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电般的感觉在刹那间传遍全身,卓逸然整个人都僵住了,所有抗争的意图都在那一刻消失殆尽。
alpha的信息素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融入他的骨血里,于是其他所有的念头都不复存在,只剩下本能的臣服欲。
想要被占有,渴望被侵入,本能驱使着他低下头颅,如同献祭般将自己无所保留地呈给眼前的人。
后颈处的痛感和快-感交织在一起,卓逸然仿佛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也被撕成了两半。
一半漂浮在云里,满是积攒已久的痛苦与欲望被抚慰的心安。
另一半却匍匐在地下,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不甘。
这就是无法抵抗的本能么?
可他跟陆琛之间,本不该是这样的。
随着信息素源源不断地注入,卓逸然的神智愈发迷乱,半梦半醒之际,卫生间的大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意识清醒了几分,敲门声愈发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令卓逸然的心脏悬到了嗓子眼。
他下意识地想阻止陆琛的动作,又怕被门外的人听见,不敢出声,只能伸手去推搡陆琛的胸口,然而对方根本不予理会。
又推了几下后,陆琛猛地伸出右手,将他两只躁动不安的手腕箍在一起,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看来陆琛刚刚进来的时候,是直接把大门锁上了,敲门声又响了几下,终于没了下文。
标记的过程持续了几分钟,结束的时候,卓逸然浑身都有些发麻,但方才的症状立时缓解了不少。
那么多支抑制剂累加在一起都没有这样的效果,医生说的果然没有错,匹配度高的信息素胜过所有的强效抑制剂。
卓逸然的内心五味杂陈,恍惚之间,陆琛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遮住了他后颈处细小的伤口。
那是陆琛的衣服,上面沾着淡淡的朗姆酒气息。
远远地看到两人重新回到赛场上,钟翰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陆哥,嫂子,你们刚干嘛去了?一结束就不见人影了。”
一旁的林扬扯了他一把,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自觉地闭了嘴。
“小卓,听他们说你生病了?”教练也冲他们走过来,看了一眼卓逸然,“刚才那场的状态……”
“我……”卓逸然的眼神一顿,刚要开口解释,忽然听见赛场不远处传来谭飞的高声呼喊。
“我方合理质疑对方球员在刚才的比赛中存在违规行为,”谭飞冲裁判席举起了手,“请求裁判组核查。”
他这句话的声音不小,场上的所有队员以及观众都向他投去了目光。
裁判员示意他说明,谭飞于是接着说:“对方球员中有omega在发-情状态下上场,比赛过程中故意泄露信息素,干扰我方球员。”
这个理由听起来过于荒诞了,可谭飞的模样煞有介事,以至于全场都迅速安静了下来。
“可是对方球员中并没有omega。”裁判员显然也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他不仅隐瞒了发-情期,”谭飞说,“还隐瞒了性别。”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经管院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投来。
“也不用送医院检查了,”谭飞将目光直勾勾地锁定一个人,扯了一下嘴角,“看看谁身上有刚刚标记过的痕迹就行。”
全场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我是分化成了omega。”卓逸然忽然开了口。
场上所有的队员,以及观众席的数千人,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除了陆琛和谭飞。前者面沉如水,后者脸上则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事出突然,所以没有来得及报备,毕竟赛事规定里也没有说第二性别的变化必须要随时上报,”卓逸然说,“但是我绝对没有在场上故意放出信息素,针对这一点,裁判组只需要检测一下场上的空气。”
话音落了,场上却无人应答。
暂时来不及关心是否犯规的问题,绝大多数人关注的重点都还停留在上一句话。
卓逸然分化成了一个omega。
在球场上所向披靡、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引发全场连连尖叫的经管院小前锋,居然分化成了一个omega。
场上的数千道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就听他接着开了口:“倒是对方球员,在知道我性别的情况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在场上对我进行违规接触。”
听到这句话,陆琛的眸色一沉。
