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凛冬将至15

罗青橙送出去的第一份礼物，是送给她那时候去的第一户人家，那个叫做乔安的小男孩家里。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乔安的父母还在讨论，担心孩子不能成功参加王室遴选的事情。

等到明天一切都揭晓之后，他们就该庆幸了。

照常是从烟囱溜进去，罗青橙把乔安想要的加湿器小心摆在了他的枕头边上，稍微想象了一下他明天见到这个礼物的模样。

肯定会很开心和惊喜，说不定还能记下自己在他梦里的样子很久呢。

罗青橙轻轻摸了摸乔安的头发跟他道别，才又赶往了下一家。

——

圣诞节当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秦策他们三位公主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

余子铭抽着嘴角，双眼无神地坐在梳妆镜前面，看着侍女在自己的脸上又抹上一层粉底。

“还不够吗？”

“三公主，今天可是会在国民面前出现好一会儿呢，一定得保证气色好才行。”侍女这样说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盒腮红，细心地扑在他脸上，红坨坨的一块。

他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妆面完成之后，又被侍女塞进了一件很紧的裙子当中。

余子铭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前几天的时候，这些侍女都要控制他们的饮食了，稍微有点肉这衣服是真穿不上啊。

好不容易都结束了，他走路都有点费力气，跟另外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发现他们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老许，我有点后悔这两天让你帮忙去找吃的了，我感觉腰一圈都被挤在一起，内脏都不太好了。”

余子铭吸着气走路，步子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衣服被撑破了。

许博言也不好受：“再坚持几个小时吧，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花车庆典的路线的起点和终点都是在王宫，数辆花车从王宫正门开始出发，会绕着两城中间那条巨宽的主街走上一圈。

然后绕过中心广场，再返回到王宫当中，再由国王进行致辞，就正式结束。

他们三位公主，在庆典开始之后，就要登上首辆花车前面的空处，而后随着巡游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回来。

三个人都穿得光鲜亮丽的，就负责在这场花车庆典当中，享受国民的赞颂和尊敬，像是花瓶一样走个过场。

至于罗青橙她们就隐藏在宫墙下聚集的国民当中，等花车再次返回来的时候，就是霍林出手的契机。

那时候所有国民都会簇拥在王宫脚下，等候国王进行隆重的演讲，讲述堪宁国接下来一年的发展和计划。

而桑蒙一行人作为重要的大臣，也会在城墙上跟王室站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揭露真相之后，他们就算想要搞小动作也没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花车又掉头朝着王宫的方向驶来。

等到最后一辆也接近宫墙的时候，车上突然传来了爆炸声，整个堆满装饰物的车头被炸飞一片，惊得所有人都迅速远离，还以为是遭受到了什么恐怖袭击。

侍卫队也如临大敌，一部分在疏散人群，另一部分去车前查看。

霍林和同伴顺势挺身而出，她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扩音器，在同伴的保护下，站到那片刚刚被疏散的空地当中。

字字句句，将以桑蒙为首的多年恶劣行径揭露出来，引得一片哗然。

桑蒙着时候正站在城墙上距离众人比较远的地方，在霍林一开口就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趁着别人都还在震惊的时候，从城墙下来，往王宫后山跑去，想着去寻求圣使的帮助。

他步伐慌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被人发现，而且还是在今天这种日子。

刚才出头的那个女人，他完全没有印象，从前应该没见过，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么多事情的。

王宫里有些侍卫看见他行色匆匆，但碍于他的权力，也没人敢上去拦。

桑蒙很迅速离开了王宫，进到圣地里去，因为他一路小跑过来的，身上本来就带着汗，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下层的温度要比平时温暖许多，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炎热。

没看见圣使的踪迹，他恭敬地喊了几声，还是在一个角落里面找到它。

只见圣使的手上还抓了几个坚果，正在缓慢地进食，听见有动静之后，朝着桑蒙的方向看了两眼。

桑蒙心中有点疑虑，他可是从来没见过圣使吃这么正常的食物，不过他来不及多想，现在重要的是自己自身难保的事情。

事情已经暴露，得想办法让圣使帮忙逃脱才行，桑蒙快步走到了小刺猬的前面，语气带了些焦急：“圣使，我们做的事情被某些不长眼的人发现了。”

他急得把刚才的事一股脑全部都说了出来。

但空气安静得很，圣使也没什么反应。

桑蒙以为圣使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心情不好，在纠结还要不要打扰他，最后还是心中的担忧战胜了本能，他大着胆子又重新问了一遍。

