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旺说得非常对,皇太极率领的建奴与蒙古聪联军依仗着数量上的优势,在一个上午,反复冲锋了十几次。
虽然用五名民夫替一名弩兵装填弩箭,可那些民夫很快体力就跟不上了,毕竟,要拉开射程远达二百二十步山桑弩是需要很大力气的,一轮轮激烈的对射下来,他们渐渐吃不消了,射出去的弩箭开始变得凌乱。
谢春旺见势不妙,只能请求林丹汗出手,林丹汗麾下的蒙古武士体力虽然充沛,可装备上的差距,让守军方面付出了较大的伤亡。
在这种情况下,陈全也顾不上隐藏实力了,四门三寸炮虽然不足以压制建奴的十数门红夷大炮,不过他们却带来了研发中的手榴弹。
这种手榴弹与后世的手榴弹并不算是一样的东西,主要是这种手榴弹就是一颗用生铁铸造而成,如同葡萄一样的空铁罐,每枚里满装四百二十余克黑火药,采取明火点燃式引爆。
随着战壕里的守军士兵不再向进攻的建奴和蒙古骑兵发射弩箭,建奴和蒙古联军士兵毫不迟疑,继续加速上前,他们高呼着,怪叫着,准备一举夺取盐湖镇外围的第一道防线。
“手榴弹,投!”
随着第四守备团的前线军官发出命令,五六十枚新研制手雷背景冒着黑烟飞出壕沟,落在蒙古与建奴联军骑兵中间,随即升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
只要团火球升起,好几骑连人带马浑身喷血,惨叫着倒了下去。别看这玩意在刘明遇眼中,狗屁不是,但是在刘家军士兵眼中,这玩意就是大杀器,只要抡出去,别说是蒙古装备的劣质轻装骑兵,铁甲骑兵也一样被炸翻。
仅仅五六十枚手榴弹就打退了一波足足五六百骑的进攻,接着蒙古联军又一次整队,展开了进攻,只要蒙古和建奴联军骑兵进入壕沟的二三十步之内,马上就有人大喊:“用手榴弹!用手榴弹!”
初时是一两个人在叫,应和的人则越来越多,很快,所有人都在大叫:“用手榴弹!用手榴弹!”
随着这种原始版本的手榴弹第一次投入实战,就取得不俗的战果。很快就成为了第四守备军应对蒙古与建奴联军的大杀器。
“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密不透风的爆炸巨响猛然响起,压倒了千军万马的嘶喊,蒙古和建奴联军骑兵骇然把目光投过来,只见进攻的骑兵中间火光冲腾,弹片横空,好些战马被爆炸冲击波直接掀翻,没被掀翻的也被以爆速飞来的弹片和钢珠击中,压抑的惨叫声从那密不透风的头盔里传了出来。
面对以爆速飞来的杀伤破片和钢珠,再厚的铠甲也没用,排成密集队列冲杀的骑兵被弹片割麦子似的一丛丛的割倒,死伤枕籍!
这一幕很快就引起了皇太极的注意,当然,这种进攻盐湖镇城的战斗,并不值得皇太极注意,所以他一直并没在前线,而是在距离盐湖镇足足五六里的山岗上,遥望着战场。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武器?震天雷吗?他们居然弄出了可以单兵携带的震天雷?”
皇太极劈手揪住一个同样面色发白的鲍承先,嘶声厉喝道:“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告诉本汗?为什么?”
鲍承先也有些委屈,他投降建奴已经七八年了,七八年的大明有多少变化?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做到事无巨细全部了解?
鲍承先作为曾经大明的参将,对于明军那种类繁多的火器并不陌生,在明军的火器库里就有震天雷,建奴没少品尝它的滋味。
这玩意就是一个装着大量铁钉、锅子碎片的木罐或者陶罐,点火后扔出去,轰的一下炸翻一大片。问题是这玩意少说也是十几斤重一个,只能用来守城,勉强用于野战也得用投石机投掷,单兵携带就算了,根本就扔不远的。
五六里的距离,皇太极用望远镜看得非常清楚,这些震天雷都是采取用人投掷的,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张迎九这个火药局的局长把原本粉末式的火药,改良成了配方更为优良的颗粒式黑火药。
由于火药的主要成分是硝、硫磺和木炭,三种物质的密度不同,在运输过程中,会形成自然分离,这样的火药威力不大,就算可以把震天雷制造成小型化,却牺牲了威力,差不多相当于二踢脚的威力,可是颗粒式黑火药不同,无论如何晃动,颗粒式火药都是三种固定的配方,而且由于颗粒式之间有空气,爆炸燃烧更加充分,威力也更大。
四百二十克的颗粒式黑火药,威力差不多相当于八十克TNT,而六七式木柄式手榴弹才装药三十七克TNT,也就意味着这样一枚手榴弹差不多是两枚多六七式木柄手榴弹的威力。
由于威力增大,一斤多重的手榴弹跟十几斤重的震天雷不相当下的声势,成片抡过去,炸得轰轰烈烈。不可一世的蒙古和建奴隶现在终于尝到了苦头,手榴弹冰雹般落下,到处都是怒放的火光,到处都是横飞的弹片,将他们连人带马一半炸翻,而且有不少是被炸得支离破碎,断手断脚乱飞,看得没有挨炸的人浑身发冷。
蒙古与建奴联军骑兵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手榴弹攻击,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被动挨炸,相信这些天之骄子,不可一世的精锐心里一定非常憋屈,他们五六岁就开始苦练武艺,打熬力气,十七八岁就从军征战,吃了多少苦,打了多少恶仗才练就了如此超人的武艺。
他们所骑的战马,所披的铁甲,都是建奴苦心搜罗的,满指望他们在对上明军的时候能够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没想到人家只是一个铁疙瘩抡过来就叫他们人仰马翻想到这里,没被炸中的人都恨不得一枚手榴弹飞过来把自己也炸死算了,有了这种活见鬼的武器,哪怕是一个娘们也能灭掉好几名苦练了二三十年的武士,他们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明军大量制造这种武器,发放到每一名士兵手中,建奴大军还有活路吗?
