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时辰前。
在回往铸剑山庄的路上,武义德和武月岩路过阚雪楼。
那刺目的红总是像是在召唤着自己一般,移不开目光,迈不动脚步。
“爹,我想进去跟一个人告别,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
“漂不漂亮?你们什么关系?我说你小子今日怎么执意要从这条路走呢!”
武义德汗颜,有些无奈的说道:“爹,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来的时候没有告诉她一声,走的时候,总该道声别吧!”
武月岩一副失望的表情:“还以为我儿子开窍了呢,也知道跟女人相处了,去吧去吧,看来我想抱孙子可能要下辈子喽!”
武义德无奈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下辈子,你儿子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出家当和尚不是!”说完,便继而去了阚雪楼。
“这小子,倒是学会开玩笑了,好事,好事啊!”武月岩欣慰的笑了笑。
武义德嗅着阚雪楼里熟悉的香气,望着阚雪楼里熟悉的摆设,这一切,并没有随着自己的离开而变得陌生。
即便自己身在铸剑山庄,身在铸剑房里,也一样有些时候会心绪不宁,总是怀念着阚雪楼里的一切,尽管,这里并没有太多的回忆。
“这不是武公子吗?我当是谁敢不穿红衣就进阚雪楼里来,武公子,你可是好久都没来了!”安满凑到武义德的面前,还故意勾了勾武义德的下巴。
这一次,武义德并没有像第一次来阚雪楼时那般不知所措了,但是多少还有些窘迫:“你是安满吧,倾隐呢?”
“呦,都敢直唤我们老板娘的芳名了!不过看在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老板娘在马厩给她的宝贝羽毛喂食呢!”
“谢谢你了,安满!”武义德转身出去,往一旁的马厩走去。
安满带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笑意,随即招呼客人去了。
马厩的门四敞大开着,里面不时传来诱人心魂的动人笑声。
“臭羽毛,胆敢再把这饲料往我身上蹭,我就罚你不准吃晚饭!”
“饿坏了羽毛,心疼的不还是你自己!”武义德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走了进去。
正坐在旁边木杆上的红衣佳人未倾隐,看到来人之后,不禁面露欣喜:“是你啊,义德!”
“除了不穿红衣的武义德,还有谁能得到如此的特殊对待呢?”武义德笑道。
未轻隐从木杆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双手上的尘灰,笑道:“许久不见,嘴巴倒是厉害了许多嘛!定是跟你云表哥云二少学的吧!”
倾隐还能拿云表哥说笑,看来定是不知道凤绫罗刺杀姑父的事情了,既然如此,我便更不能告诉她了,省的笑的如此开心的她,再徒增一丝担忧之事。
“没有啦!义德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怎么会来我这阚雪楼?这个时间,该是你们陪着新郎官和新娘子喝喜酒正热闹着呢吧!”未轻隐笑道。
“那是因为,我想你……”
未轻隐笑着挑眉说道:“想我?”
“……想你的羽毛了!”武义德双手背后,死死地扣着自己的手心,一股钻心的疼痛。
笨蛋,差一点就说漏嘴了,如果以后倾隐再也不想见你了,看你怎么办!
未倾隐的眼神有着一闪而过的哀伤,随后她笑了笑,转过身去:“羽毛,快看看是谁来了?”
曼陀罗宫。
“听涅儿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与本宫主?”曼陀罗花宝座上的白之宜,依旧高贵,优雅,不怒自威,即便是满头白丝,仍旧绝代风华。
巫涅一步一步走上石阶,水涟漪一边把玩着腰间黑蛇王,一边玩味的看着巫涅。
巫涅轻轻的瞥了一眼水涟漪,故作镇定的走到白之宜的旁边,停下。
不知怎的,每一次水涟漪看着自己,都像是被她窥探了心事一般,有些慌张,也有些焦躁不安。
此时,一品红正站在玄冥殿的中央,她极力的让自己忽略掉两边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汹涌杀机。
“白宫主,此事至关重要,宫主知道今日便是皇甫云迎娶凤绫罗的大喜之日吧!”