一阵清脆的骨头声响起来，原来是刺猬抱着的坚果没拿稳，骨碌碌滚到了地上，刺猬想着去拿，就不小心碰到了边上的骸骨，压根没再给桑蒙一个眼神。

桑蒙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今天的圣使，有点太像一个真正的刺猬了。

静下心来，他又发现了环境温度的不同，一下子把刺猬抓在手里辨别，发现自己被欺骗了。

他立马意识到今天宫墙底下的行动不是突然袭击，那些人早就提前做好了谋划，那真正的圣使又去哪里了？

慌乱之中，他意识到圣地应该是已经被人发现了，这里已经不算安全，他赶紧起身就要快速离开。

爬楼梯到上层的时候，他听见了门口处传来的脚步声，刚才在城墙下面站出来的陌生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里。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对方人很多，桑蒙完全没有逃出去的胜算，倒是能先静下心来跟他们聊上几句。

霍林上前两步，语气冰冷：“这么多年了，你背地里做了这么多阴暗的事，现在所有国民都已经知晓了你们的阴谋，还不快束手就擒，向国民们忏悔。”

桑蒙却并不这么认为，他梗着脖子，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明明我为堪宁国做了这么多好事，就连国民们对我都是尊敬和爱戴的。”

“我带着国家走到了今天如此繁荣昌盛的景象，他们也得到了利益，应该感谢我才是。”

霍林看向他的眼神冰冷得很：“你还不知悔改吗，你就错在丝毫不把别人的生命放在眼里，生命和时间是人类最珍贵的东西，你却将他们随意取用。”

身边有人听不下去了，也忍不住质问桑蒙：“即便你确实为国家做了很多事，但你能保证不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和声望？”

霍林看着桑蒙不知悔改的样子，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冷血的人，才让她跟母亲天人永隔。

她冷笑一声：“你等着看外面的人，他们知道了自己孩子失踪之后，其实是被吞吃入腹的无辜父母们，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之后，会不会也想将你拆吃入腹呢。”

桑蒙仍旧没意识到错处：“难道因为区区几个孩子，他们就忘记曾经得到的好处吗？”

霍林目光中淬着冷意：“你看看吧，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九个大臣，还有你们的爪牙，都已经被王室侍卫控制起来了。”

“对了，如果不是有侍卫在的话，恐怕王宫外面的国民都能直接将他们撕碎，你们这是在欺骗国家，欺骗所有的人，就连王室中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桑蒙自知已经无法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却还想着一线生机。

“你把圣使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他看来，圣使手中有着无限的力量，是任何人都不能将其打败的，这里也应该不会马失前蹄。

说不准正躲在什么地方，伺机出现再把他们救出来呢。

霍林想到了罗青橙，昨天听她的意思，大概这时候已经跟着伙伴离开了。

她又开口：“你口中的圣使，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总有人愿意挺身而出，让所有的人都看到真相。”

“以后堪宁国的孩子们，再也不会受到你的荼毒，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边上有人上去把桑蒙钳制住，他完全反抗不了，又被用绳子绑起来，等着接受国民的审判。

桑蒙看了霍林几眼，反复确认：“我们之前认识吗？”

霍林勾起嘴角：“你大概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拼尽全力，把你们抓住的原因吧。”

“我曾经也是被选入进入圣苑的人，就因为在山洞里暗无天日昏睡的五年，我的母亲病重离世，让我再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这个国家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家庭存在，几百年来你们杀害和破坏了无数个家庭，现在也到了该接受惩罚的时候了。”

桑蒙心中忽然涌上一抹恐惧，他有些磕磕巴巴地开口：“你，你准备怎么做。”

“我说了不算，你们会被交给所有国民来审判。”

桑蒙眼见着已经无力回天，戚戚然坐在了地上，他大概能猜测到，从今往后等着他的，大概只有无穷无尽的囚禁之日。

跟那些曾经被困在山洞中的孩子没什么差别。

圣诞庆典的突发事件，举国上下都哗然，不过涉事人员很快就全部被控制起来。

等到王室想要送给霍林奖赏的时候，她却已经独自离开了，如今财富已经不是她想要的，只要能将桑蒙绳之以法，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今天过后，她会像跟罗青橙说过的那样，带着母亲的骨灰，去到温暖的南方生活。

到时候她会有新的朋友，然后忘记在这里发生过的所有不堪和痛苦的事情。

离开之前，她在酒吧坐上了一整夜，想着兴许还有机会碰上同样离开的罗青橙跟她告别。

不过直到天蒙蒙亮，第一束晨光照进酒吧的时候，想念的人还是没来。

霍林这才带着行囊起身，罗青橙大概跟自己一样，已经在去到她想要的未来的路上。

那就祝她前路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