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为什么不问呢?”
“本王看起来那么可怕?值得你那般怕我吗?”
“还是说,你从来都觉得,自己是瑞王府的外人?”
疯王一声比一声温和,刚才的乌云密布都无影无踪。
“您不生气?”
凉月的眼睫毛上还沾着泪珠,欣喜的泪珠。
疯王掐了下闺女的脸蛋:“气!气你心思太多,什么都不肯说。气你总是不肯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气你时常疑神疑鬼,觉得自己地位不保。你是觉得爹对你还不够好?还是决定你对爹还不够重要?”
“我真的有那么重要?”
凉月眨着水汪汪的眼睛。
“我一直以为,您对我好,是因为我儿时吃了很多的苦,所以无论我怎么作,您都会纵容我,是为了要弥补那些苦。”
疯王用手指刮了刮闺女眼睫上的小水珠,那些水珠沾到手指上,就渗进了手指的细纹中,几乎感觉不到湿润,却叫疯王更心疼。
疯王蹲下身子,与凉月平视。
“本王此生就这么一个闺女,你说你重不重要?要不要本王借皇帝的名义,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你才能用心感受到,本王没有说谎?”
“不不不!不是说谎的问题。就是……有的时候我问你,你不都是避而不谈吗?所以我就觉得可能你是不想提及你的过去的……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相信别人的说辞,我只是……很关心你,就这样。”
凉月说话声越来越小,她干嘛非得和一个疯子去较真儿呢?人家都已经给台阶下了,她还非得争个对错做什么?
“不过!不过这身衣裳,真的很好看的!以后可不可以常常穿给我看?就给我一个人看。”
凉月满眼都是祈求,大眼睛就差再滑落几滴泪,让疯王心疼心疼了。
疯王却摇头。
“不行。”
“啊?”
凉月觉得可能是自己刚才的表情还不够萌,疯爹才没有心软。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换下这身衣裳,我可就不说了。”
咋!
刚才气氛不是还挺和谐的吗?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凉月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弦又绷紧了。
“逗你的。”
疯王捏住闺女的小鼻子,“就喜欢看你这种紧张兮兮的小模样。”
吼吼!果然,疯子说话你只需要信一半留可以了。
“你爹我五岁便入苏门。“
疯王拉着闺女的小手,好像是怕自己的故事讲得不够精彩,把闺女吓跑一样。
“因自小体弱多病,师父来京时,也说我有一段仙缘,母后便顺水推舟,叫师父带我去了颖州苏氏。当时的我,还以为师父也就是个刚过不惑之年的长者,是个父皇年纪差不多的,却不知道,师父当时,已经过了百岁。”
凉月听得入迷,是疯爹小时候的故事呀!
五岁的顾怀酒,一定也是个软萌软萌的小包子吧。不然大白将军为什么总是会跟在疯爹后面,一口一口一个“小酒”地叫唤,可不就跟叫一个孩子似的吗?
嘿嘿嘿,凉月不禁眯起眼睛,咧开了嘴,顾家的基因一向很好的,看顾璨小时候就知道,而疯爹小时候,也一定不比顾璨差,或者说,应该是一骑绝尘,顾璨都差远了。
“你在想什么呢?”
疯王掏出帕子给闺女擦了擦嘴角,为什么闺女看他像盯着她爱吃的鱼那般。
“我……我没想什么呀!”
凉月赶紧给疯爹奉茶,“您继续!我听得可仔细了。”
疯王这才接着说道:“我入门的前两年,几乎都是在卧榻上度过的,一直是师姐在照顾我,虽然师姐也不比我大几岁,但她从小就习读医书,又特别细心,有一日,师父带回来一味灵药,我服下之后,高热了三日,师姐吓哭了,三日里不眠不休地一直照顾我,三日之后,我醒了,师姐才顶着两只黑眼圈去睡觉。也是从那之后,我的病痊愈了,而且身体也逐渐健壮起来。那一年,我与你年纪相仿。”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光是听疯爹这么说,也知道那丹药定是掺了什么仙草在里面。
不过师姐,是真的好。
这么好的师姐,一对青梅竹马,疯爹没喜欢上她,疯爹也是真瞎。
“你又在想什么呢?”
疯王看着闺女拄着小脑袋,眼神里里特别复杂,好像又惋惜又难过。
“没啊!没想什么呀!就是觉得您师父可真是个大好人。”
凉月生怕疯爹不肯讲了,连忙编个谎话哄他。
“师父自然是好的,他待哪一个徒弟,都是好的。”
“嗯!同感。”
凉月不禁想到了花酿,花酿对青染好,对她也好。
不过花酿对她好,是因为她是妖主才对她好的。
疯王别有深意地看着凉月,知道她又在想花酿了,这个花酿除了长得好看,到底还有哪里值得闺女这么惦记的?
疯王对花酿的厌恶,又深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