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依波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人,好一会儿,神智才渐渐恢复清明。
她静静盯着头顶的吊瓶看了片刻,先前发生的事情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几乎要将她湮没。
庄依波蓦地闭上了眼睛。
见她这个反应,护工吓了一跳,连忙道:“庄小姐?庄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一面说着,一面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
医生很快进入了病房,检查了一下庄依波的体表特征之后,又询问了一下庄依波的身体状况。
可是庄依波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始终没有反应。
“她刚刚是清醒的。”护工小声地跟医生说。
医生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病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病房里几个医护人员转头,便看见了昨天就已经来过的警察。
“她醒了吗?”警察问,“是不是可以录口供了?”
听见这句话,床上的庄依波终于再度有了动静。
她缓缓睁开眼,看向门口站着的两名便衣警察。
医生见状,低声问了她一句:“庄小姐,你觉得自己可以录口供吗?”
片刻过后,庄依波缓缓点了点头。
两名警察这才走到病床边,详细询问起了庄依波事发经过。
庄依波几乎是无意识地、完全跳出了当事人的身份一般,无悲无喜,无情绪波动地将那天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仿若一个旁观的第三者。
两名警察将要了解的信息了解得差不多之后,才又对庄依波说:“眼下犯罪嫌疑人庄仲泓已经被拘留,接下来有任何进展我们都会通知庄小姐你的。庄小姐还有其他问题吗?”
庄依波很轻地摇了摇头,眼眸之中,一丝波动也无。
与此同时,病房门口再度传来“砰”的一声,竟是疾奔而来的千星,因为刹车不及时一下子撞在了门上,她却仿佛察觉不到痛,快速冲到了病床边,“依波!”
庄依波转过脸来,平静地跟她对视片刻,才终于缓缓勾起一丝淡到极致的笑意。
千星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前脚刚走,后脚庄依波就会遇到事情,她更想不到的是,庄仲泓竟然可以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可以下这种毒手。
这样一桩让旁观者都觉得恐怖的恶性事件,亲身经历者,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千星不敢想象,她也不敢问庄依波,她只能守在她身边,看着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安安静静,无悲无喜。
看着这样的庄依波,千星心疼到心神俱碎,以至于到了傍晚,她才想起来一个问题——是谁救了庄依波?又是谁报警将庄仲泓送进了警局?又是谁安排的这个护工阿姨?
这些问题,庄依波仿佛通通都不关心,而千星问护工、问医生,却都没有得到答案,于是直接将电话打到了容恒那边,让他帮忙查查是谁报的警。
容恒那边显然一早就已经在关注这个案子,听到千星的问题,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我怕你知道之后,不知该作何反应。”
听到这句话,千星猛地一怔,再看向病床上仿佛没有一丝生气的庄依波,她心头已经有了答案。
“是申望津的人。”容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