卓逸然却毫不畏惧地转头看向谭飞:“这一点有录像为证。”
信息量过于巨大了,所有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卓逸然如此底气充足,看来这事的确不应该是无中生有,只是……
alpha对omega进行违规接触,说得通俗点,无非就是赛场性骚扰。
对于这样的事情,尽管omega占据在正义的制高点上,但归根结底有些难以启齿,谁也没有想到,卓逸然竟然会当着几千人的面,毫不避讳地指出这一点。
更何况就在刚刚的赛场上,他还是那个引发无数欢呼的男神beta。
谭飞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愕然。
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自己违规在先,只是他笃定地认为,卓逸然这样的人物,突然分化成了omega,一时间肯定难以接受,否则也不至于隐瞒性别上场,这样强烈的自尊心,一定会让他耻于说出自己触碰他腺体的事情。
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坦荡。
“检测完毕,”场上的工作人员将试纸的结果公之于众,“空气中没有超标的信息素痕迹。”
在运动场上,故意放出信息素是极其低级的违规手段。以前偶尔存在alpha之间靠这种方式互相压制,限制对方的动作;但现如今,检测信息素犯规的手段已经非常发达,一丝一毫的故意泄露都会在场上留下痕迹,所以基本上不会再有人傻到用这种方式违规。
卓逸然远远地冲谭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他很清楚谭飞的伎俩,无非是因为电信院输了,所以想靠这样的方式碰瓷一下,万一侥幸成功,能为电信院搏得一个复活的机会,便是意外之喜;即使是失败了,也能向所有人揭穿卓逸然分化成omega的事实,妄图以此来狠狠羞辱他一番。
既然如此,卓逸然便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很快,录像带的查询结果也出来了,视频显示,谭飞确实短暂地触碰了一下卓逸然的腺体位置。
然而他的动作很快,接触时间又极短,很难判断究竟是否蓄意为之;重点是卓逸然在赛前并没有秉明自己的性别,所以从程序正义的角度说,这一项违规接触的罪名并不成立。
卓逸然自然不是真的想对谭飞怎样,毕竟成王败寇,电信队被淘汰已经是既定的事实,罚球之类的都没有任何意义,他无非是受不了谭飞的小算盘,所以反将他一军罢了。
尽管裁判组没有判定,但明眼人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从此之后,谭飞无论如何也难以逃脱赛场性骚扰的帽子了。
经管院成功晋级四强,但胜利的喜悦已然被劲爆的八卦消息冲淡。在全场人异样的目光和不迭的惊叹声中,比赛正式结束。
“嫂子,怪不得你这几天,你、你……”钟翰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吞吞吐吐地看着卓逸然。
在众人同样愕然的目光中,卓逸然不卑不亢地解释道:“不是故意瞒着大家,只是事发突然,怕你们的心态受到影响。”
谁也没有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只有钟翰磕磕巴巴地安慰他:“不、不会的,嫂子就算是突然分化了,那也是最厉害的o、omega……”
“更何况,陆哥是alpha嘛,嫂子现在是omega,你们更是……”
“天生一对”四个字还没说出口,钟翰蓦地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陆琛,噤了声。
林扬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拉走了。
众人都识相地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又剩下了陆琛和卓逸然两个人。
陆琛的脸色依然沉得要命,卓逸然抬眸看他,只见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仿佛一把锋利的芒刃。
注意到他的眼神,陆琛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半晌,才有些喑哑地开了口:“还疼么?”
没预料到他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卓逸然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刚刚被标记过的腺体。
想起刚才厕所里发生的事,他有些窘迫地移开了眼神:“没事。”
不等陆琛再开口,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陆队!”
两人循声转头,一名挂着牌子的工作人员朝他们走过来:“陆队,体育部叫四强院系的篮球队长开个紧急会议。”
闻言,卓逸然将手伸向身上披着的外套,正打算脱下来还给陆琛,就被一把按住。
陆琛靠近他,很轻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后为他重新把外套披好,护住刚刚被标记过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