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守灵04

正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能从猫妖的眼皮底下逃脱出来，明安的名字才会传播出去，传到孟家所在的城中。

而孟家老爷昨天所说的想办法，便是去寻这位明安居士的位置，毕竟有赵家的事情在先，如果能找到他帮忙的话，总归是安全的多。

许博言不解：“这明安既然能从猫妖手里救人出来，怎么不直接在当时将猫妖除掉。”

岳林打听得还算仔细，且不算这猫妖之前修炼成人的时间，自从她被诛杀诅咒开始，也过了将近两百年的时间。

而这明安居士，年龄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说是初出茅庐也不为过，能从猫妖手底下救出赵家的其他人已经算是很厉害了，至于要降伏猫妖，他大概是没这个本事的。

秦策沉思道：“我们本来今天还想着去鸣庄看看的，还有赵家埋棺材的墓地也值得一看，只不过路上需要消耗这么长时间的话，晚上很有可能回不来。”

“你们想去的话，问题也不大，”岳林补充道，“其实鸣庄距离我们的直线距离也不算太远，只是因为中间隔了一座高山，而马车只能沿着官道绕行，才会比较慢，如果穿山而过，大概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样就稳妥许多了。

而听岳林说，被派出去找明安的人还没有消息，他居无定所，经常云游，只能祈祷他正巧还在近处，能感觉到孟家这次的妖气。

此刻天已经大亮，孟府有人才敢过来，看见王素素的情况皆是心里一惊，没人敢上前。

王素素此刻的状态十分狼狈，不过至少是恢复了神志，没再挣扎了，她头发散乱到一处，看着十分可怜和无助。

陈笛看见她的样子，上前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不过大家怕她再发病，还是没有解开绳索。

作为夫婿的孟安，看见已经到了可以离开灵堂的时间，就抛下自己的发妻，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王素素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目光一冷：“他敢丢下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秋喜过来的时候上上下下打量了罗青橙好几遍，确认她没受什么伤之后，才似劫后余生一般，只是面色愁容未减。

“夫人，昨夜总算是熬过去了，今天白日还是在府中好好休息吧。”

罗青橙看了秦策一眼：“我跟大少爷准备出门去散散心，昨夜在这灵堂离待着，实在是觉得可怕。”

秋喜点点头，扶上罗青橙的胳膊：“好，那我让府上的人准备马车，跟您一起出门。”

“我跟秦……我跟大少爷去就好了。”

带上不相干的人路上可能会不太方便，而且如果跟秋喜说实话，说是翻山越岭去鸣庄的话，她肯定又会担心了。

他们里面还穿着素服，只是在外面用的衣衫盖住了。

虽然只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却已经在城内传开了，从孟府出去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经过的行人都是绕着走的，显然是害怕沾染到晦气。

几人坐在一辆宽大的马车上，能装下他们几个人，罗青橙朝着窗外望了望，她本来还挺喜欢这个时代古色古香的建筑，但是现在却没了欣赏的兴致。

岳林说的那座山名叫丰灵山，他们的马车只能停在距离山脚半里路的地上，而后徒步过去。

他们身上穿着繁琐的古代服饰，冷不丁走上这么长的一段路还有些不太适应。

余子铭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安放那一头的长发，他放在脖子上盘了一圈，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古代人也太麻烦了，留这么长的头发，我感觉头都变重了。”

今天是个晴天，他们能依靠太阳大致地辨别方向，行至半途的时候，还看见前面有一处破庙。

虽说距离大大减少了，但是爬山也算是一个体力活，他们就想着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毕竟这么荒凉的山上，能见到一处破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破庙的门半掩着，罗青橙推门而入，还险些将破败的门直接推翻，有日光照进去，能看见漂浮在空气当中的灰尘，整个庙里面更是落着一层厚厚的灰，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就连刻意压住脚底走的几步，都能带起来一团烟尘。

岳林找到庙中还算空旷的地方整理了一下，废弃的稻草还能当作简易的坐垫：“至少在这里不用风吹日晒的，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好不容易能找到这个地方，大家也都没什么抱怨，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

