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民族其实并不是什么以血缘形成的部族,只要一个部落强盛起来,就会有无数部落自称是某个部落。就像当初,匈奴在冒顿单于的改革下,逐渐强大了起来,整个草原,几乎都以匈奴冠以族名。
后来,匈奴衰落,鲜卑崛起,草原上又从东到西,成立鲜卑一百多个大小部落,其中比较著名的则有慕容鲜卑、宇文鲜卑、拓跋鲜卑、段部鲜卑、秃发鲜卑等,再鲜卑衰落,则是突厥崛起,从土门可汗成立突厥汗国,再颉利可汗,短短五六十年,突厥就成了地跨万里,控弦百万的强大帝国。
现在的建奴也是一样,海西女真四部,其中里面有很多是蒙古人,没有了勇士可以抓,反正他们也形成了习惯。
这其实并算太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装备和战马。
皇太极兴奋的道:“范卿所言极是,那刘明遇小儿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劲,年纪轻轻便打下了一片基业,建起了一支铁军,更造出了威力无比的巨炮,简直就是我大金的克星!如果他胸怀大志,只怕本汗……幸好,通过这次交易,本汗算是看清了他的成色,他无非就是一介武夫,有勇无谋,贪财好色,这样的人物固然让人头疼,但终究成不了大事!”
范文程深以为然的道:“大汗英明,刘明遇左右无非就是英布、彭越那样的人物而已,汗王以前真的把他看得太重了。”
皇太极哈哈大笑。宽河之战,大金大军真的让明军的大炮给炸惨了。明军一炮轰过来,他们便人马俱碎,那血肉横飞、内脏乱抛的惨状,不知道成了多少幸存下来的大金武士的噩梦。
阿巴泰、莽古尔泰、豪格等人遭遇炮击时的惨状都心有余悸,特别是豪格,连手都在发抖,可见那恐怖的炮击已经把他给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皇太极也非常忧心,那动若雷霆、静如山岳的刘家军军步兵方阵,还有那锋利的兵刃,坚固的铠甲,威力如此惊人的大炮,这仗还怎么打?
不过,皇太极不愧是一代雄主,目光之长远,思维之敏捷,远非常人能比,从那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那些依附于大金的晋商设法查探刘家军和天雄军的机密,得知刘家军没军饷自己挣,没兵器自己打造,装备起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不说,还赚得盆满钵满!
刘家军与天雄军不同,天雄军与关宁军一样,全部依靠大明朝廷,兵刃铠甲和军饷,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明大臣可以牵制天雄军。只是刘家军完全不一样,大明朝廷对于刘家军的影响力很小,几乎可以忽视不计。
更为关键的是,刘家军建立的兵工厂,火炮厂、火枪厂、火药厂、铠甲厂、兵刃厂已经形成了规模,坚固的铠甲,锋利的长枪、破军刀、还有大量的弓弩,这是一支完全独立的军队。皇太极当时就晋商集团想办法大量采购刘家军的装备,从装备上来分析刘家军的弱点。
在他看来,刘家军炮兵之所以如此强大,靠的就是甲坚炮利,只要将这些铠甲和装备弄过来慢慢研究,大金一样能够弄出同样的铠甲和兵刃,凭借着建奴的骑术和勇气,可以将刘家军打得屁滚尿流。
本来他满以为想弄到这等关乎国家命运的军国利器难过登天,而他也作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万万没想到晋商竟如此轻易的得手了。这让他在惊喜之余,也对刘明遇这个他忌惮入骨的对手多了一层轻视:这等镇国利器也能轻率卖人,可见此人跟以前那些与他打过交道的明军将领没什么区别,强点有限!
“让范家继续跟刘明遇交易,设法收买他,实在不行,就找机会干掉他!”
皇太极咬着牙下达了命令。他没法不咬牙,死在刘明遇手里的满洲勇士实在太多了,还搭上了鳌拜和硕讬这个贝勒。
范文程道:“汗王放心,对付这种涉世未深,而且贪财好色的家伙并不难,以范家的实力,要将他拉拢过来实在太容易了!”
事实证明,他小看了刘明遇。这是个非常可怕的错误,他小看谁都不能小看刘明遇的。
就在范文程和皇太极嘀咕着如何暗算刘明遇的时候,刘明遇正在陪化名范建的范永斗那个家伙扯皮。
“范建先生,你是生意人,肯定明白,一分价钱一分货!”
刘明遇让范建的一名扈从,举着一支长枪。
刘明遇抽出破军刀,开始摆姿势了,范永斗看得一愣,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本能的觉得没好事。
说时迟,那时快,刘明遇大喝一声,一记力劈华山,破军刀带风斩落,嚓的一声,那名扈从手中的那杆长枪用杂木制成的枪杆被齐刷刷的斩断!
接着就是第一杆,第二杆,第三杆,直到砍断了五杆长枪的枪杆,范永斗的心像被小刀剜了一下似的,痛得厉害,五杆长枪啊,虽然只是枪杆,得值不少钱了。
刘明遇将破军刀替给范永斗道:“范健先生,你看看,这刀可曾卷刃?你要是拿着这种刀,面对手举长枪的敌人,还用担心吗?来一个砍一杆,来一对,砍一双,这样的刀,一柄卖给你三十两银子,一点都不亏!”
