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守灵05

长得不像也就算了，连自己神像上的石头掉下来，都能被砸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丰灵气得吹胡子瞪眼，嗓门很高地反驳：“我当然是神仙。”

只是声音再大，也掩盖不住他显而易见的心虚。

罗青橙试探着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去除妖，你们神仙难道看见人间有妖怪作乱，可以置之不理吗？”

丰灵觉察到这几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不再倨傲，只得道出实情：“我不想去是因为我身上根本没什么法力，别说妖了，连凡人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说完之后，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们。

原来他被分配到这丰灵山做山神不过才一百多年，而他也是过来上任之后才知道，丰灵山是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信徒都没有半个。

一想到上一任山神跟自己交接时脸上的悦色，他当时还以为是前辈对后辈的鼓励，后来才知道其中是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在的。

丰灵山香火几乎接近于无，就连普通人都很少过来，加上他是才飞升成仙的，身上仙力本就低微，又随着百年的时间日渐消磨，现在也只是空有仙体，并无仙力了。

唯一所剩无几的微弱仙力，也都在刚才关门的时候被他佯装声势用掉了。

也难怪刚才他们寻求帮助的时候，丰灵是那副神态了。

秦策问：“这是属于你的秘密吧，你如果不告诉我们，我们也只会觉得是神明不愿意帮忙而已，压根不会知道你是个没有仙力的神仙。”

丰灵随意地坐在了台子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已经几十年没见过人了，好容易遇见你们几个，再不找人说说话，感觉自己都快闷死了。”

余子铭苦着脸：“我说山神大人，您就没有点什么至交好友，能叫过来帮帮忙的？什么土地公啊，或者月老也行啊！”

“这个，”丰灵语气磕巴起来，面色带上一丝羞赧，“我们神仙之间的仙情往来，也是需要依靠人间的香火来支撑的，我没有香火，所以……”

“所以你在仙界没有朋友是吗？”余子铭无情道出真相。

没想到好不容易碰见个神仙，还是个废物神仙，什么都做不了的。

罗青橙指了指紧闭的大门：“丰灵大人，劳驾您把门打开行吗，我们还有事情。”

他帮不上忙的话，就只能继续他们今天原本的行程，去鸣庄了。

丰灵作出一个送客的姿势：“那，那你们就走了，我也不留你们了，还有这门其实刚才就能打开了。”

许博言伸手推开，明亮的日光又洒进破庙当中。

他们没再久留，临走前，罗青橙被叫住。

“小丫头，这东西送给你！”

罗青橙一回头，慌乱中接住了丰灵扔过来的东西，到手里之后才发现是一块很普通的深色石头，表面光滑，但也跟刚才上山途中见到的那些没什么差别。

“这是……”

“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是由我的一块真身塑成的，虽然我身上法力所剩无几，毕竟上面带着仙力，如果遇到危险，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

罗青橙神色讶异：“为什么给我？”

“总归你们大老远过来的，我代表丰灵山周围的百姓欢迎你们。”

丰灵似乎很在意自己没能帮上忙的事情。

罗青橙短暂沉默了一会儿：“多谢。”

秦策忽然开口：“我们还没跟山神大人说吧，山下如今在我家作乱的，是一只在人间霍乱多年的猫妖，每次现世都会带走几条人命，您在丰灵山多年，应该或多或少有听说过吧？”

丰灵摇摇头：“没有啊，我不是说了吗，我连活人都难见几个，哪里还能听说这些事情，你们不是还有要事吗，我就不留你们了，唉，你们肯定也不会再来了，又得清静一阵子了。”

他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余子铭撇着嘴，脸上浮现出荒谬的表情：“这世道，连神仙都能当着我们的面逃走，那个明安居士究竟靠不靠谱啊？”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还是先出发吧。”许博言率先迈开了脚步。

离开之前，秦策又看了一眼重归沉寂的山神像，现在但凡有别的人出现，绝对不会相信这里还会有神仙镇守。

罗青橙并排跟他走稍微落后一点的地方，张口问他：“你觉得丰灵给我的这块石头，能有用吗？”

秦策只是设想：“所有在副本中出现的东西我们都不能忽视，你要好好保管着，说不定就能救下你的性命呢。”

“你刚刚……”

“怎么了？”秦策转头过去看她。

“没事，我只是在想，等会儿去鸣庄，能不能问到有用的信息。”