这座庙的地方其实很小，罗青橙挑选的位置距离神像的位置很近，她抬头看了几眼台子上立着的神像。

这应该是一座山神庙，雕刻的山神像也比较简单，衣服很是普通，也许是因为长久失修的原因，身体朝着一边歪倒着，有甚至有条胳膊都因此断了，破碎的石块还落到了地上几块。

山神像的前面是一处供奉用的祭台，不过上边只有个孤零零的香炉，里面几乎连炉灰都没有，看样子这山神也没什么信徒。

制作神像用的石料跟罗青橙平日里见过的不太一样，是深绿色的，里面不知道混合了什么，还增添了几分灰白。

只是，这庙中每一处地方，都是布满尘土，而这处山神像……

虽然石料的颜色冷眼一看也是落灰的样子，但其实只是石头本身的颜色，上边实际上干净得很。

罗青橙起身走到石像跟前，用指腹在上边抹了一下搓了搓，果然没有半分脏污。

莫非是有人长期过来擦拭的结果。

她又仔细看了看山神像的面庞，身体的其他地方看着只是随意雕刻，而那张脸相比起来可是精致太多了。

是很有震慑力的凶狠模样，方形的脸，目光直视前方，双眼睁得很大，给人一种很有威严，难以靠近的感觉。

秦策注意到她的异状：“怎么了青橙？”

罗青橙心里犯嘀咕：“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有人专门过来祭祀山神。”

“怎么可能，这里面走一步都呛死，除了我们谁还会来啊。”余子铭颇为嫌弃道。

想想也是，但山神像这么干净就很奇怪了，她一直想着事情，所以手还是顺手放在山神的腿上，一直没拿下来。

“你能不能别摸我大腿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在现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更是清楚。

陈笛惊得站了起来：“谁在说话？”

罗青橙紧张地抬头往上看，刚才的声音，似乎是从自己的头顶传过来的，而且手底下还有微微的震动感。

她立马把手收了回来，还朝后退了一步。

那山神像从表面上看着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罗青橙就是觉得，他活了过来。

“是神像在说话？”秦策走到跟她并肩。

罗青橙目不转睛地盯着山神像：“好像是的。”

她应该是不小心，惊扰了神仙吧。

方静拿出砍骨刀：“不会这么倒霉吧，昨天的猫妖没遇上，就要被困在这山神庙里面了。”

她话音刚落就成了真，更多的灰尘和稻草结在庙中飞扬起来，不仅呛鼻，还让人几乎都睁不开眼，砰砰两声，山神庙的大门就直接从外面关了起来。

“什么情况啊！”余子铭惊呼。

陈笛试图推开门，发现没有一点效用，刚才摇摇欲坠的门像是被焊住了一样，没法推动半分。

许博言也走到门口试了一下：“我们被困住了。”

“你们这些凡人，为何来此处惊扰本山神？”

大家背过身去看，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正倚在山神像的边上，头发胡乱松散地披着，甚至还挡住了他自己大半个视线，他还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腿，正好是罗青橙刚才碰到的地方。

罗青橙抬眼过去，正好跟这老头儿对视。

她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这大概就是庙中供奉的山神。

只是……这山神的形象，实在是跟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即便不是什么高大威猛的样子，面相普通她也能接受，可是现在，却是乞丐模样，面上铺满皱纹，一副风烛残年的状态，完全看不到一点神仙的样子，大概只有都是男人这个特点跟山神像是符合的。

破烂山神看了她一眼：“就是你吵醒的我？”

如果可以的话，罗青橙真不想回答，而且她本意也压根不是要吵醒他。

罗青橙不想惹到他，语气和善道：“我只是看您身上落灰了，所以想着帮您掸掸灰，绝对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

“撒谎！”山神连胡子都差点竖起来，“我是仙体，会自动屏蔽掉凡间的灰尘，不可能落到我身上的。”

就您这幅尊荣，罗青橙在心中暗自腹诽，把他放到大街上，也跟那些沿街乞讨的叫花子没什么区别，哪里有神仙会是这样的装扮。

像是看透了罗青橙心中所想，山神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姿态端庄许多。

“人不可貌相，神仙也是，你们别看我穿得如此朴素，内心也是极为高尚的，也难怪近些年来能飞升成仙的人越来越少了，心灵不纯净了，哪里还能参透仙道。”

他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莫名有些那种民间随处可见的老人胡搅蛮缠的感觉，让罗青橙心里也安定了些，看上去，这山神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样子。

“山神大人。”

山神斜睨过去：“叫我丰灵。”

此处是丰灵山，他大概是继承了山头的名号。

罗青橙又恭恭敬敬：“丰灵大人，我们家中有妖怪作乱，您既然是这里的山神，庇佑百姓，不知能否帮忙除妖。”

丰灵抱起胳膊，不愿搭理她：“我贵为神仙，怎么能随意就接受凡人差使。”

一块神像的碎石正好又落了下来，砸在丰灵的脚上，他一下子抱住脚痛呼了几声，随即意识到不对，抬头一看，面前几个凡人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余子铭也不害怕了，语气带着怀疑：“他真是山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