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没穿上衣,身上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渡到卓逸然的皮肤上,分明不算太高,却烫得他浑身发抖。
他整个人瞬间就有点慌了,但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仓皇无措地仰起脸,正撞上陆琛的嘴唇。
卓逸然根本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小心翼翼地用颤抖的舌尖在陆琛的唇珠上打转,可就是不探进去。
“你干什么?”陆琛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喑哑,仿佛刚在火上烤过。
“有没有感觉到……”卓逸然有些不确定地问,“一点点平静?”
“平静?”陆琛重复了一遍,语气充满了质疑。
哪里有什么平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这下连卓逸然自己也开始怀疑了,懊恼道:“那上面就这么写的啊……”
“……骗人的。”陆琛说。
“那要怎么办?”卓逸然更不知所措了。
陆琛没说话,只是反身将他压在墙上,两人的位置瞬间调转过来,不等卓逸然反应,对方炙热的唇便毫不犹疑地再次覆住他。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接吻了,当那股清冽而醇香的味道自舌尖窜入,卓逸然才意识到,自己依然是如此疯狂地渴望陆琛的气息。
与他方才小心翼翼的动作截然相反,陆琛的吻简直没有一丝迂回,卓逸然被他亲得头脑发昏,几乎就要缺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受不了了,伸手去推陆琛,正好触到对方坚硬光裸的胸膛,指尖不免又是一阵颤抖。
陆琛终于暂时放过了他,卓逸然偏过头喘气,发现对面墙上的镜子里正好映出自己被陆琛压在墙上、亲得虚脱的模样,羞耻得令人发指。
他的两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见状,陆琛眼疾手快地伸出手。
卓逸然身上宽松的篮球衣早已在与墙壁的摩擦之间被撩起来了几分,陆琛一揽,便结结实实地抚住他紧窄裸露的腰际。
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触,让两个人俱是一怔,陆琛的声音变得愈发喑哑:“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卓逸然一手勾住他的脖颈,忿忿地在他耳边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来问。”
陆琛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秒,他倏地伸出手,将卓逸然整个人都搂进怀里。
……
卓逸然吓了一跳,几乎立马就僵在了原地。
“现在知道了?”陆琛在他耳边说。
“你、你这……”卓逸然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不难受么?”
陆琛答非所问:“害怕了?”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卓逸然做了十八年的钢铁直b……
……
然而联想到陆琛的易感期,他还是咬了咬牙,嘴硬道:“有什么好怕的?你有我有全都有。”
说着,他便伸手去解自己的裤腰带,还没解开,就被陆琛一把攥住:“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不能给你解决么?”卓逸然说,“你之前连问都不问,怎么知道我不能?”
陆琛的手将他攥得更紧,让他根本没法动弹:“你没听懂医生的话?”
“医生还说易感期的alpha不能缺少omega的安抚,”卓逸然急哄哄地用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身体跟他贴得更紧,“陆琛,为什么总是你在保护我?为什么在你需要的时候,不能找我一起分担?”
闻言,陆琛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可以承受。”
“有我在,”卓逸然倔强地反驳,又故意挺着胯去磨蹭他,“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承受?”
陆琛深吸一口气,将他的腰箍得更紧,让他再也动弹不得:“马上就是半决赛了,你还想不想上场?”
