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古镇怪谈16

罗青橙手僵在半空中，准备好的话都被咽回了肚子里，怀疑人生地看了看酒柜中自己的倒影，大概可能也没有那么差吧。

她身边余子铭也呆住，险些送入嘴里品尝的酒喷出来，因为激动还呛得咳嗽了几声：“他，他怎么去拿了一趟冰，连人都变得心如止水了啊。”

“恐怕是知道了什么吧，所以才故意疏远我们的。”秦策推测道，刚才丹尼尔明显是拒绝和他们有过多接触的表现，不然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的情绪转变也太大了。

但秦策看着罗青橙有那么一丝尴尬和无措的反应，觉得画面似乎变得有趣了一些。

余子铭摊手：“那怎么办，我们直接上去问话吗，丹尼尔还能搭理我们吗？”

在场子里追着人一直问，只怕更加会适得其反吧。

“你们身上的钱都给我吧。”许博言站起身来，把几个人今天打工挣的钱都收集到了一起，走向在吧台里的服务生，不知道侧头跟他说了些什么。

只见服务生点点头，去了后场，没过多久，离开的丹尼尔又一次到了四人的面前，脸上不情不愿的，看向罗青橙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热情了。

他手上抱了一瓶酒，正是许博言刚才去做的事情，他用他们的钱能买到的最贵的一瓶酒，并且指名要让丹尼尔这个调酒师来服务。

丹尼尔作为酒吧的员工，客人提出来的合理要求自然不能拒绝，虽然心里面不想这么做，但是毕竟是打工人，对于老板的要求，也不可能理直气壮地拒绝，只能冷着脸又过来了。

他看向几人的神色带着怀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刚才我去后面取冰的时候，碰见了相熟的保安，说下午的时候，有四个人过来找过我。”

难怪他会有刚才那样的反应，原来是知道了他们过来打探消息的事情。

不过这样说开也好，事情会变得更简单，秦策开门见山：“丹尼尔先生，我们确实是特意来酒吧找你的。”

“找我，我还没有这么有名气吧，而且，我在镇上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们。”丹尼尔现在被迫待在这里，语气里也透露着对他们的不信任。

秦策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实不相瞒，我们是唐人街警方新招募的一批警员，近期在整理卷宗的时候，发现了陈继当年曾经报警过，说是有人意图谋害他并致哑的案件，觉得其中有纰漏，还有能调查的空间，所以过来了解情况的，你当年跟他是邻居，应该知道不少的内情吧。”

这是他们今天过来之前就想好的托辞，警员的身份具有迷惑性，而且在丹尼尔明显已经对他们不是很信任的情况下，亮明警员的身份其实是有一些震慑作用在的。

果然丹尼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倨傲的神色少了一些，不过还是没有轻易妥协：“你们怎么证明自己是警员。”

罗青橙适时地掏出了警员证，她手一直是在桌子下面的，等到丹尼尔提出质疑的时候，取了一张传单出来对折再对折，她亮给丹尼尔看了一下，就又收了回来。

“不过陈继都已经死了，现在还有重新调查的必要吗？”丹尼尔显然是不愿意过多谈起此事。

表明身份之后，秦策语气也强硬了起来：“需不需要重新调查，是由我们警方来辨别的，我们现在是在办案，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了解到，你曾经跟陈继有过不止一次的争吵，能跟我们说说原因吗？”

他把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拿了出来，一副准备开始做笔录的架势。

丹尼尔再不甘心，也不可能直接跟警员叫板，当年这件事他被传讯过一次，还记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左右不过再重复一遍就行了。

“我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总是会在凌晨的时候才下班回家，然后白天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都在休息，陈继有早上起来读书的习惯，租房的地方隔音效果不好，我被吵醒了好几次，导致睡眠质量变差，精神也不是很好，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了，所以才会去找他争论。”

丹尼尔快速地把这些事情讲完，又补充了一句：“我都跟过来调查的警员讲过，也都做过笔录，当日的行程也都如实交代，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虽然是陈继报案的，后来他不是也没再追究吗？”

秦策配合地点了点头：“笔录我们确实看见过，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你也不用如此排斥。”