白之宜点点头:“自然知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乱子?”
“宫主英明,正是如此!今日一品红受邀前去桃庄,参加酒宴,亲眼看到他们拜堂之时,凤绫罗突然刺杀皇甫青天,皇甫青天受了伤,但已经无碍了,皇甫云受到了刺激,听说已经晕倒!”一品红缓缓说道。
白之宜得意的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皇甫青天可是凤绫罗的杀母仇人,她怎么可能嫁给仇人的儿子,可真是一出好戏,但可惜本宫主没有亲眼所见皇甫青天的狼狈模样!”
“这种丑事对皇甫青天的声誉大有损伤,如果此时宫主发动攻击,一定可以杀掉皇甫青天!”一品红缓缓说道,但是脑海中,突然闪过常欢的脸,如果他知道自己是曼陀罗宫的细作,不知,他还会不会喜欢我!
巫涅恭敬的说道:“宫主,此次正是我们攻打名门正派的大好时机啊!”
水涟漪冷笑道:“虽然我并不想赞同小涅儿的话,但是,宫主,趁着桃花山庄大乱,皇甫青天和皇甫云毫无防备的时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到时候,他们连搬救兵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有人得以逃出,请了大门派的人,可那个时候,我们早已踏平了桃花山庄,全身而退了!”
白之宜面露严肃的说道:“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先不要说皇甫青天秘密谋同大门派准备攻打我们,就算没有大门派,单凭桃花山庄,以及曾经与皇甫青天交好的十大高手,我们便不足以应对,一个无鱼便让涟漪你招架不住,一个皇甫风便可以要了涅儿你的命,再加上飞盾和流星二人,我们曼陀罗宫的弟子恐怕要费好些力气吧!”
一想到上次被无鱼所伤,水涟漪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些羞愤:“宫主,那只是涟漪一时走神,才让他占了上风,下一次若是再与那无鱼交手,涟漪定可以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无鱼的孤黑剑威力无穷,涟漪,你还是太小看了他!就算你打得过无鱼,还有狂神星天战呢?还有江池、容恒和鲁妙子呢?就算是双飞燕和小水滴合力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若是到时候,大门派及时赶到,恐怕铜镜和琳琅为首的冰魄宫,白狐为首的烈火宫,都要死伤无数,血流成河了吧!”白之宜说道。
“星天战远在胜蓬莱,皇甫青天哪里有功夫通知他?江池在江家堡,赶来也得好几个时辰之后了,更别说不知行踪的容恒和鲁妙子了!”水涟漪心有不甘的说道。
“宫主,您在担心什么?此时此刻,桃花山庄只有皇甫青天,和他的三个护法,还有皇甫风,现在皇甫云已经无心参战了吧,其他人宫主还会放在眼里吗?我们曼陀罗宫却有众多高手,我们还有紫魄大人!”巫涅有些不解的说道。tqR1
白之宜一边扶了扶自己雪白的衣袖,一边笑得优雅:“无论是江湖正派,还是我们三大魔宫,大家都知道,这一战是避免不了的,无论是我们先攻击,还是迎击,只要他们做好万全之备,我们也将奋力迎敌,既然如此,你们觉得桃花山庄此时此刻,会毫无防备,犹如散沙吗?皇甫青天那个老狐狸每天都在防备,就怕我们给他来个暗中袭击,正如同我们也在做万全之备一样!”
一品红听得一身冷汗:原来,无论是皇甫青天为首的名门正派,还是以白之宜为首的邪恶魔宫,都深知对方将会攻击而来,彼此都在暗中准备着迎战与攻击,看来,这一战定会提早来临啊!
水涟漪皱了皱眉:“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千寻七獠一日没有练成,我就无法出宫大开杀戒,我不知它会什么时候反噬,所以,坐以待毙,将会是最好的办法!我们只管准备我们的,即便是皇甫青天带着他守在万里长宫的大死士前来,我们也能足够应付,就像涅儿所说的,我们还有紫魄呢!”
