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商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资本家,有的经营饭店、酒肆、茶楼、鞋袜这些小生意的商人与粮食商人,盐商、以及江南资本巨贾完全不是一种概念。
可以说,大明朝的普通中小商人,地位是非常低下的,并不是谁都可以做东林党的太上皇。但是,愿意跟着刘明遇混的商人,都是那些没有后台,没有跟脚的普通商人,他们在明朝地位低下,不仅仅要遭受官府的盘剥,也要被江南巨贾的降纬打击。
为了生存,他们只能紧紧依靠着刘明遇。
他们在刘明遇上书请求重设四州十五县的时候,就知道朝廷一定会同意,毕竟,朝廷太穷了,有人愿意收拾烂摊子,朝中的文武大臣自然巴不求得。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商人就毫不迟疑就是招揽人手,准备各种器械,准备大干一场。
特别是晋州商人陈晋生,他是最早吃螃蟹的人,在宽河成立了第一家非刘明遇旗下的砖窑厂,这一年下来,他可是赚得盆满钵满,足足有两万多两银子。
除了按照百分之十五的比例,缴纳了三千多两银子,净赚两万一千余两,要知道如果在关内,他就算是开十年砖场,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这货最早来到宽河找到刘明遇,并且带了从山西老家招募的四百多名会制作砖瓦的工匠,会烧窑的师傅。
在短短一个月,便有二三百位商人闻风而来,每个商人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给大宁带来了大量人手和技术工人还有物资、设备。
到十二月二十五日,刘明遇派到东江镇招揽人手的船队回来了,基本上,除了船帆实在挂不住人之外,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东江镇自开镇以来,粮饷就从来没有过足够的时候,几十万军民,平均一年军粮不到二十万石,饿死人那是常有的事情。特别是刘家军和天雄军的崛起,朝廷那边又对此东江军不怎么热心,东江镇顿时陷入了饥荒,每天都有人饿死。
听说大宁都司重建,这边有大量荒地,正在招募流民,顿时应者云集,涌上船的人几乎将船给压沉了。
十几艘船出海一趟,足足带回了三千多人,个个都是面黄饥瘦,骨瘦如柴,让人看着就同情。
刘兴祚喝了一口,兴奋的道:“陈继盛那个老小子终于松口了,他还问咱们年前还能不能再跑一趟,给他们送点粮食棉布,至于人,除了作战的士兵,我们爱带走多少都可以!”
刘明遇听到东江镇的情形,不胜嘘唏。
朝廷对东江镇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所提供的军需越来越少,饥饿也就成了东江镇军民生活的常态,全靠朝鲜接济才没有没饿垮,但战斗力也被极大地削弱,再也没有能力牵制建奴了。
事实上,打从毛文龙死后,东江镇一直处于挨打状态,全无还手之力,直到他们彻底覆没。
刘明遇望着那些在寒冬的寒风中冷得簌簌发抖的辽民,叹了口气道:“赶紧给他们几套棉衣,或者羊皮袄,让他们吃几顿好的,让他们恢复一点元气。”
刘明遇望向那十几个船长,他们已经拿到了足额的银子,随着刘明遇铸造的银币投放市场,这种银币光彩夺目,不易氧化,重量足,成色好,深受这些商人的喜爱。
“侯爷!”
刘明遇望着众人道:“本侯打算让你们再跑一趟,往东江镇运送一批军械和粮食、棉布,你们可以在东江镇过冬,避开渤海的冰封期,明年再回来,怎么样,愿意吗?”
“侯爷……可是……”
那些船长露出迟疑的神色,现在已经是寒冬了,渤海天气变化莫测,风高浪急,雨雪连绵,还夹杂着海冰,现在出海等于是玩命啊。
一个年纪比较小的船长问道:“侯爷,不知道要运送多少军械,多少粮食棉布?”
“强弩三千具,弩箭一百万支,铁甲三千五百副,破军刀八千把,火铳三千支,火药五千斤,铁料六万斤,粮食五万石,土豆二十五万斤,棉布一万五千匹,马料一万石……”
刘明遇每说出一个数字,那帮船长眼睛便瞪大一分,越瞪越大,他们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一名中年船长猛拍胸口:“跑!这一趟属下豁出性命也要跑!”
那个急切啊,好像害怕刘明遇会反悔似的。
刘明遇也怕他们会反悔,每人运费加两成,而且是先付银子,然后下令将货物装船。
这批物资,是刘明遇费了不少力气才搜集到的,军械直接从刘家军里拨出来,强弩则是淘汰货没错,二百二十步山桑弩被淘汰了,刘家军即将换装更为强悍的破阵弩,而且还是升级版的,这些山桑弩也不能浪费,干脆就送给东江军好了,多射死一名建奴士兵都是赚的。
刘兴祚隐隐有些不理解:“侯爷,为什么要在东江镇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你就不怕他们一去不回啊??”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本侯是相信陈继盛是一个聪明人,上一次他按照本侯的提意,偷袭了旅顺,这一次如果他们带着这些物资一去不回,就表示他们实在蠢得无药可医了!”
刘兴祚道:“侯爷,末将实在是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东江镇身上下这么大本钱。要知道,东江镇的战绩一直不怎么样,这次他们拿下旅顺,因为建奴在旅顺只有不到八百人,他们付出了两千多人伤亡,还是建奴毫无战意,主动撤退,他们才捡了一个便宜……”
不等刘兴祚说完,刘明遇白了刘兴祚一眼道:“本侯让你带一群长年饥肠辘辘的士兵去打仗,你能不能给我打出好看的战绩来?”
“又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也知道不行啊,你也知道不可能啊?”
刘明遇指着遥远的东方道:“明年,是最关键的一年!”
刘家军要在大宁境内进行大规模的重建工作,部队也要下地干活,要不然,粮食根本就不够吃,而且需要修建四座州城十五座县城,工程量实在太大了。
可是朝廷已经决定要发起大凌河战役,建奴虽然在今年受到了损失,他们也不会善罢甘系,这是生存之争,根本就没有妥协的可能。
“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哪个王朝能够在正面硬扛中彻底击败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从来没有!想要彻底打败建奴,必须先将他们孤立!”
刘明遇笑道:“游牧民族都这尿性,孤立则弱,弱则内乱,内乱则天下围攻,匈奴、突厥、吐蕃、女真这些曾经盛极一时的草原帝国就是这样亡的。现在,本侯要做的就是壮大东江镇,使其变成插在建奴和朝鲜中间的一根尖刺,甚至从建奴手中夺回朝鲜,将建奴死死挡在鸭绿江以北!”
刘兴祚恍然大悟道:“这样一来,建奴就没有办法从朝鲜获得人力、钱财和粮食了,甚至整个辽南都会被东江镇搅得鸡犬不宁,势必要分出很大一部份兵力来防范东江镇。”
“对!”
刘明遇道:“下一步就是对蒙古用兵,以刘家军锐气方张的健锐之师横扫大草原,恩威并施,将蒙古推到对抗建奴的战场上来。如此一来,南有山海雄关,东有朝鲜、东江,北有蒙古铁骑,三面夹击之下,就算建奴再强大几倍,也只有被生生压垮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