范永斗嘴唇哆嗦起来:“多少?”
“三十两银子?”
“对,谁咱们这么投缘呢?”
刘明遇一脸认真地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卖给别人,肯定是三十两银子每柄,卖给你,那就二十五两,一柄刀便宜五两银子,五千柄就是两万五千两银子!怎么样,够意思吧?”
范永斗摇摇头道:“这太贵了,就算是上好的雁翎刀也用不了二十两银子……”
“别拿那些破烂跟我的刀相提并论!”
刘明遇指着以前库存里砍不了几刀就会卷刃的雁翎刀道:“麻烦一下,拿着!”
那名扈从接过刀。
刘明遇挥手同样一计横扫。
“当啷……”
范永斗扈从手中的那柄雁翎刀应声而断。
刘明遇大笑道:“这种破刀有什么用?别说用来砍建奴,就算蒙古人的牛皮铠甲,能不能一刀砍开?要不你试试?这种刀根本就砍不穿建奴白甲兵的铁甲,连红甲兵的铁甲也砍不动,勉强可以对付无甲兵,现在呢?这长枪杆,我一刀可以斩断五杆!你们说,这种既砍不死人的刀,要它有什么用!”
“太贵了!”
范永斗摇摇头道:“能不能再便宜点!”
“可以,每柄三十两银子,爱买不买!”
刘明遇不怀好意地盯着范永斗道:“你已经浪费了本侯的友谊,说话小心点!”
范永斗忍不住抽自己的嘴巴,惹了刘明遇,两万五千两银子扔了。
刘明遇摆摆手道:“过来!”
几名亲卫推着一辆大车过来,上面摆放着一捆捆长枪。
刘明遇枪杆长度超过三米半,枪头和枪樽加起来长度也达到半米,加起来足有四米长。最绝的是,它的枪头并不是常见的麦芒状,而是窄长的剑形,还开了深深的血槽,锋刃泛着幽冷的寒光。
范永斗低呼一声:“这是步槊!”
刘明遇拿起一杆长枪,随手舞出一朵漂亮的枪花:“这是我们刘家军军特制的长枪,丈八长枪,步骑两用,当然,骑兵专用的还要长两尺,枪杆的弹性也更好,一杆长枪十五两银子!”
范永斗想讲价,可是想到了刘明遇这不讲理的方式,他又头大如斗,小心翼翼地道:“冠军侯,这太贵了……”
“告诉你,本侯做的可都是大生意,三五千支别来我这里丢人,至少要一万支起售!”
于是,刘明遇从范永斗卖了一万具钢铁铠甲,四十五万两银子的进账,外加一万支长枪,十五万两银子,再加五千柄横刀,十五万两银子。
累计共计七十五万两银子,至于民用产品,刘明遇倒没有太黑,一口铁锅五两银子一口价,又卖了三万口。
于是,刘明遇这个家伙的口袋里又多了一大笔钱,共计九十万两,然后转手卖了范永斗二十万斤低碳钢。
低碳钢一大特色就是软,拿它来做螺丝、螺帽之类的零件还行,如果要拿它制造兵器,倒也不是不能用,只是性能嘛,比起秦代的青铜剑来,恐怕好点有限!
当然,如果建奴懂得低碳钢淬火、渗碳等一系列工艺的话,这批低碳钢的强度还是可以提高的,只是成本嘛……绝对能让他们哭昏在厕所里!
“刘家军不负责送货,你们自己组织车队过来运输!”
刘明遇提醒道:“最近草原上可不太平,需不需要刘家军负责押送?当然,这押送费用可不低!”
“需要多少银子?”
“每名士兵一个月五两银子,吃喝另算!”
“额,我们商号有自己的伙计!”
范永斗对刘明遇最大的印象就是太黑,太贪了。
不过,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范永斗乐呵呵的告辞,而同样坑到了一大笔钱的刘明遇也乐呵呵的亲自把他送了出去,两个人一团火气类似的情景在将来还会不断上演。
奸商和冤大头永远是一对好基友,基情直到永久。
哪怕是软钢,刘明遇的卖价却不低,一斤就是两钱银子,二十万斤,也不是一百吨,售价四万两银子。
有了这将近一百万两银子进帐,刘明遇的财政危机,总算缓解了一些。
还没有等正式交货,刘明遇直接把猎骑兵团的团长何大清、副团长萨力布、督导员方文山叫到刘家军军部。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我可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柄刀、一枝长枪,都不能流入建奴手中!”
刘明遇非常认真地道:“办好了有赏赐,办砸了……军法处置!”
“保证完成任务!”
何大清、方文山和萨力布刚刚离开,刘宗周急匆匆地跑进刘明遇的军部。
“哎,刘大人,您这是……”
刘宗周一脸严肃的望着刘明遇道:“冠军侯,听说你给晋商交易了一大批钢铁和武器?”
刘明遇淡淡的道:“没错,二十万斤软钢……”
“万万不可!”
刘宗周急道:“冠军侯有所不知,那晋商与建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将粮食钢铁等军国利器高价卖给建奴,牟取暴利,如果侯爷将钢铁卖给晋商,用不了多久,这些钢铁便会变成建奴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