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千总,算我一个!”
马成功举起手道:“俺就算死了,可以给我兄弟挣一份家业,没想到老子的命这么值钱,一百亩地,一千多两银子,值了!”
刘明遇望着孙长庚道:“孙长庚,记录,马成功!”
“俺儿子今天十二,快该说媳妇了,有了这一百亩地,可以说个好人家!”
刘永顺举起手道:“也算我一个!”
“还有俺!”
勇气是会被感染的,随着马成功、刘永顺、李栓柱、赵虎等人纷纷报名,接着天字局的老人们几乎全部报名。
记录名字可把孙长庚累得够呛,直到最后,他直接掏出花名册,也不记录名字,直接在某个人的名字后面打勾,按手印。
火器司的把总是一名茂山卫的百户,叫陈全,他是一个老兵痞子,将近四十岁,一口大黄牙。
“千总,俺能不能参加!”
“可以,规则一样,临战不退,分配一百亩地,至于田地好坏,最次不低于二十亩上田!”
随着火器营陈全举手,天字局一千两百多人,就一百多人没有举手报名。
刘明遇没有强求,大手一挥:“饭菜抬上来,吃个够!”
这一次,刘明遇也下了血本,没有在商城里兑换麦子,而是花了一点四声望,兑换一石大米,同时,刘明遇也兑换了一部分罐头,将罐头与大米混合在一起,煮成粘稠的粥。
全局将士一千一百多人狼吞虎咽,士气陡然升高。
卢象升看着士气陡然升高,心中也松了口气。
他拉着刘明遇道:“你不会真想发给他们一百亩地吧?”
“不发行吗?”
“可,一百亩地也太高了,本朝可没有这样的先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没错,可是大人有没有想过,他们本来就不是当勇夫的料,他们只是一群缺乏训练的农民?”
刘明遇非常认真地道:“他们心里没有什么大义,只想让自己,让自己的家人过得好一点,你不能保障他们家属的利益,给再高的赏格也没用,因为他们是要拿命去拼的,而且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斩获首级,万一他们阵亡了,一家人都得饿死,谁敢去拼?”
卢象升叹了口气道:“现在居然要靠银子来激励他们去杀敌了,忠义之道居然敌不过几两白银,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大人……”
刘明遇压根声音道:“其实,你给不给还不是在你?我们这些人,从现在开始,已经是死人了!”
刘明遇吃完饭,就带着全部的火药,推着大车,沿着官道,朝着良乡县城行驶而去。
好在此时天寒地冻,路面冻得硬梆梆的,加上月亮正亮,并不影响行军。
卢象升望着天字局的最后一名士兵离开军营,眉头拧在一起。
雷时声道:“大人,我们右营也想要天字局的赏格!”
“每人一百亩地?““正是!”
“斩首五两?”
“必须滴!”
“伤了给十两,阵亡给二十两?”
“没错!”
“可……”
说完这话,卢象升的脸色更加苦闷了。
十万亩地,他还可以用抄家的方式,获得。
可是右营有两千多人,这就是二十万两地,他哪里去搞三十万亩地?
雷时声满意地离开,接着李重镇也来求情。
“准了!”
杨世恩过来!
“准了!”
卢象升的脑袋顿时头大如斗。
一万余人的天雄军,一百多万亩地。
卢象升可以预想到,接下来,他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良乡县城,此时陷入一片火海,城中里不断传来妇女的哭喊声和惨叫声,还有建奴的狂笑声,很多建奴在各幢房子里窜来窜去,搜寻着财物,不断有人被杀死,整个城池都变成了地狱。
良乡县城的县衙里,知县大人的尸体正躺在地上,旁边则是一名如同小猫一样的女子,低头哀哀痛哭。
镶黄旗甲喇额真车尔格是弘毅公额亦都第三子,而额亦都则是满清开国五大臣之一,他在去年年初的时候,跟随贝勒阿敏率军征朝鲜,朝鲜国王李倧降,定盟而还。因功升为固山额真理政事。
这是一个拥有着甲喇额真协助旗主的官职,如果按照八旗每个旗算作一个旅的话,此时的车尔格就是上校团长兼旅参谋长。
车尔格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一边露出享受的神情。
就在这时,一名包衣过来道:“主子,南边过来一支南蛮军!”
车尔恪微微一愣道:“有多少人马?何人率领?”
“有一千多人,观其旗号是天雄军天字局!”
“局?”
车尔格微微一笑:“爹个鸟,真是好胆,千把人也敢来送死!”
由于明军胜少败多,建奴军队的将领普通对明军非常轻视,要不然,塔布伦这个牛录额真也不敢以区区百骑之众,就向大名府义军上万人马进攻。
还不等车尔恪下令,旁边一名正在火堆旁边烤着羊肉的备御道:“主子,让奴才去吧!”
备御,甲喇额真也是五备御的总兵,车尔恪麾下有五个备御,也就是牛录额真。
车尔恪点点头道:“行,别丢我们钮祜禄家的人!”
“主子放心!”
钮祜禄博罗是车尔恪四弟的大儿子,也是车尔恪的亲侄子,这个人情他肯定要帮,他已经升为固山额真理政事,皇太极与阿敏那些破事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取代阿敏,成为固山额真,也就是旗主,最不济也是一个副都统。
甲喇额真是钮祜禄家的,现在也是为钮祜禄博罗铺路。
临近天快亮的时候,钮祜禄博罗率领麾下牛录三百余骑,浩浩荡荡来到城门口,朝着天雄军天字局所在的方向奔袭而去。
天字局仿佛并不知道建奴已经来袭,他们的表现非常业余,甚至连尖兵也不派,就这样如同一字长蛇阵,推着装满物资的大车,闷着头赶路。
“得得得得……”
马蹄声响起,三百余骑策马狂奔,在大平原上,骑兵就是这么骇人,哪怕只有区区几百人,也能营造出千军万马集团冲锋才有的声势,令人胆寒!
眼看着建奴骑兵越来越近,刘明遇大吼道:“点火!”
随着火把点燃在大车上,大车上的物资,纷纷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粮食烧糊的味道。
刘明遇大吼道:“全军撤退,跑……”
天字局的众将士一脸不解。
“执行命令,跑啊!”
刘明遇匆忙扭头就往后面跑去。
三四百辆大车,纷纷燃烧起来。
钮祜禄博罗一看这个情况,并没有立即追击这群明军士兵,他知道让明军跑半天,他们一个急冲锋,还是可以轻松追上去。
但是,粮食是最宝贵的资源,一旦烧完,那就全完了。
三百多车,至少有三四千石粮食,足够上万大军吃上一个月。
“救火……”
钮祜禄博罗一边命令士兵救火,一边愤愤的盯着狼狈逃跑的明军士兵。
然而,粗心大意的建奴并没有发现,在燃烧的大车上,此时还有嗤嗤的声音,空气中还有一股硝烟弥漫的味道。
然而,钮祜禄博罗毕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才十六岁而已,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
就在刘明遇跑出车队四五百步之时,他转身望着正在前面救火的建奴,一边喊着:“三、二、一……”
“轰隆,轰隆……”
马车上藏着的火药,纷纷爆炸。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开始四面八方冲击着正在救火的建奴骑兵。
火药形成的冲击波,肆无忌惮的撕裂着建奴的铠甲,建奴的铠甲,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甚至无数建奴被冲击波抛向空中,形成漫天血雨!
刘明遇不等建奴反应过来,举起破军道:“杀建奴!”
“杀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