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港市内,整个龙家墨港都已经因为龙驹河的大怒而乱成了一锅粥,甚至会议室内也能听到他失望透顶,伤心欲绝的咆哮。
“她怎么能这么做?我拿她当女儿,结果她竟然勾结外人谋害我,还污蔑自己的亲生妹妹!”
龙驹河气得满脸通红,在重重保镖的保护下很快就忍不住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坐在了椅子上,捂着心口,脸上仍旧不时的闪过一丝狰狞的痕迹。
而一旁的龙舞则立刻担忧的握住了龙驹河的手:“爸,您别伤心了,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因为姐姐干下的蠢事气坏了身体。”
龙驹河好不容易才逐渐平缓了下来:“我不是生气,我是失望,你姐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我虽然对她严厉,但一直都拿她当亲女儿看待啊!”
龙驹河当然不会懂得他至今为止的偏心究竟对龙雯有多大的影响,而龙舞也只是真挚的握住了父亲的手,甚至眼眶里还和龙驹河一样,充盈着闪烁的泪花。
“我知道,我也失望,您还是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也是您体检的日子,公司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打理。”
龙驹河痛苦的闭上眼睛,缓缓点头:“还好有你在,龙舞,这样一来就算我发生什么意外,能把墨港市和龙家托付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这等于是当众宣布并且确定了龙舞作为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因此龙舞也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刻惊喜起来:“是,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只不过等到龙驹河被保镖们带着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龙舞一个人之后,她才靠在董事长的专属靠椅上,撑着额头,忍不住在欣喜之余,露出了些许担忧和紧张的神色。
虽然这次自己算是急中生智,硬是靠着气势躲过了这一劫,但同样说明她的计划已经暴露了,至少张晓凡那伙人以及龙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打算,也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干些什么。
想到这类,她就忍不住懊恼的咬牙,事情好不容易计划到了这一步,偏偏多出了这么一群搅局的人。
连带着龙雯也是一样,一直以来都被自己看不起的废物姐姐,偏偏成为了自己通往成功的最大障碍,这才是真的讽刺。
“看起来我们的龙小姐碰到了一点小麻烦啊。”
龙舞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轻佻声音吓了一跳,立刻起身,环顾四周,直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才立刻转头。
光头上的疮疤,阴恻恻的笑容,左丘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双手插兜,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龙舞的身后,正百无聊赖的靠着墙壁,笑容并不带什么喜悦的情绪。
龙舞被吓得不轻,不过还是强装镇定,缓缓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应该说过你不要在墨港集团露面,你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吗?要是我暴露了——”
“不只是你,我也会跟着完蛋,这点我很清楚。”
左丘抛着手中的飞刀:“我来这里只是好奇而已,为什么精心准备的计划失败了,而且那支昂贵的神经毒素也被你扔进了水里不知所踪?”
“不要明知故问,我今天差点就暴露了。”
龙舞咬了咬牙,胸脯跟着她的呼吸起伏:“偏偏在我动手之前出现,如果不是我急中生智的话,现在早就完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要提防那个张晓凡,宁浩会派他过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关键不是张晓凡,是我姐姐才对。”
龙舞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外人说的话对我爸来说跟放屁没什么差别,我不担心他能对我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
“但我姐姐可就不一样了,必须让她放弃对我的指控,不然留着迟早是个心腹大患。”
左丘皱了皱眉:“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掉你爹才对,祝盛苍公子可是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龙舞冷着脸抬头:“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事,滚出去!”
左丘意外的没有生气,只是缓缓站了起来,颇为讽刺的鞠了一躬:“那我就祝你好运吧,龙小姐。”
“不过我话也说在前头,如果我们判断你没有能力继续计划的话,那我们就会自己动手,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左丘的身形缓缓退回到了会议室的角落阴影中,随即直接消失不见,只剩下龙舞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室内,半晌,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必须去亲自见龙雯,然后想办法让她放弃之前的指控和主张
而另一边,在墨港市远郊的乡下,张晓凡依旧在苦思冥想,试图找到能在不动手的情况下解决问题的方法。
可惜的是,直到入夜之后,张晓凡也没想到什么好的法子,来打破现在的困境。
在乡村庄园的院子里,张晓凡等人一边烤火,一边试图讨论出一个法子,但是从来到这里开始,众人便一直保持沉默。
龙雯裹着毛毯,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而孔淑云则是百无聊赖的喝着酸奶,何伟奇坐在对面,紧盯着炉火,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大家真的打算就这么坐上一晚吗?”张晓凡挑眉说道,“至少聊聊今天的心情也好吧。”
孔淑云不爽的皱眉:“还能有什么心情?说实话,当时要是我手里有刀之类的东西,巴不得捅那混蛋几刀,你说一个人怎么就能做到这么卑鄙呢?”