“该死的明狗,就会仗着火器欺负人……”
蒙古与建奴联军骑兵的进攻被手榴弹雨给挡住了,杀伤了多少并不清楚,反正看蒙古与建奴联军士兵狼狈不堪的逃离战场,连同伴的尸体也不要了……
盐湖镇的战场上响起了刘家军士兵与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将士大声的欢呼声,隐隐约约加杂着陈全愤怒的吼道:“让你他娘的不要命的扔,让你他娘的不要命的扔,就不知道省着点……”
林丹汗望着大车上的手榴弹,兴奋的道:“这玩意太好用了,如果咱们的人每人带三四枚,以后还怕什么建奴?”
包克图舔了舔嘴唇,心有余悸的道:“就是不知道冠军侯会不会卖给咱们!”
“会,一定会的!”
林丹汗一脸自信的道:“咱们手中有冠军侯最想要的战马……”
建奴和蒙古联军骑兵知道再打下去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了,不得不撤了下去。盐湖镇城上城下响起震天响的欢呼,有些士兵跳出营垒去割首级,结果冷箭长了眼似的朝他们射来,一连射倒了十几个,剩下的总算是学乖了,赶紧缩了回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回合他们赢了,而且赢得相当漂亮,城墙上的大炮都没有开火就把建奴和蒙古轻骑兵给干回去了,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
刘明遇率领刘家军骑兵部队开始正式出发,刚刚离开宽边河城,天色就阴沉了下来,北风呼啸,寒风刺骨。
刘兴祚看了看天色,有些担忧的道:“这天变得也太早了,谁知道这世道会怎么变化呢?”
十月下旬,宽河一带已经进入了极寒的天气,虽然没有温度计,可是白天踩得泥泞的道路,晚上就会被冻得坚硬似铁,虽然刘家军的马蹄都打了马蹄铁,可是这种路面,依旧会损失马匹的马蹄或马腿。
等到了七合营附近,与骑兵大部队汇合,天空居然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等到天亮以后,整个世界都进入了冰雪世界。
刘明遇清晨起来,赵元清、刘兴祚等人就在帐外等着刘明遇。
刘明遇看到刘家军骑兵将领在帐外,就招呼他们进来。
刘明遇望着从将领道:“本侯在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
“什么问题?”
刘兴祚不解的地问道。
“现在我们与东江镇暗中联合,东江镇在旅顺动手,吸引建奴的注意,建奴肯定不会坐视旅顺丢失,他们肯定会派兵支持旅顺!”
“没错,这是必然的!”
刘兴祚道:“天气越来越冷,辽东能种地的地方不多了,建奴只能在辽南四州种田,如果让东江镇占了旅顺,他们就会一步一步蚕食辽南,所以,建奴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从兵法的角度来说,与东江镇暗中配合,咱们等建奴精锐抽调出来,沈阳空虚,咱们再趁虚而入,如此,盐湖镇的建奴必将不战自溃,我军再乘势掩杀,建奴必败无疑!”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赵元清道:“侯爷言之有理!”
“换你们是建奴你们这样被打败了会服吗?”
刘明遇不等众将领回答,非常坚决的道:“不会,至少本侯是不会的,本侯决定打一场蠢仗~!”
“这仗,侯爷想怎么打?”
“本侯不想跟建奴玩什么阴谋诡计,本侯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打败他们,彻底打断他们那股‘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的骄气,让他们看到我军的旗帜便尿裤子!”刘明遇环视众人道:“本侯也知道,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是很蠢的,我们会死很多人,但是想尽快把建奴打怕,摧毁他们的信心和骄傲,只能这样做!”
刘兴祚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关键,缓缓点道:“如果真的能一仗把建奴彻底打怕,将来两军对阵时,建奴未战先怯三分,我们反倒可以少流很多血,因此这一战就算多牺牲一些将士都是值得的,我赞成侯爷的策略。”
“要骑就骑烈马,要打就打硬仗!”
刘明遇道:“我们就像一堵墙似的压上去,凡是挡在前面的只管一斧劈碎,直到敌军尸体铺满战场,彻底打碎建奴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