“但是紫魄大人他,会出手吗?”水涟漪有些担心的说道。
“只要他们踏进曼陀罗宫,紫魄就一定会出手!”白之宜胸有成竹的说道。
水涟漪点点头:“我明白了,宫主!”
巫涅此时有些担心的看着白之宜:宫主的千寻七镣一直没有突破第五重紫,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反噬,而我们攻打皇甫青天又不是一件易事,看来,现在真的不是袭击桃花山庄的最好时机!
一品红一直安静的站在下面侧耳倾听,一言不发,但是内心早已是混乱不堪:白之宜为什么要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她没有练成邪功的事情?为什么对自己毫不隐瞒她会被千寻七镣反噬呢?
“一品红,不知道皇甫青天会不会在我没有练成千寻七镣第五重紫的时候,突然袭击曼陀罗宫!”白之宜似笑非笑的说道。
一品红不禁花容失色,她有些慌张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道:“宫主请放心,一品红绝对不会背叛宫主,不会背叛曼陀罗宫!”
白之宜勾起嘴角,笑靥如花:“起来吧,本宫主当然知道你不会背叛曼陀罗宫!退下吧!”
“是,白宫主!”一品红缓缓起身,这才发现双腿已经发软,她转身走出玄冥殿,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原来她是故意当着我的面,跟巫涅和水涟漪探讨此事的!白之宜为什么突然怀疑自己对她的忠心?难道,是因为常欢?
从马厩里出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未倾隐笑着为武义德拂去肩上的饲料沫子:“羽毛真的是跟你越来越熟悉了,除了你跟我,谁都不能靠近它,更别说喂它吃食了!”
武义德的脸微微泛红,被未倾隐拂过的肩膀有些酥麻之感:“多谢倾隐!只希望下一次我来的时候,羽毛没有把我忘了!”
“它记性好着呢!”未倾隐笑着说道,“去喝两杯?我这有柳家送来的上好金丝酒,听说是西域那边流进来的!”
“如果没有我爹等着我一起回铸剑山庄,我一定进去跟你喝两杯酒!倾隐,这珍贵的金丝酒,可否等到下一次我再来的时候,再一起品尝呢?”武义德一边说着,一边红着脸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未倾隐。
未倾隐被他如此羞涩的样子逗得大笑起来:“当然可以了,听说这金丝酒要像女儿红一般,埋在地下陈酿起来才会更有味道!”
武义德惊喜的抬起头来,看到未倾隐绝美的笑意,又尴尬的别过头去:“下一次我来的时候,给你带我们铸剑山庄的雪芙蓉,与温水一起服用美容养颜!”
“我以为铸剑山庄尽是刀剑兵器,没想到还有雪芙蓉这种女人的养颜药物!”
“我们铸剑山庄的后山突然长出一大片雪芙蓉,庄里的丫鬟们都说那是好东西,我也不感兴趣,就是突然想到的,一直都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你要请我喝这么珍贵的金丝酒,我就送你上好的雪芙蓉,这不是挺好的!”武义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未倾隐的心里倒是有些感动,这个傻小子真是中规中矩的,礼尚往来这种东西竟然用到了自己的身上:“也好!”
“那……倾隐,我走了!”
未倾隐点点头:“路上小心,帮我给伯父问声好!”
武义德转身欲要离去,却又突然转过身来,面色通红,未倾隐正要奇怪的问他怎么了,却被武义德一把抱住。
然后耳边便响起武义德因为紧张而结结巴巴的话语:“倾……倾隐……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人……欺负你……就去铸剑山庄找我!我……我来保护你!”
说完,还未等未倾隐说话,武义德便红着脸扭头跑远了。
刚才还在夸你中规中矩的,这会倒是越来越像云二少了!
未倾隐一脸的莫名其妙,随后无奈而又感动的笑了起来:“自从公子失踪以后,你竟然是第一个说要保护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