连孔淑云都气的不要形象,可见今天的事情究竟恶劣到了何等程度。
“归根结底,还是龙驹河的偏心作祟,他潜意识里就觉得龙舞更优秀,更贴心,也更值得信任,面对我们这么严厉的指控,他本能的会想着偏袒小女儿也不奇怪。”
何伟奇试着冷静的分析道,不过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唯一的问题是,我们现在不仅没能修复和龙家的关系,反而和龙驹河结下了梁子,想要让他们重回宁家,难度只怕是更大了。”
“而现在该担心的是龙驹河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墨港市就会落到龙舞的手里,到时候整个省东都有转头祝家的风险。”
何伟奇叹了口气:“到那时候,这场决定长湖省今后的商战局势无疑会骤然突变,我们本来不该这么轻率的过去,至少也得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才行。”
孔淑云有些不服气:“是啊,然后再拖延一下,拖到龙驹河嗝屁了,还要证据有什么用?”
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赶时间,张晓凡确实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暴露目的,但奈何时不我待,继续拖延下去的话指不定就会出什么意外。
当然,急功冒进的代价也就是这样了,张晓凡等人尚且只是受到了挫败感的打击,但是龙雯的心境究竟如何,张晓凡几人可猜想不到,同时也不敢去猜。
“早知道当时就强硬点了。”孔淑云还在抱怨,“现在想来,那时候要是我们坚持己见,龙雯的气势上再强一点,指不定就逆转局势了呢?”
张晓凡摇了摇头:“哪有这么简单,龙驹河摆明了更信任龙舞,当时那种情况,只要龙舞死不认账,我们就无计可施,而且拖得越久,情况就越对我们不利。”
“至于动手之类的更是自讨苦吃,无非是让我们处于舆论的下风而已。”
何伟奇给篝火里加了几根柴火:“我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今后墨港市和宁家乃至其他地域之间的关系会不会进一步恶化,万一真成了这样,咱们可就闯大祸了。”
气氛再度陷入了沉默当中,只不过这次龙雯直接起身,朝着院子外走去。
“等等,你去哪?”张晓凡立刻起身拦住了他,“现在可是晚上八点多。”
龙雯看了张晓凡一眼,极为苍白的笑道:“抱歉,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这话摆明了是在扯谎,张晓凡现在担心的是龙雯万一有个什么想不开,那样的话自己可就麻烦了。
“听着,这事并不怪你,你也已经做到了最好,不要因为他人的过错迁怒于自己,更不要轻视自己,明白吗?”
面对张晓凡的告诫,龙雯点了点头:“我知道,放心吧,我出去到处走走,散散步而已,一会就回来。”
等到龙雯离开小屋,何伟奇才担忧的说道:“你真的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看看她那状态,随便找个地方跳河都不奇怪。”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张晓凡轻声应道,随后便不露声色的轻轻跟了出去。
龙雯独自一人沿着一条小河岸边前行,说实话,现在的她不仅没有混乱,反而出人意料的清醒。
巨大的打击之后,她终于能从头到尾,审视至今为止自己不像话的人生,以及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的原因。
随后,她站在一处河崖边上,凝视着远处乌云层层中的月色,再往下一步就是汹涌的深水河区,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熟水性,只要跳下去,便绝无生还可能。
关键是,自己是否有踏出这一步的勇气,或者说,面对死亡的勇气。
在鬼门关徘徊的边缘,龙雯最终还是缩回了脚步,而他身后,则赫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龙雯松了口气,下意识的认为是张晓凡,但是当她转身的瞬间,看见的却是此时此刻自己最不想碰见的一张脸。
就像是一面月色下面对自己的镜子,戴着截然不同的倒影,让龙雯更加显得窘迫已经卑微。
“姐,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离开了墨港市,而且还和那群宁家的人一起躲在这种乡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