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第二天去上班时,天下起了雨,不同夏日的瓢泼,是细密得缠绵那种,落在人的肩头上,像长了一片毛茸茸、白茫茫的草。
以至于温软到了公司,稍微一拂,便是满手的水意。
于然然按照着惯例见缝插针地来堵几句,“大清早的,就玩湿身,是想给谁看呢?”
温软翣了翣眼,没理会她,径直往工位上走去。
于然然不死心,踩着高跟鞋笃笃跟上,“温小姐这几天陪人陪辛苦,应该没时间看娱闻,来,我跟你说说发生了”
“你没有事情做吗?”
温软回过头,眸光清冷笔直地看过来,宛如一双手,倏然扼住于然然的脖颈,脸色因而铁青得厉害,“你什么意思?”
温软笑了笑,没有半分暖色,“好歹是个编辑,连话都听不懂?”
温软将垂在胸前的发挽在脑后,嗤然之声紧接而上,“是了,你肯定听不懂,不然你怎么会没事干呢?”
言辞暗含嘲讽,语气逼仄如剑,不留半分余地,拂得于然然勃然大怒,“你不过就是个三陪货,还有脸去嘲笑别人?我劝你每天早上起来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模样有多不堪吧!”
繁杂的办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或戏谑、或讶然、或好奇的目光宛如雷达扫射过来。
温软瞬间心紧,耳边嗡嗡的响。
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时光,温顾两家关系分崩离析,她的父亲被指证涉嫌违规购置,顾聿铭和她断了联系,她在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中,沉默地上学听课,放学回家。
于然然看她出神,自以为攻到要害,嘴角得意扬起,“有句老话怎么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大家同事一场,我还是得关心关心一下你那天,李小姐打得你疼不疼啊?”
温软抬眸,正对于然然俯身凑上来的脸,以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疼,你也该忍着,毕竟谁叫你是小三?”
于然然双手环在胸前,趾高气昂得轻哼,“但我也挺佩服你的,诈骗犯的女儿还敢去攀顾先生,简直”
温软眼眸一沉,垂在两侧的手指动了动。
于然然瞧见,紧咬的牙关迸出轻嗤,“怎么?想打我?”
温软瞥开对视的目,轻淡摇头,“没有。”
于然然呵然有声,“没有?我看你就是有,怎么听不得我说你爸?”
温软蝶翅似的长睫凛凛睁开,嘴唇刚翕,贺婷冷着一张脸忿忿走近,“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争吵,公司是不是给你们派的任务少了?让你们闲的厉害?”
贺婷转过头,厉眼将于然然上下一扫,“上次说得你都忘了?”
于然然蠕了蠕嘴,“主编,我没有,我刚刚才给你发了文件”
“我看了。”
贺婷眼皮轻掀,“叫你写主城映像,不是叫你些乡村风光,风马牛不相及,要不是你的学历白纸黑字的证明,我还以为你小学没毕业,完全听不懂人话!”
霎时间,四周迭起戏谑声。
于然然涨红了脸,怒瞪着温软,“那她还不是,来这里十天半个月就只出过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