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才那冷寂样的眼神是错觉,温雨泽又扬起了平常一贯的温润笑貌,“来看看你。”
说着,温雨泽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她手机屏幕,眼底有暗色涌动,“我上次来找本来是想和你说的,不过顾先生在……”
温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是怔了怔,用一种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口吻说着顾聿铭,“他一直这样子,我身边就是个刚成年的男孩,他都不准别人太靠近。”
温雨泽悄悄攥紧了手,“是吗?”
温软点点头,“你想和我说什么?如果是关于……”
温软秀眉微微蹙了起来,“那就没必要说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表情,温雨泽就明白自己的感情对于她来说是怎么样的负担。
他不由想起俞树炜的话,讥讽地弯起嘴角,“不是那个事,是其它的事,你有空吗?到你楼下咖啡厅坐坐。”
或许是害怕温软会拒绝,温雨泽舒然了一口气,双手插着兜,就如同初见那样,脸上带着布莱恩的神气,“我就要走了,就当满足我最后的心愿。”
温软坐在喧杂的咖啡厅里,讶然问:“你怎么要走了?”
温雨泽拿着银匙缓缓搅着咖啡,苦涩的香气顺着这个举动蹿了上来,扑得他有些皱了眉,“工作找不到,只能滚回伦敦干老本行了。”
温雨泽能进Mode能力绝对不再话下,这么说可能只是让自己安心。
温软默了默,捧着桌上的拿铁喝了一口,“打算什么时候走?”
即便猜到她不会有任何挽留,但温雨泽听到她这么问,心头还是忍不住窒了一下,眉头耷出苦涩的意味,“好歹也挽留一下,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怎么这么绝情。”
温软笑了笑,“我不挽留你,才是对你好的。你能力很好,不过你习惯外国的节奏,不懂这里工作还要顾虑人情往来,我当时还在想,要是你找到了工作,肯定容易碰壁,还不如回去工作,活得也自在些。”
温雨泽听出她的一语双关,抿了口咖啡,涩到极致的味道正好抚平了他心尖突起来的苦意,他舒了口气,还是没忍得住的,把嘴角耷了下来。
“我找你过来,一是为了跟你说要走了,二是想问问你……”
他微抬了眼,看着黄澄澄的天光打在温软精瓷的面孔上,将那双微勾的狐狸眼耀得十分冷艳,忖了忖,才继续道:“你以前是不是得过精神病?”
放在杯壁上的手紧了紧,温软抬起那双波澜壮阔的眼,看着他,“你突然问我这个做什么?”
温雨泽心沉了一瞬,顷刻间便讪笑着挪了俞树炜教他的借口,解释道:“没,今天早上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跟我说了这些”
陌生电话?
是西地背后的人?
她听王强还有靳白说了,但凡接触西地内幕的记者,最后不止记者自己,更是他们的家人朋友都被牵连了。
温软有些慌张,“那人是怎么说的?”
温雨泽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温软,她一向都是沉着的、冷静的,什么时候会是这样,把惶乱写在脸上的。
所以,俞树炜说的是真的?
温雨泽想着,只觉得一颗心杳杳沉进了渊薮,把他的灵魂扽到了天远之外,他听到自己孤寂的声音还在说:“那人还说你是因为爸爸的事,所以才有的精神病,你和顾聿铭……也是因为这样才像现在这样,一直没有在一起。”
温软听到心脏砰砰的跳,“那人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他想干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砸过来,让温雨泽根本无法应对,只是很快的,温软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温软打开来看,是孙老师发过来的消息。
【若生妈妈,若生不见了。】
温软站起来,脸色一下煞白
孙老师见到温软,是十五分钟之后了。
温软一双眼红透了,“若生呢?若生不是在学校里,怎么就不见了?”
孙老师安抚着她,“若生妈妈,你先冷静,我刚刚问了门口的保安,没有看到若生出去,但是查了监控,发现有一段时间,录像是缺失的……”
温软没有一点质疑这是西地背后那人干的,不然怎么能这么只手遮天。
温软浑身打着哆嗦,她努力捏着食指保持着冷静,“若生不见的前一秒在干什么,准备干什么?”
孙老师尽量安抚着温软的情绪,回答她的话,“在自由活动,都在教室里,他说想上厕所,就去了卫生间,结果很久没回来,我去卫生间找他,这才发现若生不在了。”
温软心凉了半截,急得在孙老师面前走来走去,还不住地咬着手指,“所以从我过来,到你发现,这中途至少隔了有四十分钟至一个小时,一个小时!都过去一个小时候了,他能去哪里?他平常那么乖,就是开门都知道没有大人不会开门的,所以他绝对不会自己跑出去,肯定是有人劫走的他,你们校门口的保安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吗?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
她越说越急,像是柴火堆浇上了烈油,有着灼痛人的力量。
孙老师见状,连忙安抚她,“若生妈妈你别担心,我们都报警了,警察过来翻看外头的录像,应该……”
能神出鬼没把这里的录像都给删掉,外头的那不是更轻而易举。
而能够做出这样事情的……只有西地!
温软脸都煞白了,所以是她,是她非要调查西地,所以若是才会被他们掳走的?
自责、懊悔所有的情绪都涌上了她的心头,冲得眼前迷滂滂的一片。
她知道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更不是自责的时候,但是,她没忍得住的,哆嗦着那双手,拨通了电话。
一声响后,那边传来了金属质地的声线,明明那么冷,却又那么让人觉得可靠。
温软闭上眸,眼泪滑下,“顾聿铭,你过来帮帮我,若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