“只是陈继当时反复提出一定是有人陷害，上头领导不知道怎么想着，看着线索不完善，才又派我们几个人过来确认一下的，你既然无罪的话，我们当然不可能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的。”

他又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一副真的不是很在乎这个案件的样子。

见他们真的已经没有再追究的意思，丹尼尔心中的警惕才又少了几分。

干他们这一行的，平日里见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了，自然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性格，知道他们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之后，他的态度又发生了细微的转变。

“你看，你们如果早就说好自己是新上任的警员，我作为良好市民，一定会好好配合的，哪里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我还差点以为你们别有用心呢，毕竟这世道，坏人也多。”

“你说的是，是我们方式不当了”，秦策顺势道了歉，“我们还注意到，陈继自杀之后，您就立即搬离了唐人街，方便问一下原因吗？”

“当然，想必闹鬼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在镇子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还有人被杀害，我觉得害怕，才从那个地方搬了出来。”

丹尼尔又压低声音：“而且那地方晦气，那可是死过人的小楼，谁知道陈继会不会重回故地，危险得很。”

秦策一脸我懂你的表情：“可以理解，不过还需要记录一下您当天的行程。”

丹尼尔十分配合：“陈继出事的那天，我照常白天休息，是在十二点钟的时候醒过来的，还在洗漱的时候，听见楼上有些慌乱的声音，大概是他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之后打翻了什么。”

“之后大概十分钟左右，又听见了楼道里面忙乱的脚步声，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那天照常上班，下了班之后回去睡觉，什么都没做，然后就是第二天早上，警察过来敲我的门，我正好在厨房，早餐都还没吃完呢，就被带去警局审讯了。”

秦策听到这儿，忽然把笔一甩，嘭的一下合起本子。

“怎么了警官。”丹尼尔心里突突的。

秦策抬高声音：“你一直说自己昼夜颠倒，怎么偏偏是警察刑讯你的那一天，那么巧合地早起在吃早饭，是不是你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提前起床的！”

“没有的事。”丹尼尔立马反驳。

秦策仍旧条理清晰：“而且这件事不是发生在近期，按理说让你回忆当初的事情，时间点总是要稍微回忆一下的，你却根本不用思考就提了出来，是不是因为反复练习了多遍，这些早就想好要应对的话，已经扎根在心里了？”

“不是这样的！”丹尼尔未曾想过，这位警官前后的转变会这么大，明明刚才一脸和善，还带了点被领导逼迫的烦闷在。

最关键的是，丹尼尔确实心里有鬼，没想过早就定案的事情会再次被翻出来，让他来不及提前准备，此时除了苍白无力的结束，什么都做不了。

余子铭趁机也拍案而起，朝着丹尼尔指指点点，大声喊出那一句经典台词：“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句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说完之后，他满脸都是骄傲的神色。

罗青橙很想告诉他不要做得太过，万一等一下露馅就不好了。

不过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丹尼尔在连声的质问下，早已经败下阵来。

他们把丹尼尔带到了酒吧的一处包厢当中，对外说辞是将这里征用为暂时的审讯室。

通过丹尼尔的讲述和他们已知的事情，他们大概推测出来了事情的走向。

——

那时候，第一次被打扰到的丹尼尔穿上鞋子，睡眼惺忪怒气冲冲地跑到顶楼去，敲开陈继的房门：“你能不能不要在早上的时候这么吵闹，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睡眠了。”

陈继本来正在用心朗读，一下子被人打断了思路，一打开门就看见面露怒色的丹尼尔，下意识带上些歉意：“你好，我是声音太大了吗？”

丹尼尔见他无辜的模样，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刚才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清吗？老子是让你安静一点！”

“我已经迁就这边住户的时间了，九点钟也不算太早吧，别人这个时候要么已经去工作，最不济的也已经起床了。”陈继仍旧耐心解释道。

丹尼尔心烦意乱，不想跟他过多交流：“我是上夜班的，你以后早上能不能安静点。”

“抱歉先生，但是我早上诵读的时候效果会比较好一些，如果……”

他还没说完话，又被丹尼尔厉声打断。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总之你不让我睡好觉的话，我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留下这句狠话之后，丹尼尔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