眼,满眼的鬼机灵,她微微一笑道——
“所以说,这既然是昆阳少主促成权义两国的友谊,而月儿自然不敢居功,月儿这才要邀请昆阳少主一同赴午膳,这青龙珏若是通过昆阳少主之手,亲自交给曹镇主手里岂不是更好吗?”
听到这里,上官昆阳眼中闪烁一丝欢悦,而后又黯然了几分。
只见他双手抱着青龙玉珏在胸口,脸上露出了几分落寞之色。
“我想……他更喜欢交给他此物之人的……是你吧……”
武玄月愣了一下,而后轻蔑一笑,挑衅道:“竟没想昆阳少主还是如同从前一般,没有一点长进,凡是只是虚张声势,到了关键时刻就当了缩头乌龟,平白将那大好的机会让给了别人,而后自己躲在暗处痛哭流涕,用眼泪感动了自己,却感动不了任何人!”
听到这里,上官昆阳登时瞪眼怒目,勃然大怒——
“放屁!本少主什么时候躲在暗处痛哭流涕了呢?”
而此时,武玄月脑海中回荡的则是,那一年他还是个十岁孩童时,在乾青宫前,抱着诏书痛哭流涕的模样……
武玄月冷冷一笑,继续道:“凡是想要就去争取,所谓从成全都是给那些无能之辈的掩饰之词,因为没有能力追求幸福,却又不想被人冠以懦夫之名,这才要给自己找一个退路,说是成全也是一种幸福!喂,少主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能够做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抱着其他佳人,不为所动吗?”
说到这里,这简直是说到了上官昆阳的痛处,上官昆阳脑补曹云飞抱着武玄月亲亲密密的模样,自己恨不能拿着砍刀劈了这一对狗男女。
眼看上官昆阳眼神凶狠了几分,武玄月惯会做戏,她欲擒故纵欲要夺去青龙珏,故意激怒上官昆阳。
“既然少主有意让贤,那月儿就不客气了,不如就把这青龙珏还给月儿,由月儿亲自交给曹镇主去!”
谁想,武玄月这手还没有碰到这青龙珏,上官昆阳登时猛地一抓手,双手死死护着那青龙珏,恶狠狠地骂道——
“想得美!凭什么我功劳让你这丫头去讨好呢?我上官昆阳还没有傻到这一步。”
武玄月听到这里,她脸上露出邪坏一笑,登时转过身去,一边上前一边念道——
“曹镇主没准已经在我朱雀宫中恭候多时,无奈这课堂进度缓慢,月儿到现在还没有讲学一个字,时间就飞逝而去了,龙王陛下给月儿下了死命令,每日一课,势必要讲到各位爵爷贝子的心里去,若是月儿的进度完成不了,这尚书房的灯火就会一直点下去,怎样?各位爵爷贝子现在可否让月儿讲授这第一节课了呢?”
一听到曹云飞没准已经到了朱雀宫中,却以为自己闹情绪,一直阻碍武玄月讲学,上官昆阳这才知道着急,虽是一万个不情愿,却还是迈开了步伐,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讲你的课吧!少数废话,直接进正题就是!”
武玄月回眸一眼,眼角露出微微笑意,而她的眼神落在武玄华脸上时,对方是一副赞许笑意而视,算是对武玄月收复纨绔子弟手段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