卓逸然愣住了。
别说他现在是omega了,就是当初做beta的时候,在这方面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他一心想着解决陆琛的易感期,头脑一热就攀上来了,全然没考虑到自己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后果。
陆琛垂眸盯着他,英挺的眉间很轻地蹙着,眼里有不停跃动、却又极力被压抑的火苗。
像是经历了一番强烈的心理斗争,他最终垂下眸子,放开了卓逸然:“出去吧,我自己能解决。”
陆琛的这副神色让卓逸然心头没来由地一紧,他咬了咬牙,不管不顾地将陆琛推到角落里的沙发上,毫不犹豫地跪坐在他面前。
陆琛垂着眼,只见眼前的人顶着一头毛茸茸的乱发,边缘的发丝汗湿了一些,熨帖地搭在额角,勾勒出清俊的眉目。
卓逸然的脸颊红透了,仿佛喝醉时的两只酒酡,嘴唇却比脸还要红。
他显然根本没有一点经验,纤长的眼睫上下颤动着,眼睛里蓄满了水,在眼尾洇成一层雾,仿佛幅度再大一点,泪珠便要径直晃下来。
……
身体的本能与仅存的理智疯狂斗争,陆琛的视线无处安放,最终只好闭上了眼睛。
……
不大的更衣室里安静得要命,只有卓逸然拼命克制的微弱喘息。门外不断地响起篮球落地的弹跳声,让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羞耻。
隔着一道窄窄的门,他们身穿篮球服,背着队友做着这般亵渎的事,小心翼翼得仿佛偷情。
少顷,陆琛很低地开了口:“没定力。”
卓逸然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也知道用嘴肯定比用手还舒服,他被陆琛弄得都快上天了,再对比陆琛刚才的反应,淡定得像尊佛似的,一时间让他感到挫败至极。
“谁都像你一样坐怀不乱?”卓逸然没好气地还击。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就坐在陆琛怀里,不由得有些尴尬,就听陆琛又说:“是你技术太差。”
“……”卓逸然一时间羞愤交加,看在陆琛易感期的份上,才忍住没揍他。
陆琛伸手从旁边拿来了抽纸,他赶紧接过,想从陆琛身上下来,却再一次被箍住了腰。
忍一时风平浪静,卓逸然咬了咬牙,抽了几张纸,低头去清理陆琛的手,还有乱糟糟的自己。
门外打球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将他从方才的放纵中抽离出来几分,这会儿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一想到这,他又是惭愧,又是无措:“咱们怎么出去啊?”
陆琛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开的静音,卓逸然小人之心地认定他就是故意想把麻烦丢给自己。
陆琛摆弄了一小会儿,手机里倏地响起一阵呼叫声。
卓逸然吓了一跳,那边已经传来钟翰略带喘息的声音:“怎么了陆哥?”
“遇到点突发状况,实在不好意思,”陆琛低声说,“大家训练辛苦了,给你们叫了下午茶。”
听到最后一句,钟翰的语气里立马透出呼之欲出的兴奋:“啊?没事陆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就是不小心填错地址了,”陆琛说,“叫得有点多,可能需要大家一起去拿一下。”
“没问题,”钟翰答应得爽快,“送哪了?”
“图书馆。”
“图书馆?”
别说是钟翰了,一旁听电话的卓逸然也跟着睁大了眼睛。
钟翰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怎、怎么送那去了?”
“辛苦了,”陆琛说,“就当散步。”
“嗨,不辛苦不辛苦,有人请客我们怎么会嫌辛苦呢,”钟翰嘿嘿一笑,“行,那我们马上过去。”
电话一挂,门外立马响起钟翰的吆喝声。
江大校园面积大,道路又蜿蜒,从这里到图书馆,一个来回少说得半小时。不过这群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打篮球热量消耗大,胃口都好得不得了,一听到队长请客,再远都不辞辛劳。
外面不一会儿就没声音了,卓逸然这才忍俊不禁道:“队长太坏了吧,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还不是因为你?”陆琛重新把手机丢到一边,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那我还不是为了你啊,”卓逸然悻悻地挑了挑眉,又小声问,“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陆琛没说话,少顷,他伸出双手,将卓逸然的肩背整个扣进怀里。
用“可爱”去形容一个身高腿长的大男孩或许的确是不恰当的,可陆琛一向认为世界上没有比他更适合这个词的人。
他毛茸茸的发丝蹭过陆琛的脸颊,轻轻拂去了他周身所有的戾气,于是整个人也一同变得柔软。
都说陆琛性冷淡,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天生的腺体问题,从性格上来说,他也从不是重欲的人。即使刚才做那样激情四射的事情时,满足感都只是生理上的,他的心底并没有很大的反应。
但是此时此刻,只是这样安静拥抱的姿势,却轻而易举地抚慰了他所有的不安,带给他久违的宁静。
易感期的剧烈症状并不仅仅表现在生理层面,更有心理上的无所适从,比如无法平息的欲望,一触即燃的怒火,还有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与控制欲。
每当被迫见证卓逸然受委屈的模样时,陆琛的心底都会倏然间窜起无名的邪火,恨不得立马把他藏起来,绑在自己的床上,再也不让其他任何人看见。
这是受到信息素驱使的狂热,是每一个alpha的骨子里无法磨灭的本性,于陆琛而言却是全然陌生的情绪。
占有与被占有,压制与被压制,支配与臣服……这是每一对alpha与omega之间源于本能的羁绊,但陆琛并不喜欢这种关系。
相爱应该是平等的。
直到现在,体内某些躁动的因子终于缓缓落到实处,让他能够短暂地与陌生的自己和谐共处。
这是他第一次将卓逸然结结实实地整个抱在怀里,这样的姿势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仿佛此时此刻怀里抱着的,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
“生我的气吗?”少顷,陆琛冷不丁地开了口。
卓逸然并不懂得对方心底翻涌而过的惊涛骇浪,还以为陆琛是在说刚才故意趁着打电话的时候逗弄他的事,于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公主殿下,良心发现了?”