罗青橙本想问他，刚才丰灵都已经明显拒绝了，他怎么还又提起来猫妖的事情，但是细想想又觉得。

从上个副本开始，秦策作出的每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后面看来，完全都是正确的决定，这让她对秦策升起来一股莫名的信任，只要有他在，自己就能精准地避开危机。

接下来果然如同岳林说的那样，他们甚至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更早地到达鸣庄。

岳林昨天来过，径直带着他们去了赵家。

“赵家原本也是富贵人家，但是经过去年的事情之后，整个家族就开始一蹶不振，现在也是门第冷清，没几个人在了。”

七人现在正站在赵家的门底前面，这座府宅很大，但是却能看出来其中的苍凉和落败，就连守门的小厮都没有一个。

推门进去之后，园子布满落叶，是许久没有人打扫的样子，不仅是大门口，就连这宅子里也没有下人。

岳林带着他们，轻车熟路地到了主人的房间里。

“你怎么又来了？”说话的是赵家现在的主人，赵习。

去年赵家将猫妖的棺材入土之后，整个家庭就开始分崩离析，赵家人死了几个，家中的下人也悉数被遣散，其他人的兄弟姐妹更是不敢再待在鸣庄这个伤心地。

到现在为止，竟然也只剩下赵习一个人，还有个从小就跟着他的书童陪着。

秦策朝他行了一礼，语气十分和善：“赵公子，我是孟家的长子，现下孟家遭受了跟赵家同样的劫难，所以才特意赶过来，寻求帮助的。”

已经有昨天岳林的询问在先，赵习倒是也没觉得特别冒犯，而且或许是因为觉得同病相怜的原因，他态度很好。

“昨天我已经跟这位岳管事说过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秦策表明来意：“我们想请你带着，去墓地看一看。”

赵习脸上闪过一抹讶异，就连身子都坐直了些：“你们不害怕吗？”

秦策微微一笑：“怕又有什么办法，已然身处其中，总得相信办法解决才是。”

“说得也有些道理，你们是夫妇吗？”赵习看了看他身边的罗青橙。

秦策目光一顿，随即点点头：“她是我的妻子。”

“看见你们安稳的样子，真好”，赵习回忆起来以前的事情，“我跟我家娘子，也是像你们一样恩爱的，可惜那时候，她第一个被拖进了棺材，后来更是横死当场。”

赵习的妻子并不幸运，当时从棺材出来之后也是发了失心疯，后来明安居士来的时候，已经妖化，是回天乏术的状态。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去，什么也做不了，后来事了的时候更是觉得愧疚，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到现在。

罗青橙能看出来赵习是个真性情的人，她上前一步，很是真心说着：“我们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出现转机的情况，都想着能够好好地，一起活下去，所以今天才会前来。”

赵习整理了一下衣袍：“你们随我来吧。”

赵家墓地就在鸣庄郊外，通过墓地的场面也能看出来赵家之前丰厚的家族底蕴。

“就是这里了。”赵习开口。

猫妖埋葬之处远离墓地中心，处在最西方，只是一个简易的土坟，坟前立着一张空白的墓碑。

罗青橙向他道谢：“赵公子，既然已经把我们带来了，你就先回去吧。”

他们接下来要刨坟，曾经为猫妖守灵的赵习如果参与的话，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危险，还是不要牵扯无辜的人进来了。

赵习转头离开：“我去我夫人的坟前看看，你们请自便。”

“那我们就开始？”余子铭撸起袖子跃跃欲试，光天化日之下刨别人家坟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干。

许博言拿出行李箱：“我来吧。”

他利用行李箱将那一堆土全部都转移到了旁边。

地面之下开始露出来木材的痕迹，一口眼熟的棺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跟孟家灵堂当中的那口看着并无二致。

方静旋着手中的砍骨刀：“这棺材里面应该也是空的吧，开来看看。”

“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秦策低着头看脚下的棺材，伸手指了指，“这上边有第七颗封棺钉。”

灵堂当中的棺材只有左右各三枚，而现下眼前的在棺材的正前方，还钉着一颗。

陈笛猜想：“那就是守灵结束的时候，等入土了才会钉上最后一枚吧。”

方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也就是说跟现在没什么关系了，怎么样，开不开？”

得到几人认同的回答之后，她直接用砍骨刀将那几枚钉子砍断，再把棺材板推开。

确实如同王素素所讲，是空的，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放。

秦策用手撑住跳进了棺材里面，仔细观察着表面，在前面位置发现了一个不是特别明显的印记，也就是半个手掌的大小。

那是一只灯盏的形状，灯盏是黑色的油彩，而焰火则是没有半分杂质的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