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雨停了,天空依然阴沉。
亚迪探头望了下窗外。
校长楼下的甬道上,有两个身穿男生标准校服的学生拄着竹竿,背对着校长楼,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竹竿上一道红底白字的醒目条幅。
【亲爱的阿布纳校长,收我做教子,会是您一生最大的荣幸——杰森·奥卡姆郁金香公爵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最高牧廷亲封伯爵】
塞尔也探头看了一眼,回身憋着笑,胸腔里发出吭吭的声音。
“教父,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让他入学?”
亚迪瞪了一眼师弟,心说你是没被臭狗屎恶心过。
杰森同学跟塞尔同届,也是今年的新生。
不过仅仅开学一个多月,杰森·奥卡姆的名气已经超过了亚迪·修斯,成为圣纽顿大学第一人。
第一小丑,无人能及。
在生物炼金学院杰森早已出名了。
大家都挺喜欢看他。
喜欢看他的笑话。
这样的人,不知是怎么被招进圣纽顿大学的,要说是凭考上来的,说死亚迪都不信。
“亚迪,我不允许你歧视任何一个同学,哪怕他心智不太健全。”
阿布纳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噗地一声,塞尔终于笑出声来。
“教父!”亚迪狠狠掐了一把塞尔嫩嫩的小脸蛋,“这不是歧不歧视的问题,这是、这是……”
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别着急,慢慢想。”
缇娜奶奶放下茶盘,摆上三个精致茶杯,亲手给爷仨倒茶,“塞尔尝尝,我研究的新口味奶茶。”
“感谢夫人。”
塞尔忙起身致意。
“一家人,别拘束嘛。”缇娜示意他坐下,话题回到杰森身上,“亚迪,你想说什么?”
“他、他恶心人!”
亚迪气呼呼地,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语。
阿布纳哈哈大笑。
缇娜也笑了,却温柔地瞪了一眼丈夫,好像在说:你看把我孙儿恶心的。
“收他做教子,是您一生最大的荣幸?他、他怎么敢!”亚迪指着窗外,“教父,您不觉着恶心吗?”
“也恶心。”
阿布纳笑着点头。
“那您为什么不开除他?”亚迪主要是替教父鸣不平。
什么人敢用这种条幅?
最高牧首陛下也不敢。
“亚迪,如果你也能每年给学校赞助20万点神恩券,四年赞助费三个月内付清,我就批准你可以打出更过分的条幅。”
阿布纳挤了下眼睛,“老喽,面子和神恩券哪个重要?当然是神恩券。”
“……。”
亚迪和塞尔都楞了。
缇娜也惊讶了,“老头子,劳布莱恩这么有钱吗?”
劳布莱恩·奥卡姆,最高牧廷亲封的世袭郁金香公爵,也就是杰森·奥卡姆的爷爷;杰森的父辈死光了,杰森是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
“没办法,最高牧廷当年可是下了血本的,谁让人家有钱呢。”阿布纳笑的好像老狐狸,“不过,等这笔赞助费结清,郁金香山谷也剩不下什么了。”
亚迪和塞尔相互看看,谁都没说话。
80万点神恩券,换一个圣纽顿大学的学生!
也不知是教父太精明,还是那位郁金香公爵殿下太愚蠢。
缇娜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咯咯一笑,“好精明的劳布莱恩·奥卡姆。”
“……。”
亚迪和塞尔都蒙了。
80万点神恩券买个大学生,劳布莱恩还精明?
没有比这更愚蠢的行为了吧!
“傻孩子们,不懂了吧?”缇娜微笑着,“这是买你教父这张老脸当圣光盾。”
圣光盾,护身符的意思。
不清楚郁金香公爵什么来历,但从缇娜奶奶的话中,亚迪品味出其中大概真意。
看来郁金香公爵已经岌岌可危了,这是花钱买教父的支持保护。
权谋。
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教父,您要收杰森当教子?”塞尔问道。
“不会,过几天我会宣布杰森·奥卡姆是我的学生,但不会收他做教子。”阿布纳笑着拍了拍脸,“卖脸,也是有底线的。”
亚迪明白了。
教父和奶奶一唱一和,这是在言传身教。
“好了,开始你们今天的作业吧。”
阿布纳抽出一张纸,拿起笔写下一道题,“塞尔答第一问,亚迪答第二问;第三问,你们一起研究。”
两人忙起身接过来,开始今天的学习。
……
两个孩子进学习室做题,阿布纳悄悄牵起爱妻的手摩挲着。
“老不正经。”
缇娜抿嘴笑,打掉丈夫的手。
阿布纳呵呵笑,换了话题,“最高牧廷还没有分析出明确结果吗?”
“没有。”
缇娜摇头,“从碎石公园案发地下方100米处提出的土壤确实带有神性,你的提醒帮了大忙,但最高牧廷给出的初步结果是永恒太阳神的神性,跟预想的恐惧之母神性差别极大;二次分析的结果更离谱,神谕之书居然有了感应,五位教皇都搞不懂了。“
“有什么搞不懂的。”阿布纳又牵起爱妻的手摸着,“恐惧之母跟永恒太阳神没准儿就是咱俩的关系。”
“什么意思?”
“夫妻一体呗。”
“老色鬼!”
老夫老妻了,缇娜依然红了脸,抽出手佯怒起身,“我回报社了。”
“今晚不回家吗?”
“不回!”
“唉。”阿布纳叹气。
走了几步的缇娜回身笑道,“过几天我在家里设宴,别忘了把亚迪和塞尔带来,跟我的教子见个面。”
“一切以夫人安排为准。”
阿布纳微微鞠躬。
缇娜噗嗤一声笑了,“那你猜五大正神跟恐惧之母、永恒太阳神是什么关系?”
“我不说。”
阿布纳摇头,“我说了,你又不让我回家了。”
缇娜又红了脸,急匆匆出门。
关门时还不忘羞怒地瞪了一眼丈夫。
阿布纳捋着长胡子呵呵呵地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起身走到窗台前看了看,条幅依然在,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
又走进学习室。
实验操作台前,亚迪跟塞尔正讨论着,见教父进来忙起身。
“做的很快嘛。”
阿布纳拿起实验推演笔记,“前两问都对,第三问怎么没写?”
“教父,神性的题是我答的,灵性的题是师兄答的,可是……”塞尔疑惑道,“第三问,我跟师兄的看法不一样。”
“哦?”
阿布纳颇有兴致的问,“你是怎么认为的?”
塞尔答道:“神性不可能转化为灵性,这是公理。”
“谁的公理?”
亚迪连连摇头,“那是神学公理,不是炼金公理。”
“亚迪怎么认为?”阿布纳问。
“神性可以转化为灵性,灵性也可以转化为神性,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转化的桥梁而已。”亚迪答道,“现在做不到,不代表将来做不到。”
塞尔可爱的嘟着嘴,“怎么可能呢?”
阿布纳摸了摸塞尔香槟色的天然卷,“塞尔,你要听师兄的,亚迪说的对。”
拿起笔在实验笔记上写下,【神性即灵性】。
“证明呢?”塞尔问道。
阿布纳微笑不语,转身走出学习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