他抬眸看向陆琛,发觉对方的神色间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卓逸然怔了一下:“……生什么气?”
“总是保护不好你,”陆琛说,“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的语气格外低沉,话里含着不易察觉的自责,令卓逸然的心尖一颤。
他倏地想起来,中午上网查资料的时候,好像说过易感期的alpha情绪起伏很大,尤其是在omega面前,心理很容易脆弱,搞不好还会变成哭包。
卓逸然最怕看见人掉眼泪,一想到这,他慌慌张张地抬起头,仔细观察起陆琛的神色。
好在对方没有要哭的意思,不过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都自顾不暇了,”卓逸然拉过陆琛缠着绷带的右手,“还保护我呢。”
陆琛盯着他看了半晌,反手握紧他的手,声音低垂下去:“别听他的。”
卓逸然愣了一下:“他?”
他反应了一下,意识到陆琛指的是匡杰,随即摆了摆手:“我跟他以前就有过节,现在又顶了他的位置,他怨恨我很正常。”
他想起来当初陆琛揍谭飞时的那股狠劲,生怕对方又忍不住要打架,赶紧说:“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不开心,要是真在乎他说的话,那不就如了他的愿?”
“所以面对这种人的挑衅,最好的态度就是无视。”卓逸然像是在劝慰陆琛,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我都不在意,你也别理他,知道么?”
陆琛没答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这种挑逗般的姿势让卓逸然感到有些羞耻,刚想反抗,就正对上陆琛的眼睛。
他的眼睑微敛,纤长的睫毛遮住小半眸子,更显得狭长又迷人,一双瞳仁漆黑深邃,像秋日的寒潭。
此时此刻,这潭水里无端生了一丝波澜,难免令卓逸然有些慌乱,生怕公主殿下心理太脆弱,就要掉下珍珠泪来。
不想下一秒,霸道的公主突然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
陆琛的神色挺温柔,嘴上却半点不留情面,径直就要撬开卓逸然的齿关,卓逸然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逃开:“哎哎哎,你差不多就行了。”
“好不容易把病治好,”他的目光躲躲闪闪,根本不敢去看陆琛的眼睛,“你还想来第二轮啊。”
陆琛瞥了他一眼,很明显地流露出意图未遂的不满。
“你休想啊,”卓逸然又往外面挪了几分,小声道,“也不知道是谁嫌我技术差。”
“实事求是。”陆琛丝毫不客气。
“要不是因为这是绝症,”卓逸然没好气地撇嘴道,“我才不管你呢。”
“绝症?”陆琛抬起了眼皮。
“对啊,”卓逸然此刻仍有些心有余悸,“这玩意儿不治就完了。”
“你听谁说的?”陆琛轻轻蹙眉。
“网上的专家都这么说,”卓逸然惊讶道,“你一个alpha,连这都不知道啊?”
陆琛看了他半晌,眉间皱得更紧了:“所以你是因为这个?”
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投怀送抱的举动,卓逸然的耳根又开始发热了:“不然呢?”
“我一个大男人,跪你面前给你……咳,”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要面子的啊。”
陆琛不说话了,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你这什么表情?”卓逸然不满道,“好像我故意找借口占你便宜一样。”
“你平时没用过搜索引擎?”陆琛的声音沉了几分。
卓逸然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陆琛又盯着他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无奈道:“感冒发烧,都是绝症。”